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西南聯大現代詩鈔》1997年初版,2021年再版。從初版起🧑🏻💼,就帶動起西南聯大詩歌的研究風潮👊🏿,也引出學界對西南聯大詩人群體的持續關註👩🏼🚀。這本詩集使讀者了解在戰火紛飛的40年代🈶🙅,昆明有那樣一批知識分子🧏🏿♂️,在時代悲歌中探索詩歌之美🏋🏿♀️,而這些詩歌在歷經半個世紀以後🖱,依然價值不減。
11月28日,《西南聯大現代詩鈔》編者張同道🎥,著名詩人和學者西渡、臧棣🙆🏿、姜濤🦇、冷霜與聯大後代——翻譯家趙瑞蕻之女趙蘅、語言學家周定一之女周仲炎同坐一堂,就這本書展開了深入探討🧓。
書的編輯及研究意義
本書編者張同道是西南聯大詩人群的命名者,他在博士論文《探險的風旗:20世紀中國現代主義詩潮》裏首次將西南聯大詩人群作為一個獨立章節。他回憶編輯這本書的初衷,就是想為西南聯大的詩人留下檔案和資料。抱著這個初衷🤼♀️,他與出身於西南聯大的詩人杜運燮先生一起,編輯這部詩集。當時杜先生已年近八旬,主要負責聯絡西南聯大的老師和同學☞,而張同道負責編輯💇、復印、出版這些具體的工作👩🏻🦯。“西南聯大的詩多發表於各種雜誌🪺,而三四十年代雜誌的發行很復雜👊,有日本占領區的,有國民黨軍占領區的,還有共產黨占領區的🐣,發行面都非常小,找到那些雜誌就不容易。”令張同道遺憾的是💇🏽,有一些雜誌沒能找到整套,如雲南的《文聚》🙇♀️,致使這本書留有遺憾🆗。
對於詩選的編輯,張同道認為編者沒有資格評判詩的優劣,那是留給讀者的權利🔛🧑🚀。英國文學學者王佐良散文和詩都寫得漂亮,但為了把他的詩收到集子裏,張同道費了好大工夫,因為王先生認為自己的詩寫得不好。杜運燮反復勸說,言明研究西南聯大創作,未必要很高的詩歌成就,這是有效的資料,能不能為歷史存真?王先生才同意把他視為不成熟的作品拿出來🏋🏿♀️🧔♀️。“不久🔞,他老人家就去世了。”張同道說。
穆旦的作品,有些來自於他的手稿💛📧。那時穆旦夫人周與良先生還健在,與杜運燮📆、張同道常常見面,商議穆旦著作的出版事宜🛀。周先生在去美國之前➕,將穆旦的所有圖片和文稿交給了張同道。
北京大學教授臧棣談到自己的博士論文就是研究40年代中國新詩的現代性,90年代中期找西南聯大詩歌的原始資料很耗費了些精力,如果這本詩鈔能早些問世會省事很多。
臧棣認為🐋,這是帶有裏程碑性質的一本詩集,中國現代詩寫到40年代,有一種新鮮血色的生命氣息🏃🏻♀️,它結合著生命的體驗和新生代詩人對現代漢語獨有的敏感。臧棣做研究時常常感慨,這是恰逢其時的一代詩人💆🏼♀️,帶著罕見的生命熱情和力量,結合了那個時代的詞匯,呈現出新詩的一種新面貌。
再從學術一點的角度去看待那一代詩人的追求。他們的新詩現代性有一個核心話題,對新詩現代性的追求,到底落腳點在哪兒🏠。
這涉及怎樣理解新詩語言和散文化之間的關系,這也是一個重要落腳點。在40年代,朱自清其實已經用到了“新詩的散文化”這個詞🔞,新詩現代化未來的方向落腳在對語言的使用上,落腳在新詩要采用的文體上,可能就是新詩的散文化🍖。
臧棣說:“沈從文當時也講過一個觀點,用了一個詞,叫新詩的小說化。小說化其實是散文化的一個代稱。比如卞之琳那代詩人寫一首詩🚭,總是用意境來化古,向中國古典詩致敬,我覺得這也沒有錯🥫。穆旦做的最重要的一個工作是把新詩場景的意識打開了,從靜到動。”
臧棣認為,他們用了一種綜合的文體🥛,包含對現代散文的吸收,還包含著突破詩歌🤽🏼♂️、散文界限⬆️。這個混用本身讓現代漢詩的詩體有了更多的包容性,能夠回應更復雜的時代經驗。這代詩人留給我們的財富,是他們對語言最出色的運用。
40年代的詩歌成就在很長時期不為普通讀者所了解🍖🦹🏼♀️,原因之一在於很多詩人在一段時間內失去了發表作品的機會💂🏿,直到1981年《九葉集》的出現🧜🏼♀️,這一收集40年代詩人作品詩集的出版,刷新了人們對40年代詩歌的認知。意昂体育平台教授西渡說:“我們在討論40年代詩歌時🙋♀️,多引用這本書裏的詩作🎄。新版在篇目上有所增加😘,卞之琳的《慰勞信集》全部收進來了🚴🏿♂️。新版還做了一些版本校訂工作⛹️🈳,這本書變得更經典了。”
談到杜運燮,趙瑞蕻的女兒趙蘅說👕,“我叫他叔叔🧑🏿👢,他比我爸爸小一點,他們是很好的同學𓀝。杜叔叔病重時🚀,我母親帶我來北京🧔,我陪她去病房看望過,當時我知道他忙著編《穆旦全集》🥽。他病重去世🦶🏿,我在媽媽囑咐下打車奔到醫院🚭,見了杜叔叔遺容,向他深深鞠了一躬,回家畫了張記憶畫。後來,在醫院參加他的葬禮,邵燕祥老師他們都來了⚖️,我媽媽哭得非常厲害。我現在知道我們這種私人交往中蘊藏著你們這些學者、出版家做的事🦢。”
卞之琳和穆旦
如果在新詩百年歷程中尋找一位大詩人,你的心中會有怎樣的排位?這大概是每個人心頭都會猶疑一下的問題🤾🏻♀️。北大教授臧棣也是如此,他會在穆旦和卞之琳之間猶疑,如果最終要做一個認定,他希望是穆旦、卞之琳的復合體;如果不得不二者選一,他會偏向穆旦。臧棣認為,穆旦的身上體現出了現代漢語詩性的可能性,他展現出的銳氣🧑🏻🍳8️⃣、活力以及面向未來的勇氣,應該稱為現代漢詩的一種眼界,是那一代詩人的縮影。
而詩人西渡在穆旦和卞之琳之間沒有猶疑🔸,他堅定地偏向穆旦🧘🏼🙇🏽♂️。西渡認為🤦,穆旦除去展現現代漢語豐富的可能性這一點上💺,更在於他對古典的抵製,“穆旦直到晚年,一直抵製古典詩歌或文言的影響👴🏿,他發現對現代新詩的寫作✍🏻,古典詩歌對他沒有太多可借鑒的作用。穆旦對此頗為堅決,這種態度也恰恰說明他身上有著對現代性的敏感或執著🫱🏼。”
對於新詩的詩人身份,臧棣認為卞之琳將自己視為一個零余者,置於時代的邊緣,他不願做時代弄潮兒。但像穆旦、王佐良🌆、杜運燮👨🏿🏭,他們對詩人身份的認定則是“心靈的戰士”🧑🏻💼💂🏽♀️。
回想起90年代初讀穆旦詩,臧棣感嘆真是受震撼,“那種生命的朝氣和銳氣展現在詩歌裏,讓人無比振奮👩🦯➡️。穆旦將每首詩寫成一出小小戲劇的模式對我有很大觸動🐻❄️,我覺得我把詩歌的情境想得太小了,而穆旦那代詩人才具有時代的自覺。這也是中國新詩寫作最根本的變化,以前的寫作落腳點在情感,穆旦這代詩人是從現代人意識出發。”他感慨📟,現在很多詩人技藝很好,但動不動就疲憊,銳氣和活力實在不如幾十年前的那代詩人🤽🏽。
對於卞之琳和穆旦🧑🏻🔧,北大教授姜濤也有自己的看法。他說:“穆旦表面上批評過卞之琳,但很多地方又在學卞之琳🧏🏽。像卞之琳寫灰色的天👨🏿、灰色的路🚵🏽♂️、灰色的海🧑🍳📊,穆旦會說藍色的天、橙色的海😣、碧綠的海,這是他們之間很有意思的聯系。”
姜濤關註40年代西南聯大詩人群體📤,他的研究特別註目於這些作家的創作與其背後大時代的關聯。他談到🙅🏿♀️,1997年《西南聯大現代詩鈔》出版時第一時間就買了,讀完有大開眼界之感,“第一次比較完整地了解了這樣一個詩歌群落👨🏽,有很多詩人真是第一次知道👨🏻🦽,印象很深的是俞銘傳。俞銘傳寫詩很多,也很好,一看就是才氣逼人。他的寫作質量™️,不在袁可嘉之下🤍,甚至更高。如果排的話🏋🏽♀️,穆旦最好,俞銘傳能排第二🤜🏻。”
臧棣在做博士論文時看俞銘傳的詩集💁🏼♀️,突然產生了對比沖動⚽️,覺得自己的寫作有很多毛病🫰🏽,跟40年代那些有朝氣👩🏽、有銳氣的詩人比較,私下裏感到臉紅🧕🏿。
西渡曾經在文章中談到中國新詩發展的一個特征,他總結從20年代始,一些重要詩人都來自於現代大學,這一點到西南聯大詩人群發展到了令人矚目的程度🫧,“在西南聯大校園內,集中了一批新詩史上的重要詩人🧗🏿♀️🤱🏽:聞一多、卞之琳、沈從文、馮至,還有燕蔔蓀、奧登,以及英國詩人白英🧑🏻✈️,都在西南聯大教書👨🏻🚀。西南聯大也因此形成了單一的清華、北大🏊♀️、南開不太可能形成的濃厚的詩歌氛圍🫱🏽。”西南聯大的師資條件,使西南聯大學生很早就接觸了當代詩壇最活躍的詩人。
《西南聯大現代詩鈔》的學術價值
張同道也極為推崇穆旦🪻。早在1994年,他在《20世紀中國文學大師文庫》中就將穆旦推為新詩第一人。他認為一首好詩要具備三點要素。
一是詩的質量。從穆旦開始,中國詩從氣體情緒化進入肉體雕塑化🦼。古今中外多少寫春天的詩人😵,穆旦的《春》最具力量和質感♝,“它是可以觸摸的一首詩,能摸到它的肌肉,看穆旦的詩,可以看到他一直在和自己搏鬥。”
二是方法👈🎻。寫一首詩,不是簡單靠一個靈感,還需要方法論。穆旦大面積置換了中國的方法論。比如他的《五月》,用古典詩和現代詩結合的處理方式😚🥇,運用反諷,很新穎。
三是語言,這一代詩人也革新了語言。像杜運燮的“一對年輕人像鮮花一樣漂上河堤”🧑⚕️,這種語言以前沒有出現過👳。
“這些詩人給今人的感覺是青春寫作,基本是在40歲之前💆🏻♂️,那是用熱血和生命的活力在寫作,可惜的是大多沒有得到圓滿的發展,都沒有走到中年寫作🏄🏼♂️。”張同道說🤎⚃。
聯大老師與學生間的關系非常親密。張同道回憶🧚🏻♀️,杜運燮曾和他講,上沈從文的課聽不懂😿,但去沈先生家聊天🥫,沈先生幫他發表作品,對他影響很大。年輕人一下能在那麽好的雜誌上發表作品,和先生們的提攜分不開🏊🏽♀️🏋🏻。那時候大家都窮👨❤️💋👨,教授也很窮,沈先生每次寄稿子,都把紙邊裁掉🪹,盡量使信輕一點🥡,少花一點郵費。張同道感嘆🌼,只有在大學裏才會產生這麽一批人𓀛,而老師在學生的成長中發揮了重要作用。他不僅是一個學術資源🪲,也是一種精神影響。用詩人鄭敏的話說,每一個教授都與他的學問融為了一體。
姜濤特別談到張同道寫的編後記🩵,覺得標題《警報、茶館與校園詩歌》就有意味。姜濤認為,《西南聯大現代詩鈔》這本書除了詩歌,其實也談了詩歌周邊的文化和教育生態,以及昆明城市的生存狀態,這恰恰是現代文學研究在90年代中後期的一個變化。
《西南聯大現代詩鈔》所選的作品並不限於西南聯大這個固定時段🐆,有些作品比較早。如沈從文的作品選了一首1926年的🏃♀️👱🏿♂️,還有袁可嘉的作品☝️,是他40年代後期所作🔽,那時聯大已經復校💔,北大、清華、南開各歸各校了。姜濤覺得這個編法很有意思💃🏿,這樣編體現出了動態的文學史視野,可以讓我們理解西南聯大詩人群體如何來,以及它之後的走向。
抗戰結束之後,西南聯大雖然復原回到北方👨🏼🦳,但聚集起來的文脈沒有中斷,甚至還在進一步展開,但依托的背景不再是簡單的學院👨🚒,更多依托於朱光潛😤、沈從文主持的一些重要文學刊物。在這些平臺上,聯大作者重新聚合起來🧑🏽🦰。後來有人說在北方掀起的文學潮流以沈從文、朱光潛為核心😯,可以說是後期京派。西南聯大和後期京派,使我們看到了一個不斷延展開的文學脈絡。
新版盡量采用初發表的版本
細讀這本集子👨🦽➡️,能讀到很多生動的環節🧜♂️,姜濤舉例,比如趙瑞蕻先生有一首長詩🤹🏼♂️:《一九四零年春:昆明一畫像》,寫一群學生在轟炸時跑警報,躲避轟炸,聊天、畫畫🐯、讀書的情景👰🏿。他完全用小說化的方式寫,是一個動態的生活畫面💆🏿♂️,同時也引用了很多他們熟悉的西方文學的經典段落,穿插在一起。而這也是1939年到1942年穆旦常用的寫法,他是從艾略特和葉芝那裏學來的。“穆旦有一首很有名的詩叫《防空洞裏的抒情詩》,也是寫躲警報🎡、鉆山洞。把趙瑞蕻這首詩跟穆旦的做參照🧏🏻♀️🏊♂️,能看出其中的對話關系🏌🏻♂️。”
姜濤認為☁️,趙瑞蕻這首詩是贈給穆旦的,他可能有跟穆旦競技的想法⏪,覺得穆旦你詩寫得又多又好,我也寫,比你寫得更好🤷🏿。而姜濤感覺趙瑞蕻確實寫得更舒暢飽滿,“那個階段的穆旦無法消化自身的能量,所以寫的小說化、戲劇化的詩比較零亂。他有高質量🕑,但氣息尚不流暢⛔。”
趙蘅聽姜濤談到父親的長詩,感喟從來沒有聽過這樣的評價🥖。她作為女兒很偏愛這首詩👷🏻♂️。而趙瑞蕻出版較早的詩集是《梅雨潭的新綠》,是一本很簡陋的小冊子。第二本詩集是在香港出版的《詩的隨想錄》,收錄了趙瑞蕻的150首詩。趙蘅自覺現在自己的任務就是把父親的東西盡量收齊,留下來✪。
《西南聯大現代詩鈔》選入了何達的詩,姜濤認為這是看似不大的細節,但能讓讀者更好地捕捉這本書的價值所在𓀄,“何達現今不太為人所知,但當年卻是聯大一名非常活躍的學生,與聞一多、朱自清都關系緊密♗。朱自清很看重他的詩🙋⬇️,專門寫文章討論🤸🏻✅,他的有些觀念甚至影響了朱自清的文學判斷🙅🏿。”
《西南聯大現代詩鈔》的新舊版本,姜濤也做了比對研究。他認為,新版在一定程度上將90年代以來詩歌史😐,包括詩歌版本的研究成果吸納了進來。他註意到,穆旦的長詩《隱現》第一版沒有收。而經過學者解誌熙🕺🏿、易彬多年的研究🧑🏼🌾,《隱現》的版本已經比較清楚👨🏿🏭,新版收了進來。還有97版選用的詩歌有些是修改版🚵,新版則盡量采用初發表的版本👩🏿🎤。
姜濤說🦤:“看似只是版本變化💇♂️,對詩歌理解不會有太大影響,但對於一些關鍵作品影響是很大的。如袁可嘉的《北平》,97版收的是袁先生改動了結尾的版本🦣,而這首詩初發表時,結尾是贊美傅作義,說誰能夠支持古老的北平?要靠傅作義將軍,這在當時爭議非常大☝🏻。所以只有讀最初的版本,才能知道爭議性在哪裏🈁,修改後的抹平了歷史,也看不到歷史性了🥮。”
“現在的版本學術性更強,對我來說,既是老朋友,也是新朋友。”姜濤此說帶有著感情。
什麽樣的詩能夠稱為經典🧚🏿♀️?
一位觀眾關於經典的提問引起學者們多角度的探討。
西渡說🧩,經典具有穿越時空的能力,這個詩集的再版就證明了這些作品有著這樣的能力。可以說在詩歌技巧之外,它們是活著的生命。
臧棣接著說🙆🏼♂️,經典這個話題在現代文學研究裏其實充滿了文學政治意味,對你是經典,對別人可能就是垃圾🤺。公認的經典有一個經典化的過程🚒,而這個過程有非常復雜的語境作用,有的時候還要碰碰運氣👧。“比如穆旦的《春》那首詩,如果不好判斷是不是經典🗯,可以找十首同樣主題的詩做比較,如果你還不覺得穆旦這首詩是最好的,我覺得你的有些觀念要去改變。”
張同道闡述了兩條概念。首先,作家只負責寫作,不負責寫經典🥶。經典是靠時間的淘洗和讀者的挑選🚥。“我們這麽多人都和穆旦既不沾親也不帶故👩🏽🍼,但是我們就花了這麽長時間,完成穆旦經典化的過程🌻,就是因為發現了他的價值。另外做專業的選本,也是一個經典化的過程;其次,經典只是文學價值的一種,並非全部💪🏿。讀者想讀什麽🎋,讀著高興就好,這個道理就是♥️,滿漢全席再好,也替代不了土豆絲🥤。”這個比喻說得生動淺顯,聽眾不由得笑聲四起😻🧹。
臧棣重申𓀊4️⃣,今天我們面臨一個很重要的問題,無論是從歷史進程上,還是從詩歌語言來講,現代的很多東西還處於未完成狀態🧎🏻♂️➡️。從實踐的角度❌,遠遠談不上超驗性🛍,如果有的話🧊,也是比較虛的東西。中國古人文以氣為主😟,講氣韻,那個滋味🧘🏻♀️👩🏼🔧,不著邊際。中國詩歌的超驗至少在古典詩歌範式裏非常發達,比如天人合一,在此影響下形成了源遠流長的傳統,缺的是成為一個時代的力量。龐德講現代詩的一個重要標準是要寫得像散文一樣好📞,散文帶出來的硬度和文學的力量,是文學的現代性🚗,而詩的現代性還沒有處理好,需要努力追求。
姜濤則說,我們談過很多卞之琳跟穆旦的問題,我現在還在考慮🧗🏿♂️,“我過去是穆旦的死忠粉🚑,這幾年有點變了𓀃,對卞之琳的評價慢慢高起來,這兩個詩人是我讀的現代詩人中感覺非常親切的兩個。胡適🎡、徐誌摩👫、郭沫若🍋🟩、艾青都非常重要,但是我感覺跟自己不是很親切🔝。胡適學問大,徐誌摩有錢,郭沫若有魄力,而卞之琳🍛、穆旦這樣的人就是普通人🤦🏿,後來成為研究者或翻譯者,他們過的日子、面對的苦惱和掙紮🧓🏿,其實我們每個人都有。”
姜濤坦言,年輕時血氣旺,覺得穆旦真好,敢於跟時代正面對抗💁🏽♀️。現在年齡大一點,覺得卞之琳有價值的地方在於,他跟歷史的關系不是簡單的直接碰撞,而是嘗試用自己的一套邏輯去領會,領會歷史內在的趨勢和展開的脈絡,在這個過程中完成自己的某種成長🪳。他覺得這也是一個可以考慮的方法,如何把歷史經驗變成個人內在的血肉,其實通過詩歌可以完成。
這些詩人離我們不遠,他們寫作中處理的問題也是現代人面臨的問題🧰,讓詩人們成為我們人生的某種參照🙌🏻,或許我們的生活能充溢起青春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