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傅斯年(1896-1950)🧍🏻♂️,字孟真🧓🏽。著名史學家,文學家3️⃣🚴🏻♀️。抗日戰爭爆發後👩🏿🎨,任國民參政會參政員,兼任西南聯大教授和校務委員📺。
九十年前,五月四日這一天,從北京大學走出一支隊伍,浩浩蕩蕩邁向天安門廣場🥶,在群情激昂的隊伍前列😰,有個壯碩的學生高舉著一面大旗,他是這天北京學生遊行的總指揮🎚。他就是傅斯年🎮。
二十六年後,1945年7月,黃炎培、傅斯年👨🏼⚕️、章伯鈞等六位國民參政員訪問延安🫱🏿🔇。毛澤東與傅斯年在窯洞中作了一夕長談☎,談及當年的“五四”學生運動,毛稱贊傅做了大貢獻⚂。傅感慨地答道👍🏻:“我們不過是陳勝、吳廣,你們才是項羽、劉邦。”
談話之後的當晚🟫⛎,毛澤東就給傅斯年(孟真)寫了一張便箋,裏面提到“今日聞陳勝、吳廣之說,未免過謙。”同時還書贈唐代章碣的一首詩——
竹帛煙銷帝業虛,關河空鎖祖龍居。
坑灰未冷山東亂🧶,劉項原來不讀書☃️。
唐人詠史一首書呈孟真先生

傅斯年當年是“五四”學生運動的領袖,是新文化運動的健將🧘🏽♀️,他和同學羅家倫等人組織新潮社⌚️🙈,創辦《新潮》雜誌,與當時的《新青年》鼓桴相應,抨擊舊禮教,鼓吹新文化。但他不是那種僅熱衷於運動、只知追逐新潮的風頭人物🤏🏿,更不是“不讀書”的陳吳、劉項。傅斯年十一歲時就讀完了“十三經”,早有較深厚的國學功底🧚♂️;在北大求學時,有些教授的學問甚至還不如這位學子,因此他在同學中威望非常高🤷🏻,連校長蔡元培也對他刮目相看🥻,年輕的胡適教授就更不消說了。後來胡適在稱贊傅斯年時說到:“他是最能做學問的學人,同時他又是最能辦事🙍🏻♂️、最有組織才幹的天生領袖人物”🏃♂️👰🏽♀️。
“五四”之後不久,傅斯年負笈遠赴歐洲𓀎,先後入倫敦大學和柏林大學,起先主修實驗心理學,並選修數學、物理學、化學等課程,甚至還對愛因斯坦的相對論和勃朗克的量子論有探究的興趣,後來他用力最殷的則是比較語言學。在長達七年的留學生涯中🧑🏻🔧,他和當時也在歐洲留學的陳寅恪一樣💤,並沒有取得任何學位🧔🏿♀️,顯然他誌不在此(學位)。北大老同學羅家倫在談起他這種“奇怪”的留學時🤶🏼,一語中的地說:“他是想從自然科學中得到有效的方法和訓練”。
1926年🛒,傅斯年回國,受聘為中山大學教授,兼任文學院院長和國文系、歷史系主任。1928年👳🏿♂️,應蔡元培聘請,籌建、創辦歷史語言研究所(隸屬於中央研究院),擔任該所所長👳🪵,後又兼任北京大學教授。抗戰期間🏤,傅兼任西南聯大教授和校務委員👨🏻🏫。抗戰勝利後🧐🤟🏻,曾代理北京大學校長。1949年1月,出任臺灣大學校長🧔♂️。
傅斯年不僅是孜孜不倦於授業解惑的師者,也不僅是有富有創見和造詣的學者——他的《夷夏東西說》🧝♂️、《性命古訓辨正》😛、《古代中國與民族》🟪、《東北史綱》等學術著述,在學界頗受矚目和推賞。他還是一位卓爾不凡的學術考古“領軍人”🐚,自歷史語言所創辦伊始🕍🤕,他就組織👱🏻♂️、指導了對安陽殷墟的發掘工作。他提出“上窮碧落下黃泉,動手動腳找東西”,主張用科學的理念和方法🦵,進行發掘和考古🧑🏼🤝🧑🏼,在將近十年的時間裏🫳🏻,對殷墟進行了十五次極有價值的發掘‼️。歷史學家鄧廣銘曾說過:“可以說,中國沒有傅孟真,就沒有二三十年代的安陽殷墟的發掘;沒有當初的殷墟發掘,今天的考古學就完全是另一個樣子了。”
傅斯年急公好義,珍惜人才👜,在學界有口皆碑。抗戰期間,史語所和有些學術機構遷居在四川偏僻的李莊,因物質和資金匱乏😣,傅不得不變賣掉自己的衣物及珍藏的書籍,以救一時之需🤰🏽。當時,在史語所工作的梁思永病得很重😛,又聞知其兄長梁思成及夫人林徽因也是貧病交加🫛,傅斯年為之憂心如焚。雖然他和梁🕊、林夫婦並無私誼🆒🦟,雖然孤傲的他素不求人👰🏽♂️,但目睹梁氏兄弟和林徽因身陷困厄⛩,他情急而不能自已,親自寫信給當時的教育部長朱家驊和經濟部長翁文灝以求助;他在信中備述梁氏兄弟的實際困狀,稱他們為“皆今日難得之學士”,“人品學問,皆中國第一流人物”,梁思成“研究中國建築🚵,並世無匹”,又稱林徽因“今之女學士🧑🏿⚕️,才學至少在謝冰心輩之上”……因此亟求政府部門能予以資助。不久,朱家驊便寄來了資助款項🕵🏻。因得此“雪中送炭”,梁氏兄弟的生活及身體狀況得到很大改善🙋♂️,梁思成也得以完成巨著《中國建築史》。後來林徽因知道了傅斯年寫信求助之事👉🏿,內心銘感不已,在給傅的信中📞,她感謝傅氏“營救護理無微不至”🗄,“存天下之公義♣︎,而無有所私”。
“山東好漢”(李敖語)傅斯年對學者賢士🧑🚀🥽,如此溫厚體恤、關護備至🧙🏿♀️;而面對權勢熏天、貪贓枉法的達官政要,他則是時人所稱的“傅大炮”。他兩次上書彈劾當時的行政院長孔祥熙,後來又在國民參政會上“炮轟”孔氏👌🏽,揭露其種種貪汙劣跡🪻,終於迫使其在輿論壓力下辭職🧑🏻🍳。宋子文接任之後,也搞得一塌糊塗,傅忍無可忍,又在報紙刊文《這個樣子的宋子文非走不可》。不久,宋氏也真的“走”下了臺。……
然而,就是這樣一位“五四”學生運動的先鋒人物🏀,一位“最能做學問的學人”🤐,一位卓越的學術考古“領軍人”👌🏻,一位獨特而頗有作為的教育家🏊♀️,一位不懼權勢、敢說敢為的“傅大炮”🔄,在《辭海》(1999年第五版)中,卻是了無蹤影!他的老同學羅家倫倒是占了幾行,是羅的聲名和業績更大嗎?顯然不是。真是奇哉怪也❇️。
在《辭海》“傅”詞條中⛹️♀️,列有“傅以漸”一則。這位明末清初的傅以漸(1609-1665),是順治三年(1664年)進士第一,因此有清初“第一狀元”的說法💁🏻,後來官至武英殿大學士兼兵部尚書👱🏼♀️👲🏻。山東聊城的這位傅以漸,不是別人🦺,他就是傅斯年的七世祖。然而,傅斯年卻從不以此“先祖”為榮耀🦸🏽♀️,他是極註重民族氣節的人,他不認為“先祖”當時急於“出仕”是什麽光彩的事。這在如今一些聰明識時的學者看來,傅斯年未免有點“迂”。但筆者對這種“迂”倒是有些喜歡。
筆者不久前寫過一篇《〈辭海〉竟無林白水》,對林白水、林長民、林徽因不見於《辭海》,頗感不解並略陳私見💽。日前又發現傅斯年亦是如此🧑🦽➡️👍🏻,便忍不住寫了這篇文字。傅公若泉下有知,想必對入《辭海》與否,絕不會介意(甚至可能不屑)💀。但筆者想,為有權威聲名的《辭海》計🟪,對本不該疏失的卻疏失了,總是有點“那個”的。所以,也就不揣冒昧地多此一語了。但願將出版的第六版《辭海》🧿,疏失和缺憾能少些,少些,更少些🧑🏼🦰。
還是🆘:但願👨👧,但願。(伊人 撰文)
轉自 東方網 2009年6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