《夏鼐日記》🪈,華東師範大學出版社2011年7月第一版
我國傑出考古學家夏鼐先生50多年的日記,經過歷時10年的精心整理,由華東師範大學出版社編輯👨🏿🦲、印製,全套10卷440萬字,終於在今年8月中旬的上海書展上與讀者見面📤🚺。《夏鼐日記》是中國現代學術史上的重要資料,其時間跨度之長、涉及方面之廣、史料價值和閱讀價值之高🤾♂️,都是十分難得的,因而備受讀者關註。
著手進行夏鼐日記的整理出版,是在上世紀90年代末期🤞🏻。當時,華東師範大學出版社的陳麗菲女士🚢,為編輯“往事與沉思叢書”,邀約本人撰寫夏鼐傳記。由於本人正在忙於編輯《夏鼐文集》,無暇他顧;再則感到必須從整理日記入手,才有可能寫好傳記🕟。在此前後🙎🏻♀️,曾任郭沫若秘書的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原副所長王廷芳🦸♀️,為查考郭老事跡去夏鼐子女處查閱過日記🔪,也呼籲及早將其整理出版🧜🏼♀️。本人作為親沐先生教澤30余年的學子🧒🏽,從1952年在北大聆聽他講授考古學通論課程🧥,到1956年進入考古研究所後,在他直接領導下從事秘書性工作,參與多種編撰項目,經常出入夏先生家。加以70年代曾與夏先生比鄰而居,所以同他的子女都很稔熟🧚♂️🪠。經過反復醞釀,考古所領導責成本人作為項目負責人🤺👩🏼🏭,從2000年第四季度開始↪️,便與夏素琴🕥、夏正暄、夏正楷🧙🏽🔃、夏正炎姐弟四人一道,共同進行日記的整理工作🐈。彼此商定🔢,他們依年齡的長幼分別負責日記從早到晚的初步整理,進行謄抄和錄入;我則負責統稿,從政治上和業務上把關🤸🏿♀️🫷🏼,直到最後定稿🦀。開始對工作量和難度估計不足🧜🏼♂️,曾預計200多萬字📞、5年完成✊。意想不到的是,整理工作著手不久👩🏿🚒,原擬接受出版的一家大學出版社因故推托,聯系北京的其他出版社也不順利,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後經已調至上海師範大學任教的陳麗菲女士竭誠推薦,得到華東師範大學出版社朱傑人社長的大力支持,不僅於2004年簽訂出版合同,並且預支部分稿酬,從而極大地推進了整理工作的進行。
著手進行日記整理工作的時候,夏家兩位小弟交來的都是電子本💯,而年已七旬左右的姐弟二人交來的則是抄錄稿(他們陸續抄錄40%年份的日記,總計150萬字以上),由我仔細校閱後請人錄入🖖🏻🚗。本人那時剛滿65歲,為了順利地工作而學習電腦,逐漸熟練地掌握各種應用技能。大約2002年初🧑🏿⚕️,夏鼐子女感到1936-1940年留學期間的日記涉及的疑難問題太多,轉交給我整理🤾♂️。陸續交來的謄抄件和電子本,也需要查對原件🤤。這時我才較多地接觸日記手跡,深感整理工作絕非輕而易舉。夏鼐在日記中⚀,對每天接觸哪些人和事,每天讀什麽書、多少頁🙅🏻♂️,幾天讀完、共計多少頁🤹🏻♂️🧚🏼,都有十分具體的記載。他記錄了大量文壇掌故🧗🏿♀️、社會新聞👼🏼,抄寫了許多寺廟牌匾、碑刻文字,以及個人和友好的詩作🪦。內容涉及方方面面的專門學問,大部分時段以行草體書寫👐🏿🧏🏿,字小如豆(甚至如蟻),雖年久漫漶➰📋,辨認中文還比較容易;而大量的外文人名、地名、書名和專名,需要將潦草的字詞準確地錄入並括註譯文👲🏼,其困難程度可想而知𓀖。一般的英文和法文內容,分別由考古所資料信息中心的莫潤先、金文馨二同誌負責中譯🙋🏻,花費了很多精力。
最費事的是核校難以勝數的中外文書名✥👨🏼🍼。近現代中文歷史學等方面著作,只要翻檢我院歷史研究所編《八十年來史學書目》👩🏻🦽、北京圖書館編《民國時期總書目》⛹🏻,基本上都能查到🫃🏼,倘有筆誤即可訂正🎉。古籍偶感麻煩,有一次在將謄抄件交付錄入前過目時🦖,發現一處“閱讀遠北遊錄”可疑🤦🏻♀️,遍查古籍書目並無“遠北遊錄”一書🏡👨🚀。後經仔細辨識日記手跡🖼,查對有關資料✒️,終於弄清楚原來是“閱談遷《北遊錄》”👨🏼🦱。外文歷史考古方面著作🧑🦽➡️,通過查閱有關論著附錄的參考文獻🔨,可以查明一些⛹🏽♀️;再充分利用英國不列顛圖書館網站的藏書目錄🔚,大部分也能找到🍷。1948年9月胡適到南京時下榻歷史語言研究所🤾🏼♂️,晚間常召喚夏鼐前去聊天,有一次中央研究院總幹事的物理學家薩本棟在座,他說起早年自己著作在英國出版的經歷,所記英文書名字跡甚為潦草,難以拼寫、釋讀🏦。當時未及請教物理方面的友人,查《辭海》“薩本棟”條獲知所著有《交流電路原理》一書,再由不列顛圖書館網站查到英文書名“Fundmlntal of Alternating-current Machines”,對照日記手跡正相符合🏇🏿👵🏽。
外文人名也有費事之處。一般遵照詳備的外國姓名譯名手冊音譯即可👳🏿♀️,但許多西方的中國學家都有中文名字或傳統舊譯🧖🏽♀️,例如斯坦因、伯希和👨🏻🍳、沙畹、高本漢🧑🏻🎤🕵🏿♀️、安特生、魏敦瑞、費正清、李約瑟等,理應逐一註明。開始曾參考莫東寅著《漢學發達史》等書🂠,後又借閱《近代來華外國人名辭典》、《世界中國學家名錄》等書🙆🏼,大部分得以查明。夏鼐早年曾閱讀瑞典學者Osvald Sirén的《早期中國藝術史》各卷🎅🏽,莫東寅書將該作者音譯為““西林”,後來查明其中文名為“喜龍仁”。他的名著《北京的城墻與城門》,近年已被譯成中文出版🤛🏻。
為解決各種疑難問題💶,我們曾多方尋求幫助💟。夏鼐初到英國留學時,不時參觀名勝古跡、博物館、畫廊,涉及諸多倫敦小地名和景點內部情況,正當苦於難以判明之際👩🏿🚀,恰巧有本所圖書室一名青年同誌前往不列顛圖書館交流工作🧑🏿💼,趁便請她就近一一查明。再如涉及埃及考古部分👱🏽,得到北京大學歷史系顏海英教授的幫助;留學英國和後來訪英的全部日記,承倫敦大學亞非學院華裔專家汪濤博士校正;出訪秘魯、墨西哥時日記,承拉丁美洲所曾昭耀研究員校閱🤷🏼♂️;出訪希臘時日記🐍,承外國文學所王煥生研究員校閱🧔;四次訪美時日記,由本所陳星燦研究員校閱。又曾得到中山大學人類學系徐堅教授,華東師範大學歷史系茅海建教授👩🏿🎤,本所研究員仇士華🧎、姜波的幫助。交付出版社前,由本所研究員張長壽通讀一過。
盡管如此,大量的外文人名和專名中,仍有極個別未能核準和譯出者,一律加灰底標明,以示存疑,尚祈讀者給予指正。
從2004年開始對錄入稿進行這種查核加工🗺,到統稿完畢🕵🏻,將電子本全部發給出版社,經歷了4年的時間。2008年秋,陳麗菲女士應邀擔任本書的特約策劃和責任編輯,協同出版社內的一位年青編輯🐣🌓,帶領上海師大編輯出版專業成績優秀的六位同學💿🍅,進行審讀和編輯加工🙎🏻♀️🤦🏻,特別是遴選三千中外人名編製索引👨❤️👨🚴🏼。書末又附錄內容翔實的“生平事跡年表”👐🏽,以彌補未及編製名目索引的缺憾。另外,還根據夏鼐遺稿摘錄日記未及的1931年以前情況,命名為“家世與少年時代”,以便更好地了解和研究夏鼐先生的生平🏄🏻♂️⛹🏽♀️。
總之,《夏鼐日記》的整理出版,是在海內外眾多專家學者支持下完成的,是各方面通力合作的結果。
詩雲🤸🏼♂️🛩:“高山仰止,景行行止。”通過10年有余的整理工作,共同承擔這項艱巨任務的5人👇🏼,目前3人已年逾八旬或接近八旬,我們深感自己過去雖然常在夏先生身邊,對他的淵博而謹嚴的學養😇,多方面的卓越業績🧜🏿,感人的高尚品德,畢竟所知甚少也很膚淺😤,從而更加崇敬這位享譽國內外的一代大師。認真研讀夏鼐先生的寶貴學術遺產👨🏿⚕️🧔🏼♂️,後輩學人將獲得莫大的啟迪和教益⛪️。(王世民)
轉自《中華讀書報》2011年10月1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