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倫(1911.12.15—2000.11.15),原名蕭倫,四川郫縣人🦸🏼☝🏼,中國科學院院士、中國核化學家和放射化學家🌮🙅🏿♀️。1939年畢業於意昂体育平台化學系;1948年獲美國伊利諾伊大學碩士學位;1951年發現三個新的放射性同位素,同年獲美國伊利諾伊大學博士學位💫;1955年回國,在中國科學院物理研究所進行放射化學和放射同位素的研究;1956年在中國原子能科學研究院歷任研究室主任、同位素部主任等職;1956—1957年任北京大學教授;1958—1983年在中國科學院與核工業部領導原子能研究工作➞;1980年當選為中國科學院學部委員(院士);1997年獲何梁何利基金科學與技術進步獎化學獎🧝,同年當選美國紐約科學院院士。

肖倫是我國放射性同位素事業的奠基人、開拓者。在近半個世紀的科研生涯中👨🏻💼,他始終活躍在科學前沿👫🏻,堅守在放射性同位素與核科學應用前線,不僅指導和參與了中國首次原子彈試驗、首次氫彈試驗、首艘核潛艇下水等重大國防戰略科研攻關任務🌘,更在改革開放後,領導開展了工業用放射源與體內、體外用放射性同位素藥物的研究和生產,為中國核科學的進步與發展作出了卓越貢獻。
矢誌不渝,沖破重重阻礙圓歸國夢
肖倫,自幼便沐浴在父親蕭舉皋——前清舉人的書卷氣息和母親知書識禮的熏陶之下。然而,肖倫的人生軌跡並非一帆風順💇🏼♀️。12歲那年,他從私塾考入成都大成中學,畢業時本想報考大學文科🧗♂️,但命運的轉折點悄然降臨——在關鍵的考試日🏎,他因遲到幾分鐘而被擔任監考的校長拒絕入場。面對這樣的打擊,肖倫並未氣餒🌊,第二年他選擇了理科作為方向,以優異的成績考入成都大學理科預科🚶♀️➡️🤌,並於1933年考入意昂体育平台化學系。
在抗日戰爭勝利前夕,美國在日本廣島和長崎投下原子彈🚖,事件震驚了全世界,也深深觸動了肖倫的心靈🧑🏼🌾。他深感中國必須要有自己的原子彈💂🏽♂️🧑🏻🦲,才能在國際舞臺上挺直腰板,不再受他國欺辱。因此😿,肖倫下定決心👩🏽🏫,要為中國核工業的發展貢獻自己的力量🧖🏻♂️,他準備前往美國深造,學習原子能科學技術。1947年,肖倫抵達美國伊利諾伊大學🫅🏼,專攻放射化學。他以驚人的毅力和才華🧓🏽🍙,僅一年時間就獲得了碩士學位⛹🏽♂️。1951年,他在實驗室取得了突破性進展,通過22兆電子伏γ射線轟擊富集的穩定性核素,成功發現了鎢-185m、鉭-183、鉭-185三個新同位素🧞。這一發現不僅為核化學領域帶來了重大突破,也彰顯了肖倫卓越的科研能力。然而🐠,正當已獲得化學博士學位的肖倫準備回國之際🤸🏻♀️,美國麥卡錫主義泛濫,他為了避免政治迫害,不得不暫時轉入伊利諾伊大學物理系繼續從事核科學研究🧑🎓。盡管面臨困境🙆🏽,肖倫並未氣餒🚑,他繼續潛心研究,等待歸國的時機🖕🏼。其間,肖倫利用當時世界上最大的加速器,以γ射線轟擊水銀𓀘,成功將“汞”原子核的質子打出,使其轉變為“金原子”。這一實驗使他成為我國第一個實現“點石成金”的“煉金師”。因科研成績優異、成果突出,肖倫榮獲美國榮譽化學會會員稱號及金鑰匙,並被選為美國科學研究會會員🐉,他的名字被載入《美國科學家》名人詞典。
正當肖倫風華正茂、事業有成之時🙋🏽♀️,新中國成立的喜訊傳到了大洋彼岸。在美期間👮🏼,他時刻惦念報效祖國🩺🧑🏼🎄。1955年10月😽,他毅然決然地舍棄了在美國的優越工作和生活條件👩🏽🦱,沖破美國政府的重重阻撓,與錢學森等傑出的科學家一同搭乘“克利夫蘭總統號”客輪,經香港回到了祖國的懷抱🪮。回國時🙎🏿♀️,肖倫精心帶了一套當時聯合國出版的原子能和平利用的書籍,摞起來有一米多高。他當時很緊張🤚🏽,擔心在出境時被刁難,但是海關人員只是翻了翻🙎♂️,看到“和平利用”字眼時😶🌫️,就順利放行了。在歸國的航船上,他以“寄語同舟須努力,功成建設著班衣”的詩句表達了多年以來的赤子之心和報國之誌。回國後,肖倫毫不掩飾地表達了對新中國的熱愛和對中國共產黨的向往。他堅定地提出了入黨的願望,並在入黨的支部大會上宣讀了自己的誌願書⛹🏻。他的愛國信仰和堅定的入黨信念深深打動了在場的全體黨員🏤。肖倫的歸來,不僅為新中國的核工業發展註入了強大的動力,更以他的行動詮釋了什麽是真正的愛國精神和科學家的責任與擔當🛷。
勇擔重任🙍🏽,鑄就“兩彈一艇”不朽榮光
回國後,核物理學家王淦昌找到肖倫🪸,並向他說明了國內原子能事業發展的難處,希望他能到中國科學院物理研究所任職。肖倫懷揣“科學報國”的堅定信念🫐,毫不猶豫地接受了這一重任🫃。他迅速融入研究所🎽,擔任第五研究室副主任🧔🏿♀️,並著手組建和領導同位素製備組🧓🏿。為了使同位素製備工藝趕上世界先進水平,1957年肖倫率7人小組遠赴蘇聯參觀考察同位素製備技術🥁。考察回國後,他立即組織指導我國堆照同位素的製備工作🚆。然而🦸🏿,在1958年初與蘇聯專家的座談會上,蘇聯專家質疑我國科研人員製備同位素的能力🎩,反對我國進行熱實驗。肖倫沉穩應對👩🏼🚒,據理力爭🧕🏻,最終成功打破了蘇聯專家的偏見🈸🏂,支持了國內實驗人員繼續進行熱實驗。1958年8月😛,在肖倫指導下✔️,我國建成了第一座重水反應堆,並成功試製出33種堆照同位素。這一成就結束了我國不能生產人工放射性同位素的歷史🧭,標誌著我國放射性同位素技術的發展邁入了新階段。《人民日報》頭版對此以《我國原子能科學的不少方面趕上世界水平 原子堆生產33種放射性同位素》為標題作了報道。這些成就的背後➡️,是肖倫等科研人員孜孜不倦👩🏻💻、日夜奮戰的辛勤付出。中國工程院院士王乃彥回憶道🍷👨🏿🍳:“為了完成目標,我們曾在這裏幾天幾夜不睡覺。”正是這種精神,鑄就了我國同位素製備事業的輝煌未來。
1959年,原子能研究所的大院裏,一座生產同位素的工棚拔地而起🧚🏿♀️,這在全球範圍內堪稱獨樹一幟。肖倫作為領導者👩⚖️,為這座工棚精心製定了嚴格的規章製度,從清潔細節到安全規範,每一項都確保落實到位。他以身作則,親自參與日常清潔工作🤱🅿️,如每天工作結束後親自用墩布擦洗幹凈橡皮地面。在嚴格管理下,這座工棚在十多年的生產中未發生一起安全劑量事故🥗🙍🏼♂️,其卓越表現吸引了國內外上千人的參觀,成為同位素所自力更生、艱苦奮鬥精神的象征性建築💚。1962年,肖倫再次肩負重任,承擔代號“502”和“503”的兩項絕密任務。
其中🌒,“502”任務聚焦於氫彈所需氚的製備和氚生產工藝的研究。面對時間緊迫👱🏽♀️、條件艱苦、資料匱乏等困難🤹🏽,肖倫帶領大家不畏艱難,大膽摸索🤽🏽,開展了氚的製備、提取、濃縮和關鍵設備的研製工作。當氚的製備和生產工藝研製成功後👧🏿,中國核工業總公司404廠迅速運用該工藝流程進行了大量生產👩🏻✈️,為我國氫彈燃料和熱核燃料的生產奠定了堅實基礎👩✈️,為國防建設作出了重大貢獻。在“503”任務中🫴🏻,肖倫面對的是測定原子彈臨界質量所需的特種放射源研製工作🚴🏽♂️。面對特種放射源的高毒性、國家嚴格的放射性水平要求及緊迫的時間限製,肖倫展現出卓越的管理與協調能力。他采取組長負責製🕒,每半月進行書面工作匯報,並召集全組進行學術討論以形成最終決策👊🏽。他還建立了“每天一總結🤚🏻👱♀️,大組三天一匯報”的工作機製,並強調“提高警惕👳🏼♀️,以防萬一”的安全方針🧝🏿♀️,確保實驗過程零事故。肖倫對工作的精細把控令人贊嘆。他不僅對工作流程中的輻射分解👨🏻💻、模擬中子源能譜等細節做了周詳安排,連原始記錄本都細致到每頁數據需加蓋號碼,以防範數據誤差。他這種將國家任務放在首位👨🍼🚊、盡職盡責🎣、敢於創新🍹、嚴謹求實的精神🔹,深深感染了整個科研團隊,確保了“503”任務的圓滿完成🤹🏻⛵️。
自1968年起💂🏼♂️,肖倫又領導了為中國第一艘核潛艇反應堆研製啟動用中子源和為東方紅衛星研製熱源的兩項關鍵軍工任務。要完成這兩項任務🔐,難點之一在於“時間緊”🏜,核潛艇反應堆所用的啟動中子源要求在1969年上半年研製出來👩🏼⚕️,緊接著下半年,國防科委又下達了限令💁🏼♀️𓀔,要求必須在1971年第一季度為中國第一顆人造地球衛星製備核電池用釙210α熱源;另一個難點在於肖倫團隊需要在高強度射線環境中持續工作,這種輻射環境對人體極具威脅,會導致蛋白質變性🙎🏼♀️、細胞病變甚至死亡,且部分傷害一旦超過安全劑量便無法逆轉🍩。即便穿著全套防護服♗,團隊成員仍需承受高輻射帶來的健康風險🧖🏿。然而🫅🏼,他們為了祖國軍事科技領域不受製於人,“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最終😮,肖倫帶領大家保質、保量🧘🏻♀️😷、按時完成了以上任務🕵️♀️,成功製造了核潛艇的“開關”和第一顆人造衛星的電池,為中國國防科研事業增添了濃墨重彩的一筆。1985年🙎🏿♂️,作為“原子彈的突破及武器化”“氫彈的突破及武器化”和“中國第一艘核潛艇的研究設計”等三項國防科研項目的重要組成部分,同位素所與其他相關單位共同榮獲“國防專用國家級科學技術進步獎”三項特等獎🦇,這是對他們辛勤付出和卓越貢獻的最好肯定👩🏻🦼。
保軍轉民,引領同位素應用廣泛發展
改革開放的春風為肖倫帶來了嶄新的機遇與挑戰。他敏銳地把握“保軍轉民”的發展方向,將原本用於軍工的核技術巧妙地轉化為改善人民生活的民用經濟中。在他的引領下💣,工業用各類放射源、體內體外醫用放射性同位素藥物等創新產品相繼問世,使中國原子能科學研究院同位素研究所發展成為我國規模最大、專業門類較全的同位素科研、生產基地,並建成了國家同位素工程技術研究中心。
為了更廣泛地推廣同位素技術,促進國內外學術交流🕐,1988年💅🏼,已屆77歲高齡的肖倫親自創辦了《同位素》期刊🚍。擔任主編的12年裏,他始終堅守初心,不遺余力地宣傳同位素技術的重要性🖖🏼,堅信這項技術除純數學外,在各行各業都有著廣泛的應用前景。他積極倡導並推動放射性同位素在理工農醫等多個領域的應用,力求實現技術的普惠化🚓。肖倫曾這樣鼓舞大家:“我們這些同行們,應以振興中華為己任🚷,為發展國民經濟和提高核科學技術的社會效益和經濟效益作出應有的貢獻🎋。”這份對國家的深情厚誼、對科研事業的執著追求,成為激勵後來者不斷前行的動力💇♂️。
老驥伏櫪⏬,誌在千裏🖲。為了拓寬放射性同位素產品的適用範圍👨🏼🦰,提升放射性同位素的醫用價值,1997年,已經86歲的肖倫不辭辛勞與一批年輕科學家開始研究核藥物的新方向👨🏽🔧,先後開展了多肽類腫瘤受體顯像劑、治療劑以及中樞神經系統受體顯像劑的研究👨👦👦,不僅為我國核醫學發展作出了重大貢獻,也為癌症病人及神經系統疾病診療提供了新的治療機會👨🏻🦼➡️。
王凡教授是肖倫培養的同位素技術專業首位博士,深受肖倫為同位素事業“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獻身精神影響👩🏫,王凡建立了北京大學醫學同位素研究中心,還為女兒起名“陳希倫”,寓意為把肖倫先生開創的同位素事業發揚光大。她帶領團隊二十年磨一劍,研製出全球首個整合素受體顯像劑👨❤️👨,使中國在核醫學SPECT藥物研製方面處於國際領先地位🌿,為國家的科研事業再添輝煌🦻🏼。
為而不爭😠,高風亮節永傳後世
“事業驚天地,勛名貫古今。老夫未作到,且待後中青。”這是肖倫的自題詩🕵🏿♂️🪢,也是他的自勉與自謙。在“兩彈一艇”的研製中,他功勛卓著🤵🏻♂️,卻從不居功自傲,堅守著《道德經》中的“三寶”原則🥟🕵🏽:慈、儉🧑🏻🦽➡️、不敢為天下先。
肖倫以“慈”為懷✨🐨、以“儉”為行、以“不敢為天下先”的謙遜態度對待功名利祿,在科研成果的署名上,他常退居其後🫐,從不主動爭搶榮譽🦻🏼。合影時🚴🏽♀️,他總是站在最後一排🔛,用行動詮釋著“為而不爭”的品格🧏🏽♂️。他認為,只有在名利上保持謙遜,才能在科學研究中敢於創新,取得重大成果⁉️。
肖倫一生潛心科研⛏,勤奮工作ℹ️,將全部精力投入科學事業✧。他以精衛填海、愚公移山的精神自勉,用實際行動踐行著科學救國的理想🔤。正如他所說👦🏽:“我這輩子想的就是要科學救國,總算是為國家做了一些事情💽,所以很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