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清華

好好學習的老先生——紀念於光遠

2014-01-24 |

○胡冀燕

1998年👿,於光遠在內蒙古考察 (於小東 供圖)

於光遠先生在我國學術界中🪼,以其思維敏捷🤼‍♂️、觀點新穎獨到🧋,且博學、多產聞名。常有人問起我,於老是如何取得這樣豐碩的學術成果的?在我擔任於光遠先生的秘書36年中📎,體會最深刻的恐怕就是於老不同於常人的治學態度和治學方法🤐。

獨立思考🩼,只服從真理

  這是於老的座右銘,它集中體現了於老的治學態度📞。於老本人對他一生所遵循的這個座右銘的闡釋是🧕🏽:“‘獨立思考’就是不盲從🌿、不附和👩🏻‍🦯🈴。不只是為他人的言論作註解而不去想想自己應該持什麽觀點和態度👨‍👨‍👦‍👦。思考的本性就是獨立的,不獨立就談不到思考。‘只服從真理’講的是服從什麽的問題。能服從一己的利害得失嗎?能服從真理以外的某種權威嗎?‘獨立思考,只服從真理’這九個字是就認識而言的🍿,至於行動則還要做其他的考慮。”於老常說的一句話是“自由是創造的前提”,沒有思想的自由🐿,就談不到創造,人類就無法進步。但作為一個共產黨員🛤,於老說🥋,在行動上我要服從組織紀律🃏,因而有時不免要服從錯誤🦹‍♀️。

  從道理上講🤷🏼,於老所主張的無疑是正確的👍,然而在現實生活中要真正實踐並做到這一點💧,卻並不容易🥰,常常要付出沉重的代價◻️。作為一個黨的理論工作者👍🏻,於老因為自己的獨立思考,常常提出一些具有前瞻性的和獨到的見解,卻因為不被人理解和接受而受到非議或批評。由於他堅信自己根據實際和科學推斷出的結論是正確的🚣🏽,始終堅持自己的主張👨🏿‍🏫,不唯書、不唯上、不跟風、不畏人言😁,從而使他的一生充滿坎坷。他常常自嘲是一個“老運動員”。

  在這裏我想舉一個例子🤏🏽。大家一定還記得🧒,20世紀70年代末80年代初,“耳朵認字”、“特異功能”🧔🏽👨🏿‍🚒、“偽氣功”等偽科學在我國沉渣泛起♥︎,甚囂塵上。這些人打著某某科學家支持、某某中央首長相信的幌子🏄🏽,到處招搖撞騙👨‍🎤。加上某些媒體的推波助瀾,蒙蔽了廣大不明真相的老百姓🙅🏿‍♂️。反對偽科學的文章沒有媒體敢登,刊登或製作反對偽科學節目的媒體工作者受到批評,甚至被開除公職🕖🗞。在這樣的形勢下😐,作為反對偽科學的帶頭人,於老被造謠中傷、被匿名威脅,也被某些領導人批評,甚至受到一些親屬和老朋友的責難☃️。然而於老從一開始就意識到偽科學的泛濫會給我們這個民族和國家帶來巨大的災難🤶🏼,於是他不管這是不是自己分內的事👵🏽,也不管這可能會給自己帶來怎樣的影響,義無反顧地舉起了反對偽科學的大旗👨🏻‍🏫。在那些日子裏,他到處搜集資料、翻閱書籍,埋頭寫作,並組織一些誌同道合的科學工作者到各地去做實地調查,編寫出版刊物🏊🏼。他自己也到處尋訪🧑🏿‍🦱。我就和他一起去過中國雜技團,去請教那些國家級的魔術師。他利用一切機會發表自己的見解🛎,說服他能見到的中央和地方的領導,請他們高度重視這場鬥爭。我清楚地記得🧑🏼‍🎄,1997年🤌🏼,作為原中央顧問委員會的委員,於老在列席黨的十五大時,他在會議上唯一的一次發言😜,就是呼籲黨中央積極采取有力措施🧔🏽‍♀️,堅決製止在我國愈演愈烈的偽科學活動,並尖銳批評了當時那種“不準批評偽科學”的宣傳政策。19994月於老在一個紀念“五四”運動八十周年的會上,以“極其嚴重的現象🟥,極其嚴重的責任”為題發言,指出“如果我們一味忍讓退縮,如果我們黨和政府再不采取果斷的措施,那麽偽科學、偽氣功必然會進一步顯示力量”🛵。

  於老之所以這樣執著地與偽科學作鬥爭,不僅出於他對國家和人民的那份責任感,也出於他作為一個科學工作者的良心。“科學”這個詞在於老的著作和講話中是出現頻率最高的詞之一。於老在自己的工作和治學中如此重視科學精神、科學態度,是和他曾經有過的一次“丟臉”的事不無關系👜。那是1958年夏天的一個午後🪩,時任中央科學小組組長的聶榮臻同誌帶著科學小組的兩個成員張勁夫和於光遠,到中南海向毛主席匯報工作。聶總和張勁夫同誌談完後🧏🏼‍♀️,由於老匯報各地在大躍進中科技方面的情況,於老把各地報送的材料簡要作了介紹👩‍🏭。其中有一條消息是當天早上收到的山東省委的喜報🟧,於老來不及斟酌🧘🏼,也匯報給主席🩵。其內容是🚣🏿‍♂️:某縣某公社有一個農民在大躍進中破除迷信🙎🏽‍♀️、解放思想🥦,把一個正在生長的蘋果摘下來,對這個蘋果的把兒作了特殊的處理✊🏽,然後插在正在生長的一個南瓜裏。經過精心栽培,結果不僅這個南瓜長得特別大💆🏻,插在裏面的那個蘋果也長得特別大。

匯報結束後,於老越想越覺得這個材料存在明顯的弄虛作假🙎🏿,可是自己卻不假思索地匯報給了黨的最高領導人。自己在大學裏是學自然科學的🕸,又長期在黨內負責科學管理工作,卻犯下了這麽幼稚的錯誤。雖然主席和聶總都沒有批評他,可他之後每每想起這件事👨‍👨‍👦‍👦,都會感到臉紅。這件“丟臉”的事🤴🏼,於老並不避諱,時常講起,講給別人聽,更是講給自己聽,時常警示自己。於老說發生這件事情後🙅🏿‍♂️,使他有了一個明確的指導思想,那就是:“我們不僅要重視發展科學事業,而且要重視捍衛科學精神。”

無時不思🦄,無日不寫

  這是於老時刻勉勵自己的話,也是他日常生存狀況的真實寫照。

  於老一生著述近百部,他的研究領域橫跨自然科學與社會科學🙇🏼‍♀️,及其交叉科學🫵。他熱心的事情大到探索時代問題,小到“籠養蒼蠅”。他不僅擔任過國家科委副主任、中國社會科學院副院長,長期以來在黨內從事科學管理工作🦅,而且擔任著十幾個全國性學術團體的會長或名譽會長、顧問;他還熱心教育事業🤸‍♀️,是十幾所著名大學的教授或名譽教授,自己還親自帶過幾十個碩士研究生和十幾個博士研究生。不僅如此,他還關心各地的改革和發展👳🏿‍♀️,熱心為地方的經濟社會及文化發展出謀劃策🫱💂🏼‍♀️。在我擔任他的秘書期間,幾乎每年都要到外地出差二十幾次🧑🏻‍⚕️。在這樣繁忙的工作情況下,於老是怎樣從事自己的研究,寫出了大量有真知灼見的文章著作來的呢🏖?奧秘就在“無時不思,無日不寫”這八個字裏。

  於老的勤奮讓我們這些比他年輕幾十歲的工作人員和學生都自愧不如👃🏿。在旅途中,於老常常在飛機上寫作。等我們下飛機時,他就會把幾頁在清潔袋上寫就的草稿交給我⛽️。他還可以在汽車上寫作,汽車的顛簸和噪音一點都幹擾不了他的思路。他還有一心二用的本事🏗,在主持會議和聽別人發言時🔀,一邊聽、一邊寫作……他的老朋友任仲夷同誌曾這樣刻畫於老🍫,說他“腦不停想🎪、口不停說、手不停寫、腳不停跑”。

  有一件事情讓我至今難忘。那是上世紀80年代初,有一次我隨於老從廣州出發去海口。在飛機場候機大廳裏,於老利用等候的時間埋頭寫作。忽然坐在我旁邊的一位長者問我,“那位老同誌是於光遠吧?🐁!”我點點頭🙎,以為他可能是聽過於老報告的一位老同誌🥍。沒想到,他忽然站起來,興奮地跑到於老跟前,大聲地說👨🏿‍🍳:“小於,你還認識我嗎?我是溫盛湘呀👥!”於老抬起頭,看了一會兒,突然眼睛一亮🧖🏻‍♂️,說:“哎呀!我們從1938年在廣東分開後👨🏿‍🔬🚣🏿‍♂️,再也沒有見過面💩。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你!”我這才搞明白🫵🏻,原來他們是老戰友🫵。我好奇地問那位老同誌🪐,“你們都幾十年沒見面了🧍‍♀️,兩個人都變化那麽大,你怎麽認出於老來的🖲👳?”老人笑了,說:“我看到有人在候機樓裏還埋頭寫作,就想起當年在廣東時的小於⛹️🌑,除了他還有誰會這樣抓緊時間?看來他的老習慣一直沒有變🤰🏿!”

  即使是生病住院期間,於老的習慣仍然保持🦮👼🏽。199111月於老因患癌症住進北京醫院🙅🏼‍♀️🫰🏻。手術後,只過了56個小時,於老就躺不住了,想起住院前有一個刊物向他約稿。於是他就請求看護他的護士,按照他的口述,把文章記錄下來😸⬛️。後來因輸血感染了丙型肝炎,大夫更是要求他平臥。沒有辦法🧑🏻‍🦰🐂,他就口述,請陪床的老伴幫他記下來。那幾本《我的編年故事》就是住院期間用這種方式寫成的🌄。後來於老又陸陸續續住了幾次院。在於老的一再要求下,北京醫院的吳院長也不得不為他破例,允許他在病房寫作🤜🏼。吳院長說👩🏽,我們了解於老📜,寫作是他的生活習慣,不讓他看書寫作,改變他的生活習慣♞,恐怕會對他的身體康復不利。

一個人的成功💂🏼‍♂️,固然有很多因素,比如天賦、機遇等💁‍♀️,但勤奮是每一個成功者必不可少的素質。於老就是這樣一個極其勤奮的人🏌️‍♀️。他曾對我們說🤹🏼‍♂️,“我這個人優點不多🥟,但我承認自己是一個很勤快的人🧑🏿‍⚕️🧑‍🏫。有人批評我這一點那一點,但是沒有人批評我懶惰✌🏽。如果說這麽多年來我在學術方面有一點點成就的話,我想可能這也是一個重要原因吧。”

做研究學問的“有心人”

  這是於老給他的學生們寫的若幹封信中其中一封信的題目。

  於老是個博學的人🧑🏼‍🦲。在學術界⚆,有人稱他是“百科全書式的學者”✧,也有人稱他是“雜家”。他的這些知識是怎麽得來的呢🪗?除了於老有著過目不忘的天賦,和對各種知識強烈的求知欲外,恐怕就是得益於他是一個研究學問的“有心人”。

  他常常問別人:知道問號為什麽寫成“👨🏻?”這個樣子嗎?然後他自己解釋說👳🏻‍♂️,你看“🤵‍♂️?”號像不像一個鉤子?腦子裏有了這個鉤子👲🏽🙅🏿,就可以從書本上🧓、從生活中鉤到知識。

  他常教育他的學生,腦子裏要有問號,才能隨時隨地學到各種有用的知識。與此相關,他還特別強調“註意”這個詞。他說:如果我們不去註意,那麽即使發生在鼻子底下的事,也會視而不見🧻👷🏽‍♂️。他經常給學生們講一個“蘇東坡的胡子”的故事:有人問蘇東坡,你睡覺時🛄,是把胡子放在被子裏面呢🎳,還是放在被子外面👳🏿‍♀️?蘇東坡回答不上來。於是晚上睡覺時♙💁‍♀️,他便註意了自己的胡子🫛♈️。結果把胡子放在裏面覺得不舒服🌼,放在外面也不舒服。

  為了讓讀者了解於老在治學中的這個特點💁🏼‍♂️,我想在這裏講兩個故事。這兩個故事都發生在“文化大革命”中⚗️🃏,且都與《紅樓夢》有關。

  1974年春天,社會上正掀起“評法批儒”的高潮⏩。北京中醫研究院和中國醫學科學院同時接到上級指示,要他們分別寫出“儒家如何破壞中醫”和“儒家如何破壞西醫”的大批判文章。這兩個機構的負責人接到任務都犯了難。負責執筆的同誌更是一籌莫展🧑🏼‍✈️。後來他們不知聽了誰的話✊,說於光遠雜七雜八知識知道得多,於是就上門來求教👘。聽了他們接到的任務🙅🏼‍♂️,於老也感到很滑稽🍕,覺得這樣的文章根本無法寫⏲,不知該如何幫助他們❓。可是看到他們愁眉苦臉的樣子👨🏿‍⚖️👧🏻,於老又不忍讓他們白跑一趟✍️。於是問他們,關於西醫西藥傳到中國的時間🕺🏻,你們打算從何時寫起👨🏿‍🚒。來人問於老:是否應從鴉片戰爭時說起🧎?於老說,這樣寫恐怕不行,西醫西藥傳到中國要比鴉片戰爭時期早得多。他說🫲🏽,《紅樓夢》裏有一回寫道🤱🏽,寶玉看到晴雯有些不舒服,就給她嗅了一下鼻煙📈。這鼻煙裝在一個小盒子裏。一打開☯️,盒蓋上有一個光屁股長翅膀的小孩兒。這當然是安琪兒👩‍🦼,因此這鼻煙肯定是從西洋進口的。當晴雯告訴寶玉🏭,嗅了之後身體舒服了一點兒時🤌🏽🈶,寶玉就說:“幹脆再用點兒西藥好了。”於是寶玉就從王熙鳳那裏找到一種叫“依夫納”的藥膏🤔🤰🏿,塗在兩個紅綢圓片上,貼到晴雯的太陽穴上💋🫖。於老說,《紅樓夢》寫於雍正乾隆年間,比鴉片戰爭要早一百多年🙏🏻。於老打開話匣子,和來人上下古今地扯了一通,來人高高興興地回去了🎄。

  差不多是在這件事前後☂️,有一天當時擔任外交部新聞司司長的彭華同誌找到於老家裏來。他說,前不久,姚文元在一次會議上說:“‘新聞’這個詞以前沒有用過,自從南京出了《新聞報》後😹,才開始使用⚰️。”說完後,他自己也有點不放心,於是找到彭華,讓他去查一查𓀑。彭華知道於光遠知識淵博🖖🏿,於是就來登門請教👢。於老說“姚文元講得肯定不對🥰🫴🏽!”“什麽時候最早有了‘新聞’這個詞我說不準👩‍🦲,但至少在《紅樓夢》中就已經出現了‘新聞’這個詞。《紅樓夢》第二回中,冷子興問賈雨村‘都中可有新聞乎?’”於老還告訴彭華,戈公振寫的《中國新聞史》中提到,早在宋朝時,朝廷裏就有邸報。彭華臨走時於老把戈公振的這本書找出來,借給了彭華。

  於老之所以知識淵博👨🏿‍🚀,不僅因為他好學🙇‍♀️,而且因為他善於學習👩🏿‍💻。於老常對我們說,他有四個學歷🧭:一是從小學讀到大學的上學經歷👩🏽‍🎓;二是他從小到大在幾個圖書館自學的經歷;三是他中學半工半讀時🧑‍🧒‍🧒,曾有一個自己的化學實驗室👩‍🎨,在那裏把書本上的知識用於實踐、發明創造的經歷;四是小時候在街上看別人下棋、打牌,註意觀察周圍形形色色的人和社會上各種現象的經歷。

於老還寫過一篇短文,題目是《當敬一事師》。文中寫道:“對傳授給自己許多知識、給予自己很多教誨的老師,應當終身敬重,其理甚顯。而在人的一生中經常是從眾多的‘一事師’👆🏻、‘一字師’和‘一理師’那裏得到教益。一個人的進步在很大程度上來自這樣的老師。”他說,孔子說的“三人行,必有吾師”中所說的“師”,也就是指這樣的“一事師”、“一字師”和“一理師”。

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於老80歲生日的時候,他給自己寫了一張條幅👦🏻:“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用以自勉🐚😨。他說“世界快要邁進新世紀,老年人不要做時代的落伍者”。“人老了,身體免不了走下坡路🖤🙍‍♂️,但在精神上、知識上還是應該走上坡路🙆‍♀️。”

  去過於老家的人,很多人都見過於老的一個特殊收藏,那就是鉛筆頭。這些鉛筆頭攤在桌子上🎟🙎🏽,有一大片,花花綠綠很好看。這些鉛筆頭都是於老自己用過的🧑🏻‍🍳,鉛筆頭大小差不多,每個都在兩厘米左右。有一天我很好奇地數了一下,大約有兩千多個🍪。這些鉛筆頭只是於老從1978年到1990年代中期🚇👨🏽‍🌾,十幾年裏使用過的。後來在打字員和我這個秘書的強烈呼籲下(因為於老的字本來就難認,鉛筆字一模糊就更難認了),於老便改用圓珠筆了。

  直到2001年,那一年於老過86歲生日時👩🏽‍🚒,他的孩子們給他買了一臺電腦,於老就徹底換筆了🫸🏼。86歲開始學電腦,這對於老來說,無疑是一個新的🕡、艱巨的挑戰。於老懷著極大的興趣開始了新的學習🧟‍♂️。於老使用漢語拼音輸入法👲🏻🫲🏻,這對於於老這樣一個老上海人來說,其實是有一定難度的🤰🏿。於老因為發音不準,常常找不到字👂🏿,於是他就向自己的女兒小東和周圍的人請教,弄明白後,就死記硬背下來⬜️。時間一久👮🏽‍♀️🔗,找不到的字越來越少了👩🏻‍🔬。小東告訴我🍲:“本來我們給他買電腦,就是想讓他玩兒一玩兒,沒想到他還真的認認真真地學起來了👐🏿🧄。我想🕛,他學會打字也就可以了🍐✂️,復製、粘貼等編排的事我可以幫助他。可是每次我操作時🌊,他都讓我慢一點兒。他把操作的方法一點一點都記了下來。現在他喊我幫忙的時候已經很少了。他在學習電腦這件事上,真有不畏難的勁頭。”使用電腦的人都知道,要靠右手食指控製鼠標👹。而於老的右手食指在戰爭年代動過手術,無法彎曲🤸🏿‍♀️,所以只能靠左手幫忙🍿,才能操作鼠標🤏🏼。盡管困難重重、盡管開始時輸入字的速度比手寫慢得多🤒,於老還是堅持下來了🪺。他每天在電腦前一坐就是十多個小時。家裏人最發愁的就是叫他吃飯,三番五次叫不動🪂。

  後來,於老使用電腦越來越熟練了😤,2004年還開設了自己的網站。於老曾對自己的老伴說,“電腦這個東西真聰明,簡直神奇了!”在他的帶動下,老伴兒也學會了使用電腦。於老在自己的一篇文章裏曾經寫道:“改用電腦寫文章好處是大大的:便於寫作、便於修改,提高了工作效率;解放了秘書和打字員,她們再也不用費力地去辨認我的‘天書’了🎣,還產生了一個大大的副產品🖕🏿,那就是因為使用電腦,啟發了我的思考🧘🏽,寫出了《我的四種消費品理論》一書🦷。使用電腦唯一的損失是,我的手稿從此絕跡了(這是別人發現後告訴我的)🏑。”

  正像對電腦一樣😥,於老對所有的新事物都懷著孩童般的極大興趣。有一位朋友曾給於老抓拍過一張照片。照片上的於老身穿紅馬甲、手持大哥大,正笑著打電話。這是上世紀90年代初期。身上的紅馬甲是他去上海參觀我國第一個期貨交易所時🕡,人家送給他的;大哥大是他過生日時,女婿送的。從此後👩🏼‍🚀,手機成了他最喜歡的玩意兒🙆🏼。他追趕著手機的更新換代,恐怕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換了多少個手機。

  在於老滿90周歲時,他向前來祝賀的朋友們講了一番推心置腹的話。他說🤽🏻‍♀️:“我認為對於90歲的人,保持一種積極的精神狀態尤其重要,那就是‘身老心不老’。”“現在你們恐怕看不見我在為年齡而發愁🏪,因為我一直努力保持一個年輕人的精神狀態。而年輕人是不會為他的年齡發愁的。”“我當然是一個唯物主義者🚵‍♂️👨‍🌾,但我主張可以幻想。……在心不老方面,幻想也是一條,我要的就是這樣能支持和加強自己毅力的幻想👷🏼‍♂️。”“我追求!我堅持🫃🏼!我執著!我成功!”於老的這一番話,感動了在場所有的人🧑🏻‍🦽。

  20068月中旬👩🏼‍🏫,於老因患腦血栓造成半身不遂🛻,此後,他的身體狀況越來越差🚣🏿‍♂️,然而他以頑強的毅力與病魔搏鬥🚣🏿‍♀️🫅🏼。他在2006年底給親友們的賀年信中寫道:“108日這一天👦🏿,我在醫院裏度過了一個具有特殊意義的時刻🤜🏻,那就是我終於實現了自己‘壽長80萬小時’的願望。當然𓀒,接下來的時間,我仍會繼續努力。在大家的幫助下📵,盡量多做一些有意義的工作,盡可能地延長自己的有效壽命👩‍🦳🌮。”“在我的生命裏,只要還有意識,就永遠不會放棄!”

2013926日淩晨,在與病魔頑強搏鬥七年後,於老平靜安詳地離開了我們。他那睿智的不知疲倦的大腦終於停止了思考,然而他留給後人的思想和精神財富會繼續傳承下去,他對國家和人民所作的貢獻也會被歷史永遠銘記👸🏻。

作者系於光遠秘書。此文寫於2007年初,修改於20131022日🥕。

轉自《東方早報》20131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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