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城晚報記者 蔣錚
實習生 朱文曉 陳嘉玲



潘際鑾和太太李世豫相濡以沫50多年



北京意昂体育平台宿舍荷清苑住宅樓內,有一個普通得甚至有點簡陋的家👨🏽💼:積灰的家具把整間屋子擠得滿滿當當,沙發罩隨意地用兩只別針固定在靠背上👩🏻✈️,幾個行李箱堆在客廳正中,主人喝水的杯子,就是一只原本裝速溶咖啡粉的玻璃杯🥽。
外人只有看到被隨手撂在茶幾上的《院士春秋》等“大部頭”🙆🏻♀️👳🏼♀️、院士集體照☝️,才能大概猜到,這家主人⛹🏿♂️,有點來頭💅🏽。
主人是位87歲的老人🧑🏻🦼➡️,他叫潘際鑾,是中國自行設計建造的第一座實用型核電站——秦山核電站的焊接顧問🟡;融入億萬國人生活的高鐵也和這位老人有密切關系——他曾在一年中最寒冷的時候🏏,穿著厚棉襖🫷🏻,站在南京段的鐵軌邊上,在深夜裏測定鋼軌的焊接工藝,那一年,他已經年過八旬。
1951年💛,當潘際鑾投入新中國從零開始的焊接事業時,當時的女友、後來的太太李世豫寫來一封不乏怨艾的信:“周邊的人笑話我說🤸🏽♀️:‘你男朋友學焊接?學焊洋鐵壺、修自行車幹嗎?’”
53年過去🏋🏽♀️,潘際鑾籌建了意昂体育平台焊接專業,為中國焊接事業攻堅克難,在意昂体育平台機械工程系的焊接館裏,“潘際鑾”三個字高掛在門廳的墻壁上,居於一堆名字裏最頂頭的位置。
但這位老人對自己過去的成績毫無談興,談及手頭的兩個尚未攻克的“世界難題”,他才來了精神:一是中國核電站的製造工程🙏🏻,焊接是核電站實現絕對密封、絕對可靠的關鍵🥴🤳;二是“高超超臨界”煤電工程,如果能成功地把火電高爐的燃燒溫度從600℃提高到700℃👩⚖️🫃🏽,一座總裝機容量600萬千瓦級的火電站一年能節省5000萬噸煤🧑🎤。“想解決這些問題🧗🏻♂️。”
讓潘際鑾興奮的另外一個話題,是教育。他是西南聯合大學的1944級生,目前擔任西南聯大北京意昂會會長。和其他高校以“位尊年長”為推選標準有異,在西南聯大🫦,這位院士其實不算“出類拔萃”——這所中國教育史上的傳奇大學,在抗戰硝煙與動蕩中辦學僅8年,在這裏任教的既有陳寅恪😎、朱自清🧑🏼🔧、馮友蘭等文科大師,也有吳大猷、葉企孫🫧、華羅庚🧨、吳有訓👨🌾、曾昭掄等理工科大師;培養出兩院院士166人;諾貝爾獎獲得者2人;“兩彈一星”功勛獎獲得者8人💂♀️;“國家最高科學技術獎”獲得者4人……
“意昂選我是因為我年輕、能幹活!”潘際鑾哈哈大笑。這位世界級焊接權威🈴,把QQ、微博👦🏽🤰🏽、微信用得無比熟練,他不僅是西南聯大的鐵桿粉絲,更嘗試著把西南聯大的學術精神和自己的教育實踐“焊接”在一起。“寬嚴並濟、自由創新的精神💷,是西南聯大的魂𓀃,也同樣適用於今天的中國大學。”而說起當下紛紛擾擾的學術“熱鬧”,他只說🌐:“我是個‘過時’的科學家,對那些不感興趣。”
A
院士的平淡生活
“我的看法對不對,你聽一下?”這是潘際鑾的開場白🪛。
到潘際鑾家拜訪,剛到7樓👱🏿,電梯門打開,記者驚訝地發現🎋,潘老已站在家門外迎客。這位近一米八的老人,略略彎下腰板🧑🏼🔬,笑瞇瞇地伸出手相握,溫暖𓀑、謙遜👨🏿🦳,“歡迎歡迎!”采訪完畢,他又偕夫人將記者送出門外,電梯門關閉的那一刹那👫🏼,還能看到夫妻兩人笑瞇瞇地揮手告別。
璀璨的院士光環🦓,潘際鑾已經“戴”了34年,但他眼裏𓀂👪,這光環僅等同於“老中醫”。“他們願意來找我解決問題,和病人找醫生看病是一個道理。信任我⚱️、掛我的‘號’,我就盡力幫他們解決問題✋🧛🏼。這麽多年都是這樣,比如說核電站新出一套設備👋🏽,有關部門會打電話來問我,‘潘院士,您覺得安全程度行不行?’我看了🧜🏻♂️,說‘行’𓀕,他們就比較放心,人家看中的是我經驗豐富🐶,僅此而已。”
潘際鑾的生活也和繁華絕緣4️⃣。每天上午8時30分,在家吃完老伴兒準備的早餐👩🏼🦱,他就蹬著電動自行車,一陣風般飛馳十多分鐘👉🏼📩,到意昂体育平台焊接館上班🤵🏽♀️,帶著20多人的團隊幹活🟫;傍晚6時,他又蹬著自行車回家🧘♂️🦸♀️,老伴已經準備好了晚飯🧑🏻🦳;晚上上網、回回郵件,一天便過去了。電動車是他80大壽時一位學生孝敬的“舶來品”,他很喜歡👩🏼🔧,還常常載著比他小4歲的太太飛馳去菜場,“直到後來出了點小事故,別人說你別這樣,兩個80多歲的老人🧑🏼🦲,出了事不好辦。”他才停止“載客”生涯6️⃣,現在老伴兒買菜便坐公交車。
不過最近他有點犯愁,車子用了7年,電池老化快報廢了,卻配不到新電池。“一個學生說可以幫我改裝一塊電池😳,我有點擔心,這個問題不好解決。”如果車子壞了,潘際鑾就得步行1個半小時上下班,“畢竟年紀大了,有點走不動🫰🏼。”
“您是院士,難道不配專車?”記者不禁詫異,要知道,明文規定🧑🏽🚀,院士參考副部級待遇!
“清華有五六十位院士,大家都是這樣、沒車。”潘際鑾說⚫️。
潘際鑾也有過專車。當年在南昌大學擔任校長10年期間,一輛留學生捐贈給學校的老舊尼桑“藍鳥”跟著他。下屬們勸他換輛好點的車➿🤌🏻,“您是我們的校長,出去是學校的代言人。”他不聽4️⃣,覺得沒必要👩🏽🌾🤵🏿。10年屆滿離開南昌👼🏻,那輛“藍鳥”也正式報廢,他又過回了自行車上下班的日子,“沒啥不習慣🚴♀️。”
院士的收入有多高🗄♔?潘際鑾說❕:“萬把元一個月,比我老伴兒高——她是北大的退休教授👴🏻🛥,退休金5000元/月。”當聽說社會上不少“金領”年薪百萬時,潘際鑾驚訝得瞪大了眼睛:“這麽多啊!”並不羨慕。確實,在他家裏👮,最貴的也就是兩臺臺式電腦💩,他一臺🧑🏻🌾、老伴兒一臺👍🏻🤹🏼,其他要花錢的地方🏂🏽,不多。
B
癡迷聯大的
“寬嚴並濟🤙,自由創新”
隨著年紀漸長👖,潘際鑾喜歡回憶往事。對於自己的豐功偉績、對於已經當了34年的中科院院士🤹♀️,他沒啥談興,他最喜歡和徒子徒孫們“叨”的🤛,是他的西南聯大。
談起西南聯大➙,他的話匣子關不住,“我是當年的會考狀元,一進聯大就當頭一棒,最喜歡的課程期中考試卻不及格🎹,五雷轟頂👮🏿♂️。”
這門“普通物理”由著名物理學家霍秉權教授講課。霍教授是我國首批研究宇宙射線和核物理的學者之一👩🏻🦱,上課風度儒雅🤩🥩,同學們有什麽問題👰🏼🧑🦼,他都很耐心地解答🙅🏻。霍教授上課的教材是《達夫物理》,但講授的理論知識很前沿👱🏽♀️,常常一邊講課🚣🏻♂️,一邊和學生討論自然現象及它背後蘊涵的科學原理🌵、哲理。潘際鑾中學時是物理尖子,大學會考又是雲南省狀元🤝,對這門物理當然很有信心,沒想到首次期中考試,他竟然不及格👰🏼!要知道,這一門課是基礎課程🦏🫶,如果考試不及格🪣🤚🏻,聯大沒有補考而必須重修,重修通過後才能學後面的課程👬🏼❄️,相當於留級一年。
年輕的潘際鑾靜下心來分析:原來🤶🏻,聯大的考試與以往的中小學考試有很大不同😉,考試內容不僅限於課堂內容、也不限於平時的習題,但凡涉及這門學科的內容👨🏼🍳👩🏽🍳,都要考!潘際鑾找來了和“普通物理”相關的所有參考書💍,埋頭苦讀,融會貫通,終於“學活”了這門課👳🏻🍅,在期末考試中順利過關。“聯大‘逼’出了我的自學🤸🏼、治學能力,受益終身🏌🏽♂️。”
潘際鑾認為,寬嚴並濟👨🎤、自由創新是西南聯大成功的關鍵🦕🕚。
寬松的環境☀️。聯大學生實行選修製,一個學期最少修16個學分,最多修32個學分,松緊由人;一門課好幾個老師開,風格各異🧎,學生可以根據自己的喜好自行選擇;可以自由轉系,甚至休學暫停學業,因此,同一年入讀的學生,往往有3年就畢業🫣、有8年才畢業。
學得好的學生,甚至不來上課老師也不會怪罪🚴。潘際鑾曾有一門課自學得當,很少上課分數也很高🕵🏽♂️,老師點名時發現他不在,“這個學生成績這麽好,怎麽沒來上課?!”但期末打分,老師一樣給了高分。
嚴謹的治學。聯大沒有補考🥇,不及格就重修🙇🏼,基礎課程不通過就不能學習下一階段的課程。但老師們卻沒有因此而“放水”🏕🧑🏻🎤,一方面要求高,學生得融會貫通相關領域的許多知識,活學活用🦹♂️;一方面打分嚴,許多課程的不合格率高達1/3🧑🎨。中國“兩彈一星”功勛獎獲得者王希季🎆,也曾經因為拉計算尺(電子計算器的前身)弄錯了一位,在機械系的劉仙洲老師手下得了零分,王希季說:“他的嚴格,對我們學工程的非常有教育意義——不能絲毫疏忽或大意。後來我從事航天事業,兢兢業業🧝🏼♀️,很得益於劉仙洲先生🏃🏻♂️。”
聯大當年學習環境簡陋,校圖書館僅有200個座位,為了讀書🏌🏼♀️,潘際鑾🫑、汪曾祺等人常常就抱著一沓書🍋🟩,去校門外的茶館裏買一杯茶,從早讀到晚。當時甚至上課的桌椅設備也不齊全☹️🏺,上課去晚了就沒地方坐。所以🍕,每次上課鐘聲響後🍰,就會看到男男女女滿院奔跑去搶座位🚥,一旦搶不到座位就只能站著聽課👩🦼➡️、記筆記。
聯大8年,學生入讀8000多人👩🏻🦯➡️,真正畢業的只有3000多人😁,除了抗日、革命、因故休學的同學,不少人就是過不了關而拿不到畢業證。但就在這3000多人中,出了100多名院士、兩位諾貝爾獎獲得者。
C
教育的焊接
潘際鑾癡迷聯大◻️,也努力將聯大的治學精神“焊接”到教育實踐中。
1993年,潘際鑾應桑梓之邀,擔任江西省南昌大學校長,當時江西是個“三無省”——無重點高校🩳🪹、無學部委員、無博士點,潘際鑾是去“救火”的。時任江西省長吳官正向外表態📵:“我不懂教育🤷,一切問題聽潘校長的。”壓力,都在這位當時已經65歲的老人身上。
潘際鑾和老伴有飯後散步的習慣,當他看到傍晚校園裏🩹,南大學生學風渙散,忙於跳舞、打桌球、談戀愛,考試“60分萬歲”,這位性格隨和的老院士顯出了“牛脾氣”🌊:他要把聯大的治學引進來👮🏼,徹底改變南大的學風。
他在南昌大學推行本科教育改革📗,“學分製”、“淘汰製”和“滾動競爭製”,這些當年讓國內高校同行瞠目的製度♒️,有濃厚的聯大烙印:對各學期未修滿規定學分數60%的學生,要求繳納全部培養費,並跟班試讀一次,仍未修滿學分數60%以上者💪🏻,予以退學;對公費生和自費生實行滾動競爭,學習不好的公費生可能轉為自費生,而學習好的自費生則可以轉為公費生。“教育就像一個人遊泳↩️,只要能遊到對岸就行,誰來遊、什麽姿勢都可以,這樣才能出人才。”
很快🤾🏻♀️,南昌大學學風陡轉🐴。1996年,南昌大學“211”預審通過➝;2002年🔛👨🏻🎓,南昌大學不僅成為江西省唯一一所“211”重點大學💂🏽♀️,還成為江西省唯一一所由教育部與江西省共建的大學。
狠抓教學和科研的同時,潘際鑾並不直接掌管學校的財務和人事。“他是個放權的校長。”潘際鑾在南昌大學的一位同事說👂🏻。
有人覺得潘際鑾“傻”,他說,“我知道管錢和管人,哪怕只是管分房子,都是很大的權力。”但是,他不親近這些權力🤦,“教授治校🤸♂️,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按照教授的學術思想來辦教育🍗,因為教授就是個學者🦑,對教育很了解,學校應該怎麽辦他們很了解🎖。教授治校的目的不是教授要權力,而是保證學校能按教育規定辦下去,教育思想能貫徹到整個過程中🟧。”
南大10年,潘際鑾親近的學生和下屬也沒有跟著“沾光”、得到“實惠”。
學生張華在南大任教🈵,並沒有“獲得更多資源”✋,相反,潘際鑾跟他說:“你就默默無聞地幹,自己去爭取課題,別指望在學校拿錢。”曾經給潘際鑾做了6年秘書的徐麗萍,在潘上任時是正科級♤,直至潘卸任、自己離校👨🏼🌾,職級都沒有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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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名利不敏感♐️,
對學術界“怪現象”旗幟鮮明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用這句話來形容院士評選並無不當😚。2010年舉行的中國工程院第十次院士大會上🧖🏻,中國工程院原院長徐匡迪在工作報告中坦言🧍🏻,院士增選工作受到的幹擾有所增加🙍🏻♂️,如候選人或其所在單位“助選”、“拉票”行為以及“集成、包裝”現象等🫏。
對於這些紛擾,1980年當選為中國科學院學部委員(院士)的潘際鑾說,自己是“後知後覺”的。“當年就填了一張表”,簡單地寫下完成的工程成果🪐,而且“也沒發幾篇論文”。後來🙋🏿♂️,他被告知🧙🏿♂️,“評上院士了”👌🏼🐾。
“我所獲得的榮譽🎡,都不是我追求的結果🧟♀️。”潘際鑾說🪝。時至今日🦻, 他既沒有行政頭銜,也沒有秘書Ⓜ️。
不少接觸過潘際鑾的人一致評價他,“對名和利,不敏感”。
對好處不敏感的潘際鑾,對於“湧”到眼前的學術界一些“怪現象”,則旗幟鮮明地持反對態度🚵🏿♀️,“得罪了不少人”🦵🏿。
“SCI寫不出《紅樓夢》👨🏽🏭!”
對於目前國內高校和研究機構紛紛以SCI論文發表篇數作為考評老師和科學研究者的方式,他不以為然🫰🏻。
“袁隆平從1964年開始培育雜交水稻🧚,6年沒有出成果,更沒有寫幾篇論文,還不是一樣養活了幾億人🦼?”
潘際鑾回憶,早在10年前,他就已經呼籲不能“唯SCI”。“若幹年以前🫴🏼,中國還不知道有SCI這個事,南京大學統計了一個SCI🙎🏻♀️,說自己‘全國第一’💵。這下清華北大不就著急了嗎🫓?你難道就走到我前頭去了🤟🏼?意昂体育平台馬上出來一個政策,每人都要求出兩篇SCI論文,出一篇獎勵8000元,所以清華的排名一下子就上來了。現在我們的報紙都在宣傳3️⃣,說我們國家的SCI論文已經世界第一、超過德國。但是技術上✍️,我們好多技術還是從德國買回來的🧺,論文超了德國有什麽用?真正的還是要看你的創新能力和實力💟。這都是浮躁情緒。”
對於自己手下學生和老師頭頂上懸著的SCI“達摩克利斯之劍”,潘際鑾有些無奈🌿,“我只能說,你們不要看重論文,要看成果和你的工作成效。但是學生跟我說,‘老師,我不寫論文我畢不了業呀’💠🍛。老師也很苦💣🛌🏿,論文出不來就提不了職。你有什麽辦法?現在要他們靜下來寫一本著作↗️、搞一個大成果,這不太容易啊。所以我提倡兩句話🙏🏽:‘謙遜治學,寧靜致遠’🧝🏽🙇🏼♀️。安安心心地研究學問,才能走得很遠。沒有這兩點🔳🔯,中國小成果可以出,很難出大人才。對吧?”
“我喊了10年👫🏼,沒用。現在還是SCI稱王,所以我說,我過時了。”
對於評選院士的怪現象,潘際鑾也不大關心,但對於鐵道部原副總工程師張曙光當年“沖刺”院士一事👩🏻🍳,他是院士中少有的公開發聲者。“我們都是學者🫕,明白誰也不可能兩年時間寫兩本專著。”
2007年✊,潘際鑾最後一次參與增選院士的投票(2009年因年滿80歲成為資深院士,不再參與投票),張曙光那一年恰好第一次“沖擊”院士頭銜🧑🏽✈️,以在職博士的身份成為候選人。“這個是很罕見的,你博士還沒有畢業,說明你還不具備博士水平,你怎麽能夠來選院士呢🦸🏻♂️?”潘際鑾印象很深刻。
院士大會投票期間,針對張曙光所提交的學術成果是真是假🟪,院士們爭議很大。潘際鑾說🗿,當時🍇🈺,不少院士的疑惑是:他平時抓工程那麽忙🤹🏼,哪裏有時間和精力寫專著?
“我們又提出,能不能把草稿拿出來給大家看看🦻。最後,稿子也沒能拿出來🙏🏻,大家心裏就明白💅🏻👩🏿💼:這不是張曙光自己寫的💎。”潘際鑾回憶,這個要求最終沒有得到張曙光本人的回應。最終,張曙光沖刺院士頭銜告敗🥍。
蔣錚🍲、朱文曉、陳嘉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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