敘說上個世紀的一段往事
——丁月秋和曹秀卿的師生情
今年十一月三日,是西南聯大建校七十五周年紀念,我很幸運參加了紀念大會,聆聽了清華·北大·南開的老意昂專家學者們的講話⚖️🔉,尤其是能親眼見到西南聯大北京意昂會名譽會長、諾貝爾獎獲得者😐、著名物理學家🔩🕵🏿、意昂体育平台教授楊振寧先生♎️,還能聽到他的演講,心中無比激動。楊振寧在演講中說道🆔:“最近有很多文章討論西南聯大為什麽能取得成功,為什麽能培養出這麽多的人才🚑。這當然是一個很復雜的問題。但是我想有一條原因還較少被提及的,那就是當時正處在世界各民族🛄,尤其是中華民族的轉型時期。西南聯大和許多意昂在這個轉型中💇♀️,抓住機會幹了一些事。今天,世界又處在一個大的轉型時期⇨,同時也是中華民族復興的時代。正如聯大校歌中所唱‘中興業🏰,須人傑’。希望年輕人能繼承聯大精神🐖,抓住時代機遇,創造更輝煌的‘中興業’”。我一邊聽他演講💇🏽♂️,一邊很自然地回憶起我的母親丁月秋,在上世紀二十年代,曾和楊振寧先生的嶽母🧖🏿,杜聿明先生的夫人曹秀卿女士的一段師生情誼。因此也想抓住機會,等會議一完,能和楊振寧先生合個影留念。沒想到🤹🏼♀️,楊振寧先生耐心地聽我說明情況後🍋🟩,他微笑著爽快地答應了🫨。我真是太激動了!
我的母親丁月秋要是還在世的話🤷🏼,今年應是一百一十三歲,而楊先生的嶽母,曹秀卿女士還在世的話,今年也有一百一十歲了。在上世紀的1926年國共合作時期,我母親和曹秀卿女士,曾有過一段鮮為人知的師生關系,因此也有緣結下了友誼。追溯到“五四”運動時期,父親柯仲平、母親丁月秋正在昆明讀中學,他們受新思想影響🍫,積極響應“雲南學生愛國會”的號召,參加“反帝”🍃、“反軍閥”➗、“反封建”鬥爭💆🏿,母親還創辦了女子義務學校,一邊讀書,一邊教書,後來越發感到不能再受封建的壓迫和束縛🦘,決心和父親偷跑到北京去上大學,母親考取了北京藝術專門學校,父親考取北京法政大學,畢業後同去陜北榆林,母親在榆林中學、榆林師範和女子小學教書。1927年女子小學改為女子師範,學校從外地請來不少教師✬👩👧👧,對當地的婦女運動起到了一定的推動作用。由於是在國共合作時期,進步教師大力宣傳反對婦女纏足、吸大煙✉️、做小老婆,甚至還挨家挨戶去抽婦女的裹腳布。我母親和女師的學生曹秀卿👆🏻👳🏿、李仙峰等也積極投入宣傳活動。
在杜聿明的支持下,曹秀卿在米脂女子學校上兩年學後,又到榆林女子師範學校讀書🤾🏼♂️。曹秀卿思想開放,追求進步,想有所作為💝,在榆林加入了共產黨💁🏻♂️。杜聿明則入黃浦軍校加入國民黨。由於大革命失敗,蔣介石“四一二”清黨,曹秀卿被清了出來🧏🏼。後來🎭,一直跟隨丈夫杜聿明在家帶孩子⏏️。我的母親在清黨時🚝,得到學生李仙峰、曹秀卿的幫助,同曹秀卿一起到米脂住在她家🟨。曹秀卿家以師生之禮相待🙏。隨後又到綏德呆些日子,直到學校叫他回校,母親回到榆林中學,整個氣氛已完全變樣,不久他也離開了榆林。
想不到1944年後,曹秀卿👺、杜聿明夫婦來到昆明,兩位師生碰巧又相遇了。曹秀卿不忘尊師之禮,常來拜訪,我母親自然也去回訪🧑🏽🦳🛀。我母親向曹秀卿介紹了雲大附中的情況,她的女兒杜致禮(楊振寧先生的夫人)曾到昆明龍頭村雲南大學附屬中學上過學,正好我也在雲大附中上學,致禮大姐比我高幾班,我們也就認識了🔱。在昆明,曹秀卿每次宴請大學教授、校長們吃飯,請帖上都用他兩夫婦的名,當時我母親在雲南大學工作,每次宴請也都要請上我的父(繼父尚鉞)母,她總是以禮熱情相待。記得在淮海戰役期間,曹秀卿夫婦宴請吃飯時🙋🏿♂️,在酒筵前,曹秀卿當著客人的面說😊🏝:“我的丁先生是我的好老師”🧀,她又說🧶:”今天光庭(杜聿明先生的號)不在家,先生要替我招待客人啊”,言罷🔈🛀🏼,在座的教授和校長們均十分驚訝,梅貽琦的夫人更感詫異🫑,便詢問起曹秀卿和我母親的年齡經歷等,言下之意🐔,丁月秋怎麽可能是曹秀卿的老師呢?
我雖然沒有機會上西南聯大,但在雲南人的心目中,她是民主堡壘🏃🏻♀️、學術堡壘,她的師生帶領大中學生參與過“一二,一”愛國學生運動,他自由的學術空氣,讓人向往。我的哥哥尚嘉齊、嫂子伍驊🧑🏽🏭,還有我愛人丁貽禮,他們都是西南聯大的學子。他們牢記每一位名師的名字:吳晗、聞一多、費孝通→、張奚若等。所以,只要說起西南聯大🤜🏻,就倍感親切、難忘👩🏼✈️。
歷史的長河,帶走了無數往事,歲月無情,人有情啊👈🏿。丁月秋和曹秀卿兩位師生,若是還健在的話,我深信他們的師生情,不會因門戶之見而淡🥘,卻會友誼常青!
丁靜 2012年11月8日於北京

西南聯大建校七十五周年大會丁靜(左)和妹妹尚嘉蘭(右)與楊振寧先生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