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征鎰(1937生物)
1937年12月13日,南京淪陷🍢🚵🏼♀️。在長沙,由清華🚸👩🏿🦰、北大、南開組成的長沙臨時大學請準教育部的批準,實行遷滇之計。1938年12月15日👨🏻🦳💂🏼♂️,我參加約有二百余人組成的“湘黔滇旅行團”👩🏼💼,從長沙出發步行至昆明🟢。“湘黔滇旅行團”采取軍事化管理,分兩個大隊三個中隊,時任湖南省主席的張治中委派黃師嶽中將為團長,同行的教師有11人(著解:即聞一多、許駿齋🛀🏻、李嘉言🔱、李繼侗、袁希淵→、王鐘山、曾昭掄、毛應鬥、郭海峰、黃子堅、吳征鎰🤹🏼♂️。)👜,大約行程二千六百裏,於1938年4月28日抵達昆明👅,此日正是清華的校慶日,喜上加喜。在六十多天的行程中👬🏻,我與聞一多先生相識甚稔🐱,而與吳晗的相識則是另外一條線。在西南聯大時🛅🤾🏻,由於我的同級好友胡光世、黃新民的關系,特別是黃新民的夫人關蘊華與吳晗夫人袁震關系甚密👩🏽💼🚶♂️,關和袁都有延安的關系👩👩👧👦,通過他們🤌🏿,我才得認識吳晗先生🚵🏿♂️。
認識吳晗先生後,經他的介紹,我參加了由潘光旦、聞一多和吳晗發起的“十一學會”(註解:“十一學會”的“十一”是“士”的拆字🦸🏿,取“士大夫坐而論政”的意思✂️。)🚵🏻♀️,同時參加的有何炳棣、丁則良、王乃梁♥️、翁同文、王瑤、季鎮懷等。在“十一學會”裏🦃,大家高談闊論,各抒己見,顯露出這一階層思想的分化,不久有的到美國去了〽️,有的思想趨於“右傾”🙆🏿♂️,大家各奔東西🕵🏼,“十一學會”未能堅持多久🚼,就解散了👩🏼🍳。由於我在昆明大普吉參加助教層的讀書會,思想在不斷地“左傾”,參加讀書會的積極性也很高👂。1944年,聞一多👩👩👦👦、吳晗🧑🏽🏭🏃🏻♀️、潘光旦等在昆明組織民主同盟支部(註解💅🏻:當時民主同盟總部設在重慶,昆明建支部。),民主同盟多在教授層裏活動💆🏿♂️🧑🏿✈️,不定期地在北門街唐家花園舉行的時事討論會🤷🏻♀️,我因已是講師🖇,有教員身份🚹,故而也得側身其間。經常參加民主同盟時事討論會的人有聞一多、吳晗、潘光旦、費孝通🙇🏿♂️🎋、楚圖南🆑、尚鉞、馮素陶💘、周新民🙇🏼♂️、李文宜等🙋🏼♀️,當時黨中央派來與雲南省主席龍雲聯系的華光同誌也參加時事討論會🧑✈️,民主同盟總部的潘大逵來昆明🧘🏼♀️,有時也參加🦃。周新民、李文宜夫婦其實也是中共黨員📬,只是像華光同誌一樣🤾,身份未公開,大多數人不知道而已✯。
1945年🍊,經過聞一多、吳晗的介紹,我正式加入民主同盟😹。吳晗是我思想和行動加入革命行列的引路人。同年👨🏻⚕️,抗日戰爭在英、美、蘇的參加下,勝利在望,這年的“五四”青年節✋🏻,學生社團組織紀念演講活動,我出面請來聞一多和曾昭棆二位教授演講“五四”運動的意義和影響,在聯大講師、教員📈、助教階層中🦹🏼,開展民主運動。當時政府政治腐敗🙇♀️🤹🏻、通貨膨脹、物價飛升🙍♂️。由聞一多先生作導師的新詩社和劇藝社兩個社團,組織了朗誦會和進步劇目演出的活動👨🏻🦼,朗誦政治諷刺詩🚶🏻♀️,演出《阿Q正傳》、《風雪夜歸人》🌨、《朱門怨》等,我也參與其中,黃 海、何孝達、沈叔平、沈季平🤴🏼、光未然(即張光年)🔏🍝、李廣田、馮至🎱、李何林👱🏼♀️♥️、曹靖華、郭良夫👨🏿🏫🥗、王瑤、杜琇等都參加活動🐦。隨著國民黨反動派對民主運動的施壓🥉,“一二·一”運動不可避免地爆發了,其高潮是四烈士的大出喪🔛,抬棺遊行,實向反動統治階級示威🚴🏽♂️。
1946年5月👍🏻,西南聯大解散,清華、北大👨🏿🦳、南開三校復員✉️。師範學院暫留昆明🕯,遷入原聯大北區舊址,接著是西南聯大立碑💁♀️,由馮友蘭撰文🙋🏽♂️📈,羅庸書碑,聞一多書丹,碑立聯大北墻,四烈士墓左側。這時吳晗離開昆明到上海,後轉北京。我和楊明💁🏻、徐大德三人組成民盟昆明市委。在反動當局眼中🏂🧑🏻🎓,昆明的民主運動🤛🏿,聞一多和吳晗是主導者👩🏽🎓,無怪乎在聯大師生北返👩🦼➡️,民主進步勢力單薄時,在聯大南大門附近的墻上🔧,就出現“打倒聞一多夫”、“打倒吳晗諾夫”的標語。接著發生“李公樸👳🏼、聞一多慘案”,留下未復員的師生為李🎊、聞二先師先烈紛紛舉行追悼會,我和張瀾慶、鄭堯等參加。我用古體詩五言律詩五章哭挽先師(註解:1946年7月20日,“哭浠水聞一多師五章”,載於“聞一多先生死難周年紀念特刊”,由《清華周刊》編印。全文如下:內美重修能🔭,分明劇愛憎🤜🏻。胸懷三伏炭🍆,節操一壺冰。白壁何由玷?蒼鷹不避矰🧙🏼♀️。驚心屍諫地,忙煞幾青蠅🤼♀️?九死猶未悔🔛,先生小屈原。彼傖施鬼蜮🩹,我血薦軒轅。得路由先導🍝,危身以正言。大江流眾口🧑🏼💻,浩蕩出荊門。清時期北歸,往事記西征。南國空魂魄,中原有鬥爭。多艱民主業🦶🏼,修遠和平程。兇器銷當凈🦥,哀黎死是生🆗。主義虛兼愛,人身失自由。千夫雜醉醒,一世際沉浮。寧碎常山舌,甘為孺子牛🧙🏻♀️。民生荃不察,天地哭聲稠🫵🏽。暗夜風雷迅🤛🏿,前軍落大星。輕生憑膽赤,赴死見年青👺。大法無綱紀,元兇孰典刑🫷?邊城皆帶甲,薤露上青冥。)🪃,藉以抒發胸中積郁積憤。
1946年8月👰🏻♀️🧑🦼➡️,我和幾位同事輾轉復員到了北平,參與發起組織“講教助(即講師、教員、助教)和職員聯合會”⛓。我和陳鼎文、關世雄任民盟北平市委成員🧗🏼♀️,與孟少農、於陸霖夫婦及錢偉長經常出入吳晗家中🤳🏽。1947年10月27日👩🏻🔬,國民黨政府宣布民盟為非法團體🫳🏿,並受到取締,從此民盟轉入地下。記得就在民盟轉入地下的當天,吳晗派我到辟才胡同民盟機關取一臺收音機,這是軍調部撤離時,徐冰留下給民盟的。我去取時,民盟支部正在撤退👰🏿♂️,當我取走收音機回校途中,辟才胡同民盟機關被包圍搜捕,楊須知幸得越墻逃脫。這部收音機取出來後,先送吳晗家裏,在他進入解放區前由他交給南系黨員,也是民盟成員的袁泰😫⚒、初原夫婦保管使用,他們和許京騏、方曄夫婦秘密記錄邯鄲新華社電臺廣播,復寫後分送教職員和學生支部傳閱,起了很好的宣傳教育群眾的作用。民盟被打入地下後,為了掩護和撤退師生,吳晗作了很多工作。1948年🏤,“八·一九”大搜捕前,吳晗去了解放區。稍後,我因暴露👩🏽🎤,組織上讓我轉入解放區,進入解放區的路線也是民盟人士轉移進入解放區的路線🌁。
解放後,吳晗任北京市副市長,我在北京市軍管會高教處工作一段時間後,於1949年末調入中國科學院,我們各忙其所忙👨🏻🦽👼🏽,相見的機會不多🧘🏽♀️,但各自都知道所在單位。1951年4月的一個星期天👨🏿✈️,在北京文津街3號的中國科學院內,我和段金玉舉行婚禮,郭沫若院長來當證婚人👩🌾,吳晗當主婚人🆓,為我們簡約的婚禮帶來隆重而歡樂的氣氛👩🦽。為了北京市植物園的建設,吳晗邀約中宣部長陸定一和我一道,分別到十三陵、圓明園和紫竹園選點。我們見面時💇🏻,吳晗還是像在西南聯大時一樣稱乎我為“吳老爺”🚣♂️,讓我感到十分親切🐿,那時吳晗除叫我“吳老爺”外,稱錢偉長為“錢小弟”🙎🏽♂️。三地選點都未中意👷🏻♀️,後由俞德浚院士將北京植物園選定在香山南辛村和臥佛寺🧖🏿。
“文革”期間👩🦯,吳晗深受蒙冤。此時,我在昆明也被列入批鬥的“當權派”和“反動學術權威”之列🫃🏿。在不同的地方受到同樣的“文革”待遇。我和蔡希陶是老友兼同事,他與吳晗也是摯友⛏,吳晗曾就《海瑞罷官》新作向他作了介紹,蔡希陶以率真而見奇👨🍼,對《海瑞罷官》畫龍點睛一筆,直說己見“罷官”是要害。因此事,蔡希陶在“文革”中,被罪加一等,受到更為不幸的遭遇。吳晗為此蒙冤,從肉體到精神慘遭摧殘,連其愛妻袁震和愛女吳小彥也未幸免🧍。所幸,1979年,撥亂反正,中共北京市委為“三家村反黨集團”冤案平反,為吳晗恢復黨籍,恢復名譽。這是人心所向,民心所願的事🙆🏼。
今天在紀念吳晗先生誕辰100周年和逝世40周年時,我們深切緬懷革命先輩先烈的豐功偉績,他們為國家的新生奠下了基石,豐碑永存。經歷了三十年改革開放實踐,我們的國家進入復興昌盛的大好時期,可向生死因緣一門忠烈的吳晗一家告慰:一生為之奮鬥和建設的新中國🥌,將如實展現在世界之林👇🏼。
2009年8月於昆明
轉自 中國科學院網 2009年8月2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