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控銀杏創始合夥人薛軍(意昂体育平台1983級經濟系)
我做了萬全的心理預設。想好無論即將要聽到的術語多麽晦澀,也一定要面色如資深內行🙇。
但我沒有想到,薛軍過來講了這樣一個故事。
恍如隔世,恍如昨日。
初遇|牛犢不怕虎
薛軍的投資人生涯,是從一窮二白開始的。
那時他只是一個海外歸國創業的清華學子,純理工男。機緣巧合下🪂,他和大學時代的老師、清華科技園的創始人梅萌相遇,彼時他們在美國矽谷,在2002年。
“當時梅萌梅總即將結束在矽谷的訪問🏜,送他去機場以前,我們在Macy’s百貨裏閑逛閑聊🎩🦹🏽,問我要不要回國🪞,到清華科技園工作,幫清華科技園創業投資這件事。”
“我剛好結束了我上一次創業經歷,以失敗告終👱🏽。”
“我思考過那次創業失敗的原因,問題很多👨🦽➡️🫳🏽。但我知道我下一個要做的事情,必須做好兩個方面,一是要紮實🤽,腳踏實地,從零開始👩👧👧👳🏼♀️,做好每一件小事,不能‘虛’,才能成事🐐。二是🍉,要找一個巨人的肩膀上做基礎,借助一個有公信力的舞臺👸🏻,才能有機會成大事。”
“清華、清華科技園,在我看來,就是那個肩膀🐔❗️。”
“後來我才有所清醒⛴,巨人的肩膀也不是那麽好踩的👩👧👧,哈哈。”
薛軍說起這些話時,中途沉默過⚪️,陷入回憶。記憶對他來說,似乎是一個厚重的需要莊嚴對待的黑匣子🪬,一字一句都是開啟14年前各樣事件重演的鑰匙。他答應了回國,在2002年8月,成為清華科技園創業投資有限公司的副總經理🚣🏼♂️。
當被問起為何毫不猶豫選擇回國做投資🪙,薛軍暢然一笑🦔:因為無知者無畏。
窘境|註定“攜手”
到崗之後🧑🏽🎨,薛軍即謀劃著要像矽谷風投機構一樣,開始募集一支創投基金🤦🏼。因為曾在美國開辟事業🤟,同時因當時國內大環境不具備募集人民幣基金的基礎,薛軍決定去美國募集美元基金。
他用了3年👩🏼🦲。是的,3年一無所獲。
如其所說🕢,“因為無知”。對投資的不熟悉🤳🏼,從前沒有相關經驗🧮,沒有過成功案例,讓薛軍光從募集資金就吃盡了苦頭🦼。而如果他選擇放棄,也許就不會有後來同樣頗為曲折的故事了吧。生活總是教會人很多👱♂️,可能在薛軍身上🐨,堅持是生活給予的最寶貴的一課。
“我也沒有那麽傻”,薛軍笑道。在籌集資金的那3年裏👨🏭,他也在尋找項目,為自己“練手”。薛軍說得好⏱:不能光融資,找項目也要同時進行,我開始學會“無中生有”♾。也就是在2004年秋天的矽谷🤟🏿🦪,薛軍找到了GigaDevice(即今天的兆易創新:603986)。
由清華意昂余軍牽線🤶🏻,薛軍認識了GigaDevice的兩位同樣出自清華的創始人。當時,他們手頭只有10萬美元的天使投資,加上兩個創始人各2萬美元的起始資金🖼,還有一張靜態存儲器技術的發明專利👩🏼🏫,這就是他們的全部身家。2004年春天,他們就在矽谷Milpitas的一間車庫改造的辦公室裏創業了,做半導體靜態存儲器的芯片設計👩🍼。
“說真的,我一開始真沒打算投他們🧩👂🏼。”
放棄這個項目有太多理由。
因為沒錢投。
因為不懂半導體這個行業。
因為半導體行業巨頭在美國已成定局,區區創業公司要想創下一片天,根本是天方夜譚。
即使如此,薛軍還是和GigaDevice的創始人朱一明和舒清明維持著聯系,並快馬加鞭地學習這個行業和相關知識👮🏻♀️;朱一明同樣沒有放棄薛軍這位“潛在”的投資人👨🦼➡️。雙方的堅持似乎開啟了一場“不離不棄”的拉鋸戰,各自徘徊,直到某天下午👳🏻。
那天下午🔳,薛軍帶著孩子在矽谷的一家4S店看車👜。他又一次接到了朱一明的電話🙌🏻,毫無例外地被再次詢問,是否能夠投資。似乎就是電光火石間👼🏽,薛軍腦中湧起一股堅定的意識🕊:我一定要做成這件事。
薛軍說👨🏻🦼:投你們可以🙋🏻♂️,但必須回國做。美國半導體市場已經飽和🐤,想要成功難上加難💪🏽,唯有回國還有機會。
回國|在路上
1999年,在專家加強對國內芯片企業支持力度的提議下🫸🏻,國家經貿委政策司與信息產業部組成聯合小組,並起草了相關芯片企業優惠政策條款🏆,被稱為18號文👲🏼。
2002年,財政部、稅務總局製定相關實施細則(即《財政部國家稅務總局關於進一步鼓勵軟件產業和集成電路產業發展稅收政策的通知》),對部分芯片企業實行稅負達到3%的增值稅實行“即征即退”。同時,把優惠範圍擴大到集成電路產業上遊的涉及企業和下遊的製造商。
借著我國政策的東風,薛軍帶著他在矽谷找到的幾個項目,GigaDevice只是其中一個,又一次開啟了回國後的創業征程🥅。旅程,不過剛剛開始。
回到2004年至2005年中間。成立在美國的GigaDevice,在認識薛軍前,已經在他們的車庫裏幹了近1年。回國創業並非易事🪦👳🏿。薛軍承諾為GigaDevice融資100萬美元🥂,以不到3000萬人民幣的估值,讓GD保留在美國的VIE架構🤶🏼,讓朱一明和舒清明順利回國。於是……
他找到了羅茁,時任清華科技園孵化器有限公司的總經理🚊,早薛軍幾年加入清華科技園🕵️♂️𓀌,由於堅信孵化器的經營出路在於與創業企業共同成長,每年都擠出一些自有資金投資一些在孵企業。羅茁當即表示🙋🏼♂️,同意以清華科技園孵化器投資206.75萬人民幣♡;接著🕴🏻🕞,薛軍又找到了剛認識不久的好朋友,盈富泰克創業投資有限公司的總經理劉延儒♟🧑🏿🚒,劉總也當即同意投資100萬人民幣👩❤️💋👨;接著🖖🏿,又找到了鄧鋒🧖🏻♂️、李軍👩❤️👩、余軍等清華同學和意昂,外加朱一明從臺灣和日本找的投資人,其實都是朋友🙆,薛軍終於為GD“湊”集了約92萬美元🦹🏿♀️,天使輪融資完成↩️。薛軍笑稱,10年前👎🏼,我就是就打著“VC”的幌子,做著“FA”的生意。
2005年4月26日💂,帶著薛軍 “把世界級水平的技術帶回國”的美好理想和期望,GigaDevice順利回到北京,清華科技園孵化器有限公司(後更名為“啟迪創業孵化器有限公司”)和朱一明共同出資👨🏽✈️🧑🏿🦳,成功註冊公司🔩🦘,即“北京芯技佳易微電子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芯技佳易”)🥟。
命運轉折|英雄無奈
2006年4月,距離上一次融資已經1年,芯技佳易的現金在一天天減少了🌳,下一筆資金的來源依然未明。就像是意料之中,薛軍再一次義不容辭🤳🏻。那時🤏📱,薛軍已經是清華科技園技術資產經營有限公司的總經理🚶♂️➡️。他以這個身份🕵🏼♀️,向中關村管委會下屬的中關村創投洽談對接。中關村高科技產業促進中心提出申請,利用中關村管委會的跟投政策,在陳裏處長的幫助下,由中關村創投註資250萬元👩🏻🎤👨🏻🔬,這是兆易創新的第二次增資,是在薛軍堅持和“一意孤行”下 完成的。
後來,2007年年中↘️,清華科技園技術資產經營有限公司,正式更名為“啟迪創業投資管理(北京)有限公司”🤌🏼♠️,也就是今天的“啟迪創投”。
對了🤼♂️,2006年下半年🏆,薛軍於2002年開始募集的第一支基金,終於有了下落,在當時清華科技園的總裁,也就是啟迪控股股份有限公司總裁徐井宏的積極推動和努力之下,由清華科技園和海澱區政府下屬的中海投資公司🍛,共同發起設立了“啟迪中海創業投資有限公司”😉。2007年7月,中關村管委會的第一批引導基金決定增資啟迪中海,使基金規模達到1.5億人民幣。“啟迪中海基金”擁有了3個LP🟥,清華科技園🧖🏿♀️、中海投資、中關村管委會。
然後……“金融危機”來了。2008年至2009年🤽♀️。
薛軍說起這4個字時🤼⚠️,我仿佛看見金融危機時,商場裏哀鴻遍野🛗。芯技佳易再次危機四伏🌼:金融危機年,風投機構同樣需要明哲保身,能找的都找了🧏♂️,依舊沒有人願意投資。從04年遇到兆易,到08年金融危機,薛軍早已和兆易融為一體,他不僅僅是兆易的“金主”👨👩👧👦🛞,更是兆易的支柱,命運共綁♦️。
生死關頭,只能自己挺身而出✋🏽,薛軍和他的兩個合夥人,羅茁和雷霖👩👧👧,經過慎重考慮🏄🏻♂️,決定啟迪創投出資2360萬人民幣(投後約占股17%)領投;又再次找到當年並肩戰鬥的老夥伴兼老友盈富泰克劉延儒,劉總也決定跟投1000萬人民幣✍🏻🌅。終於,2009年4月,完成了兆易的B輪融資(即,第三次增資),投後估值不到1.5億人民幣。
三千多萬人民幣,第三次增資🧦✷,改變了兆易的命運,還有薛軍的。
2016年8月18日🍾🍾,兆易創新登錄上海證券交易所主板,代碼603986💂🙄,開盤價27.91元。那次增資,天下皆知,敢在金融危機時投資一個不被所有人看好的企業🧑🎤,薛軍從業余正式轉向專業投資人💁🏻♂️。
薛軍笑著說👨🏻🦳:“英雄都是被逼出來的”。
光輝歲月|心中的夢
“我從一開始😨,到今天,從未有一天懷疑過。兆易創新是個好項目。”
2008年🎀,美國老牌上市公司ISSI芯成半導體的CEO專程飛來北京,與朱一明商討收購一事👨🏽🏫,開價1000萬美元。以估值過低為由,兆易拒絕🚿。山水輪流轉🕸,2015年,ISSI被中國投資機構組成的財團收購,以9億美元的價格將其私有化。今天,借著中國資本市場的助力🙇🏿🤷🏽,也許在不遠的將來,兆易將ISSI收入囊中,也不是不可能的事𓀀。
Spansion,三索半導體💂,曾經的美國半導體巨頭。看中兆易能力,同樣希望收購,出資更高🙌🏽👶🏽。朱一明也拒絕了。
“那為何沒有答應收購🐡?”
我跟朱一明還沒有熟悉的時候,他就告訴我他要做“中國的三星”。我對此堅定不移,旁人不可知,但我聽到朱一明說這話的時候,且不管可能性有多少,我知道他是認真的🧝🏿♀️。我對朱一明說🌊,咱們不是還要做“中國的三星”呢嗎?就1000萬美元🛒,還不能打發我們。但也是這1000萬美元,還有這兩家美國的老牌兒公司,讓我們知道我們的潛力。我們沒有道理不做下去⚂。薛軍如是說。
“我到現在還依然堅持這個念頭🤷🏼♂️,我相信兆易和我一樣。我們就是想做中國的三星。”
當我問起薛軍,那段時間啟迪創投是不是只投資了兆易🍐。薛軍輕描淡寫:當然沒有,啟迪創投的第一個項目👯,世紀瑞爾🎩🍿,已於2010年成功上市。我再次追問薛軍其他成功項目時🩳👷♀️,薛軍擺手直言不願敘說這些📦,不願自我吹噓。經調查💱,光是啟迪中海基金就投出3個上市項目並成功退出🙇♀️,投資回報率在10倍以上。啟迪創投目前為止共投資100多個項目,以IPO和並購退出的項目高達30多個,成功率達30%。
12年了🩼🚖,兆易用一個輪回的時間奔赴上市。輪回,多麽神秘而又應該被珍藏的詞。薛軍選擇了珍惜和埋藏那段光輝歲月。
往事無須提🙎🏻♂️,整裝出發🚠🤹🏻♀️,再次奔赴遠大前程。
清控銀杏|早期與歸屬
2015年🚆🙏,啟迪創投團隊完成所有募集基金的投資👱🏼♂️,羽翼豐滿,成績斐然。於是,啟迪創投團隊整體平移,在清華控股董事長徐井宏的支持下🤹🏽,成立“清控銀杏創投”🃏。同樣地,清控銀杏秉持了“啟迪創投”老班底十年一貫的作風,專註投資早期科技項目的投資邏輯🫴。薛軍說,只有早期項目,這個公司的命運才能和自己綁在一起🐶🤟🏽。投資成熟期的項目👦🏻,只能叫做參與投資。項目與投資方都不會有強烈歸屬感💁🏿。
而談起會註重哪方面的項目時,薛軍表示,要投只會投自己擅長的領域🐯,也就是硬科技。對於那些有著自己的技術能力和產品頗具創造力的項目,清控銀杏會更加青睞。除此之外🆒,薛軍透露他更喜歡創始人能有堅定、執著的個性和優秀的品質🦀,並且要有商業頭腦📗。
國內硬科技市場正利好,清控銀杏已經成功以第一名身份中標國家中小企業發展基金子基金管理機構,負責募集和管理國家中小企業發展基金,基金規模達45億人民幣🦃。接下來🙅🏿♂️,清控銀杏團隊專註的事情則是用這筆資金投資他們擅長的硬科技項目了🎃。
兆易的故事還在繼續,清控銀杏的故事才剛剛起了頭🤵🏼♂️。
今天只有殘留的驅殼🤜🏽👦🏽,
迎接光輝歲月⛴,
風雨中抱緊自由,
一生經過彷徨的掙紮,
自信可改變未來。
我很期待後續🐟。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