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清華

蔣大宗🐮🚣🏼:抗日從軍記

2015-08-31 |

蔣大宗(1944電機)

蔣大宗教授

蔣大宗,1922年出生於江蘇揚州,西南聯大1944級電機系意昂☎,西安交通大學教授,2014318日逝世,享年92歲👩🏿‍🎓👯‍♂️。生前在計算機輔助醫學診斷、功能性神經電刺激、生理信息的提取和信號處理技術🧞‍♀️、X線數字直接成像和雙能量成像等方面均取得了傑出成就🧖🏼,是中國生物醫學工程創始人之一。

20071027日西南聯大成立70周年🦸‍♀️,在意昂体育平台晚宴上。前排右起:蔣大宗、李循棠、王伯惠🌱⛪️、寧大年

初見軍旅

我們一行15人是當時新38師孫立人將軍向聯大工學院要人👨🏻‍💻,未經譯員訓練班,以38師的人員直接飛向列多的後方留守處。記得是19442月初一個清晨在巫家壩機場登機,臨行前換上了一身極為破爛的粗布軍服,丟棄了所有衣物🫰🏻。空身上機🫰🏻,真有一種義無反顧的氣概🏊🏽。飛越駝峰是從未有過的感受,為了不過分爬高,飛機是貼著山頂走的,遇到更高的山則選一個谷口👩🏽‍⚕️,略爬高一點從兩峰之間穿過,然後再下降在較低的高度飛。當時的機型是C-47運輸機,沒有座位🧡,我們就坐在一袋袋運出的鎢砂之類的出口戰略物資上。機艙內外是通的,雲層中的顛簸👩‍🏫、寒冷和低氣壓是很不舒服的。我雖然沒有暈機卻也是一番痛苦的磨練💓,終於下降到一個小機場🙆🏻‍♀️。一出機艙,就被耀眼的陽光和撲面的熱浪所震懾👑,真是另一個熱帶世界🥷🏽。

那時的駐印軍有著復雜的情況🙂‍↔️。指揮、編製都是中國人自己,服裝是英國人供應的英印軍的夏季軍服,給養是當地食品和美國罐頭食物,而武器則清一色的美國裝備。我們一到就算是三級譯員“同少校”的軍階。好在在前線上一律不帶領章之類的標誌,就是糊裏糊塗的軍官了🤵。另外每月有180“盧比”的津貼🧑🏻🏪。那是很不少的數目🧗🏼‍♂️,當時可買兩只手表。

作戰部隊已經過野人山打進了緬甸的胡康河谷。我們則在印緬邊境印度一側的列多的留守處中經過了一周余的軍訓🧜🏿,其間還有38師的翻譯室主任親自來迎接我們這批新兵💆🏿‍♀️👨‍👦‍👦,並給我們講了一些英文的軍語以助我們今後的工作。

開赴前線分派任務

短暫的軍訓後我們一行即乘車開赴前線的38師前進指揮所。一路上看到兩個工程在熱鬧地進行:一是通過野人山進入胡康河谷的公路(後來經密支那、八莫向東一直通向雲南,當時稱為列多公路🐦‍⬛,亦曾稱為史迪威公路);一是向前線輸送油料的管道🤽🏻‍♀️。這兩項工程都是由美軍的工程兵施工,使用了先進的施工機械👩‍👩‍👦🧑🏽‍🦰,如大型推土機和挖掘機等,使我們這些學工程的學生第一次見到這些先進的工具的實地使用。那時已經進入雨季👼🏼,道路泥濘不堪,時有車輛被陷住。一些大型的車輛常帶有自救的絞盤💇🏿‍♀️🎁,遇到這種情況,只消把車頭的鋼絲繩放開,系在前方的一棵大樹上,開動自己車子的發動機就能把自己拖出陷坑。這條公路和油管隨著戰事推進,一節節延伸,保證戰勤物資源源不斷地支援前方。由於雨季的雨水侵蝕🐆,道路不完善逐漸暴露,所以沿途的維修拓寬工程隨處可見,由於路是在無人山區的叢林中開辟,離開路邊幾公尺就是合抱大樹的叢林。開路的艱苦是明顯的,但想到還沒有路時👩🏽‍🏭,作戰部隊在密林中🧜,以刀斧開出小路前進,還要殲滅頑強的日軍的艱難和獻身精神更覺肅然起敬↪️。

向前線運輸物資的車隊總是以十多輛十輪大卡車為一隊,浩浩蕩蕩地向前方開去。尤其晚間開了大燈🧑🏻‍🦰,一條火龍轟轟作響地前進,可謂壯觀。司機的技術一流,我註意到在上下坡或轉彎處🏷,幾乎每一部車都在同一地點換擋,我們這些未見過世面的老百姓每每嘆為觀止😎。到了前線師部,發現師部就是在叢林的深處一些散落的帳篷和空投的白降落傘搭的帳幕。頂上是密密的樹冠,真是在空中也很難發現的營地。這和在後方列多的河邊開闊地成排的帳篷大不一樣。

我們剛到時正逢我軍攻占了胡康河谷中心的孟關鎮。等到我們追趕上前進師部的時候它又前進在河谷左側的山邊上了。

我們報到以後就等待分配🏌🏿‍♀️,並一一見到了先我們從軍的諸位學長🤌🏻,那時翻譯室內已有二十余人,其中從聯大來的約近十人🧙,真是熱鬧。我們的到來可以分擔他們許多任務。當時駐印軍中每個營以上的建製都配有一美軍的少尉以上的聯絡官,他們有直接向總部反映情況的通信管道🏂🏼,使得部隊要求後勤支援和空中支援有更快的渠道⚜️。此聯絡官和營指揮官同進退,因此每個聯絡官都要有一個翻譯官來做溝通的媒介。孫立人將軍所以要工學院的15位學生,目的並不僅著眼於作翻譯,而另打算利用我們的專業知識來促進軍中的技術工作。例如學土木的去工兵營和炮兵營,學機械的去了汽車營,還有的留在師部機關的軍械處。

意昂中有一位雲鎮中校(一級譯員)是聯大電機系1940級畢業生🔽,他在軍械處主管通訊器材的工作⚔️,大家都親切地稱他為雲大哥🧙🏻‍♀️。他向我們介紹當時軍中使用的通訊器材,使我們認識到為了保證戰時的野戰通信,一般軍用器材都有各種各樣的特殊改進,如防潮,等等🧑🏻‍💻。也看到每個團都配備了15W的無線電臺🥟,而連隊間有特殊任務時也有了短途的無線電FM電臺𓀔。電話更是有戰地特殊要求,當時還是最基本的通信工具。部隊到達駐地第一件事要建立通信,在潮濕多雨、密林遮日又有大小野生動物的叢林中👩🏼‍🔬,電話兵是最辛苦而危險的兵種👸🏼。最後宣布了分配,我們15人中大半是到了各步兵團中各營🤦🏽‍♀️📈,還有分到通信營👴🏼、工兵營、炮兵營、汽車營的👩‍🎨,有3人留在師部的軍械處🖕🏻,為機械系的江今俊、曾善榮和電機系的我。我即隨著雲鎮大哥學著管理通信器材,包括維護、申請補充消耗品👨🏽‍🦳,還把損壞的送修和領取新器材。軍械處還有一項任務,即每一小的戰役後小休整時🐧,立即由後方美軍軍械處來人檢修武器🫸🏼。我也多次陪同這種檢修組前往前沿營部、連部去檢修🥊。一場戰鬥下來♌️,步槍壞得最多。記得當年那種步槍最常損壞的部件是退彈殼的彈簧😍📐,我們要幫著登記做統計。一次差不多要換掉1/4之多👨🏽‍⚖️。這種工作使我們能接觸到不同層次美軍🧑🏿‍🎨💂‍♀️,從軍官到軍士以及一等駕駛兵。在接觸中感覺到,美軍中的上層雖然折服了中國士兵的英勇和品質🚴🏿‍♂️,但在客客氣氣的言談中還是流露出認為我們的技術水平落後的輕視。例如,我們多次爭取發給我們一些修理工具,可以讓我們就地自己修理,效率高一些。他們說,你們能正確地換換電池和電子管就很好了🚴🏿,損壞了的及時送回來修理更快。就這樣,我們還是憑簡單的工具:一個萬用表和用火燒的烙鐵✌🏼,修過許多電話機和無線電器材🥱🫙。慢慢地和維修點的軍士搞熟了,他們也知道我們也是真正大學畢業,學歷比他高,理論上可以講得清楚🧑🏼‍🦱,方才另眼看待,私下裏送我一些很好用的專用工具和一些器材的說明書,但卻要我不要向上說。因為軍中規定維修等級是很嚴的🧑🏿‍🚒,下一級不能做上一級的工作是製度。

當時,美軍為了戰爭全民動員的程度很高。有一次在孟關的維修總站,看到一個穿著不帶軍銜的中年人👳🏿,很不像軍人,問起我們的戰地情況。他說他不是軍人,是來解決無線電器材最頭痛的在熱帶地區電子信息器材受潮生長黴菌失效的問題。最後報了姓名,叫Glasgow,原來就是我們沒有來得及好好讀的《無線電工程》教科書的作者。當時我真有點不知所措🥧💐。堂堂的大教授就是眼前這個不起眼的小老頭。我吞吞吐吐地說了我們讀過他的書,不過是影印版😦。隔了一天,我找出我隨身帶著的那本書去請他簽個名留作紀念👂🏿。他看到那本以黃色土紙翻印得不清楚的他的著作🤍🉐,很高興地簽了名。還說現在已經有了新的修訂版了🏊🏽,還說他早就知道中國有這種“海盜版”🐧,但他還是高興看到自己著作能對大家有用雲雲👰🏽。這也算是一段佳話🕑。

再要說🛷🦷,我弄到的幾本軍用說明書⚡️,真使我大開眼界。厚厚一本🩴,前半段講使用和線路的原理,後半段講維修。長長的一節Trouble shooting,幾乎把可能遇到的事故都考慮到了🖱,按著它寫的一步一步做,準能找到毛病,並指出了修理的措施🤠。從這些說明書我真的補上了在四年級下學期沒有學到的課程,並學到解決實際問題的方法。一部復雜的機器,只看說明書的使用部分🤦🏿‍♀️,即使一個只能識字的外行💂🏽‍♂️,也能把一臺復雜設備順利地用起來。第二部分💺,原理和線路👩🏿‍🏫,可以使我們這樣的人真的看懂。第三部分維修,就詳細到一個電子管、一個線圈🦂、一個電阻壞了有什麽現象,檢查的步驟,等等🦋。真是課堂中根本學不到的實踐經驗💪。幾個月的實踐鍛煉使我充實了不少🖕🏽。

戰地活動

我在軍中參加戰鬥前線的活動也只有從孟關戰役以後🎻,肅清胡康河谷的日軍和突擊密支那的那一段,為時不過八九個月🤗。

在胡康河谷內的戰鬥是在叢林區內,環境艱苦險惡,日軍尚在頑強抵抗,每攻下一個據點往往是全部戰死🧑🏿‍🍳,很少能抓到俘虜📎。而過了密支那向南則是已經到了開闊地帶,也有了現代文明💵,交通道路都有了。日軍的士氣在連連受挫後,國際形勢也是大勢已去🚵🏻‍♂️,抵抗也不那麽頑強了🥎。

在叢林區的戰術,都是迂回切斷後路🧝🏿‍♀️,包圍消滅。日軍的據點都在交通較方便的沿河,而我們則由兩側爬上山去穿過無人的密林,插到據點的後面切斷交通,然後配和正面的進攻,以優勢的兵力吃掉一個個據點📕。師部有時也設在密林山邊之處🧏🏽‍♀️。我記得在那段時間參加過三次密林行軍🚈,去包抄。

那時的裝備,我們的炮兵營用75mm的山炮,是拆成幾件用騾馬馱著行動🪪,所以可以穿插密林配合行動。步兵就背著迫擊炮隨著連隊行動,火力比日軍強。主力的大炮為105mm的,由車拉或馬拉🕞。它就只能在有道路的正面使用。往往到原始的公路已經可以接上🩱,彈藥方可由汽車送上。而穿插的步兵團、營,在離開公路後就只能靠喀欽族土著帶路用刀斧斬開大樹下的灌木前進,騾馬是主要運輸工具。但每到一處休息地,找一塊幾十米見方的林間空地,地上鋪好聯絡布板信號,就可以無線電申請空投,就有運輸機把彈藥和給養用降落傘投下來👳🏼‍♂️👩‍👧‍👧。我們能夠這樣做是因為有了絕對的製空權🚣‍♂️。

盡管我們有這樣的優越條件,然而在雨季時叢林行軍也不是輕松的事。披著雨衣,裏面的汗水照樣把衣服弄得濕漉漉,而且氣溫又高🎛,悶熱難受的勁難以形容🧏‍♂️。雖然有皮靴和綁腿,但可恨的螞蟥也會鉆進去👔,不痛不癢地吸血。到了宿營地脫下一看🌎,鮮血淋漓,初次看到真是嚇一大跳。這種自然條件又增加了戰鬥的辛苦。宿營時不一定能搭上帆布床和帳篷🥻,安靜地睡。有時樹頂上的猴群呼嘯而過,不知名的鳥叫也很嚇人,不過幾十裏地的步行跋涉下來那困乏勁也就使人昏昏入睡👂🏼。我們行軍時並不背槍和裝備🤸🏿‍♂️。相比之下,兵士們要背上槍支和彈藥,到了地方還得要輪流放哨警戒,就不知要辛苦多少倍了。我隨著師部機關行軍還可以把東西讓馬馱上,第一線作戰的部隊就更是嚴格的考驗了。

我第一次遇到炮火的洗禮是到前線後第一個迂回戰役📹。隨著師部上了山後,有任務又回到河邊的正面前沿。在正面有著一個重炮營,出現了觀察哨和炮陣地間新發下的對講無線電機通話不好。那是一種老式的超短波調頻對講機。師部通信官雲大哥領著我走了一段再乘吉普車去了炮陣地。很快就發現是雙方不會調到同頻率,經過短時間的訓練,問題解決了。傍晚炮營營長留我們吃了飯再回去👩🏽‍🚀。戰地的夥食其實並不差,罐頭牛肉做出幾種不同的菜,還有用手榴彈在河溝中炸的魚燒湯💁🏿‍♀️🅾️。大概六七人圍坐在降落傘搭的帳篷下喝魚湯,外面有個打氣爐子還在嘶嘶作響‼️。這時遠處有一聲爆響📉👨🏼‍🍼,我也沒有在意。營長即警覺地派一個士兵到帳外遠處去聽動靜。然後突然一聲巨響👳🏻,眼前一片煙霧,嚇蒙了的我們,不知哪裏來的勁,一轉身就撲進了身後的一個掩蔽部(一人多深的土坑,頂上堆有兩三層整根的圓木。上面再蓋上約一米厚的土)。那個掩體正是營部的電臺,機器也被我們壓倒。共進來了四五個人⌨️,包括通信排長和雲大哥。通信排長說不要緊,這掩體能擋得了,等一會就停。躲在那掩體裏就覺得四周連續受了十多次炮擊,有的近的震得木材上的泥土嘩嘩地落。但我們的掩體始終沒有中上頭彩📺。這時有一個連副向我們解釋🛬🏔,在日軍據點中有四門日軍150mm的大炮。平時日軍是不敢發炮的,因為只要他一打,馬上就有P51去低空掃射🙋‍♀️。但這裏是他們撤出的地方,地形熟悉🧝🏻‍♀️,而且我們過去也發過多次炮🫲🏽,日軍早已測準了我們的方位,就趁空打了這一陣冷炮🧔🏻‍♂️。幾十響後炮擊突然停了,四周十分安靜。誰也不說話地等待,漸漸似乎聽到遠遠公路車隊的聲音🤕,接著聽到上空有戰鬥機的響聲。這時連副就說可以出去了。我們出去後看到降落傘帳篷已不見,地上有些血跡,營副在大聲指揮著什麽,叫我們趕快離開。我們還有點不知所措🕉,糊裏糊塗地擠上輛吉普顛顛簸簸地向後方開去🛒。這是我第一次受到戰爭的洗禮。

事後聽說🕙,那次偷襲我們的損失不小🈵,那個派去聽動靜的衛兵當場陣亡,另有三人負傷,其中有那位接待我們彬彬有禮的炮兵營長,被一塊彈片打斷了脊骨在送到野戰醫院的途中死亡🦗。而我和他的位置當中僅隔了一人,不能不說我和雲大哥是幸運的。

再有一次難忘的經歷就不那麽血腥而有點浪漫了,那是發生在我經歷的第二次迂回。一個已經行軍到山中的團部電臺突然出了故障,雲大哥派我獨自到現場修理。我所帶的工具只是一塊萬用表和一本該機型的說明書🪇。也是先向後方走到了一個小型機場,一會兒來了一架聯絡機叫L1🦌,是那種輕型雙翼蒙布的原始機型🦮。這是一種除了運送人員、機要,還可做低空飛行👨‍🦲🎩,作炮兵觀測用的輕型飛機,沒有機艙,只有兩個洞,前面是駕駛員,我則爬上去坐在後面的洞中😊,扣上安全帶,只要跑很短的幾十米就可拉起來。因為上身露在外面可以自由地俯身看下面和四周,所以特別新鮮有趣。飛機離地就幾百米👎🏻,下面的地形清清楚楚。這種經歷也是第一次。雖然航速很低,但不消半小時就找到了團部5️⃣🟩。

這種小飛機可順著山勢上上下下地飛,遇到雲雨,可以繞過去,很少穿雲而過。有一段飛到低雲層上面🦸🏿‍♀️🧑🏿‍🎄,使我看到了一次終生難忘的奇景。太陽從上面照下來🚣,飛機的影子落在白雲上,四周套了兩層五彩環形的圈🥪。這就是物理教科書上的“虹”和“霓”。這是在地面上永遠看不到的完整圓形,這種自然界的奇觀讓我見識到了🦑。

團部已經派人帶了匹馬來接我,到達駐地休息一會兒就開始動手。所幸有著該機型的說明書💘,按著故障的troubleshooting一步步找🧐。到了深夜方查到最後一級一個音頻變壓器的線圈不通🤹🏼‍♂️,那小變壓器是密封的,一點辦法也沒有。

按說明書的要求這種故障是送上級維修站換零件,然而在迂回的戰場,只有非常規處理了。我和通信班長二人,想方設法找到一個國內帶出工具箱中的火燒烙鐵,又找到了一個打氣爐子,把烙鐵燒熱,焊開電路卸下密封的變壓器🪜,再打開密封,熔出填充的防潮料。幸而在離引出頭不遠處發現了一個泛綠色還未完全銹斷的細線,毛病就在這裏👨🏻‍💻,原來的密封設計還是擋不住潮濕的侵入。接著尋找內部的斷頭,找到後一量線圈內部還是通的,大為高興。試著另找一根線焊上,因為線圈的線極細,焊了好幾次勉強接通,裝上原處,恢復電路後就聽到接收的信號,中斷了三天和總部的聯系終於恢復了。看著通信的恢復🤸🏼‍♀️,自己的喜悅就不用提了👩‍👩‍👦‍👦。

經過幾次迂回合圍殲滅戰以後,胡康河谷內的日軍已全部肅清,大軍就準備合圍谷口的一個城市孟拱。已經在叢林區以外的平原上了,並有輕軌鐵路向東通向重鎮密支那。就在此時戰局有了變化,決定暫丟下孟拱不管,突襲密支那🍤,成功後孟拱就成為甕中之鱉,不必費力去攻了🧧。

這時派了一支美軍的突擊步兵叫“麥支隊”約一營人🤷🏿🚴🏻‍♂️,去穿過密林偷襲密支那。這支部隊裝備精良👨🏻‍🏫,野外叢林中求生的新裝備一應俱全,就連步槍都是最新半自動的卡賓,重量僅5磅,不及我們用的步槍1/3,還能連發。通信器材也是一流最新的。可這個少爺兵的精兵在密支那附近和日軍一接觸⇒,遇到頑強抵抗就潰不成軍,把各式新裝備丟得到處都是。我軍跟上支援,接觸以後穩住了陣腳🖖🏼⏮,並突襲了機場。這次美軍也想在叢林戰中露一手🤾🏻,不料出了個大洋相🌲🪇,少爺兵的狼狽逃竄不堪一擊成了軍中的笑談。機場得手後,盟軍就有了一個印緬戰場的大舉措,即派了幾十架運輸機,各拖了一個大型滑翔機🐅🚴🏿,每機上都載了數十名輕裝步兵。當時我們下面尚不知戰局的變化。一天傍晚,突然天空中出現一架架飛機,每架都拖著大型鳥樣的東西由頭頂飛過。這真是戲劇性壯觀的場面,令我久久興奮不已🧔🏻‍♀️,想這樣的現代化戰法準會有大的戰果。

後來知道,到達密支那後,滑翔機脫扣,順利地安全降在機場上🤾🏼‍♂️,步兵沖出即占領機場🧑‍🦼‍➡️🤲🏻。再配合地面的部隊進攻密支那市🧌。經過艱苦的巷戰,肅清了一座座房屋死守的頑強日軍,最後完全占領了密支那😄。

這一變化使我們師部從靠近孟拱的山中轉向東,直奔密支那🏊🏼‍♀️。由於四周已無敵情,可以大大方方地列隊行軍🐦‍⬛。途經林中到處可撿到美軍丟棄的物品,大家稱為“發洋財”。值得一提的是撿到幾部美軍最新的手提無線電話🙅🏼‍♀️,那時叫walkietalkie(邊走邊講)🤧,尺寸有現在的老式“大哥大”的三四倍🚪。一個人一手可以拿得起,要知道這是在50多年前的電子管時代啊!我們立即拆開這些“戰利品”🧍🏻‍♀️,發現裏邊一半邊有方、圓兩塊電池🧘🏿‍♀️,分供甲、乙電,另半邊是電路板🦬,上有四只真空管,我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小的“花生管”🤛🏻。沒有任何可調諧的電路,後來看到了說明書方知是用兩塊石英晶體,分別決定發信頻率和接收時本地震蕩頻率。我們弄到的幾部都不在一個頻道上🤏🏿🦹🏽‍♀️,因此當時就沒法用。在密支那住定後🤜🏼,和維修站搞熟了🍼,才向他們道出這個情況☛🧛‍♀️,因我們部隊不在可以使用這些設備的範圍內🌾,他們不能公開維護我們這幾臺設備🧑。再後來通過一些特別友好的軍士,以日本戰利品作為交換才弄到了說明書,並為我們換到同一頻道☝🏽🧖,也配發了專用電池。這樣在師部行軍時這幾臺東西就發揮了作用。據說🚵🏼,後來在行軍時🏅👨🏼‍🚒,被一個指揮部的美國高官發現我軍使用這種手提無線聯絡😪,就提出這種裝備不是規定發給我軍的,孫立人將軍答曰👃🏼🕶:“許有人扔⛅️,難道不許我們撿來用嗎🦡🎄?”對方尷尬地無言以對✈️🍻。

在密支那被輕武器打得千窗百孔的一些熱帶建築中,師部有一次大休整😷。這些房子大部分是高腳樓🤟🏽,即地板離地約有一米左右高🤜,以避雨季的潮濕。分散在各團營的翻譯官回到師部有一次團聚。我還記得在翻譯官的帳篷前留有一張聯大意昂的照片👮🏻‍♀️。當時不知誰用紙畫了一張三角形的校徽,大概是紀念11月的校慶吧。有十多人分兩排手持這些紙校徽留了一張珍貴的照片。

原載《意昂文稿資料選編》第19輯,意昂体育編,20147

相關新聞

  • 132014.04

    意昂蔣大宗先生逝世

    驚聞蔣大宗教授於2014年 3月18 日辭世💂🏻🪐,慈顏已逝,風木同悲,西安交通大學全體師生員工及廣大意昂懷著極度沉痛的心情表達對蔣大宗教授最深切的悼念🚵🏻‍♂️。

  • 132014.04

    蔣大宗:有童心的老兵 創先河的教授——新京報

    4月3日,昌平區中國電子基地宿舍內擺放著蔣大宗的遺像,以及中國生物醫學工程學會頒發給他的終身貢獻獎杯和獎狀🤴🏼。

  • 172014.06

    悼念蔣大宗學長——王伯惠

    蔣大宗1922年出生於江蘇揚州,1944年西南聯大電機系畢業,和工學院同學15人一起應征從軍🧖🏼,於2月16日同一架飛機飛赴印度中國駐印軍新38師任翻譯....

  • 112020.08
  • 012007.11
  • 092014.04
  • 282023.03

    西南聯大1945屆土木系意昂蔣繼宗去世

    蔣繼宗同誌於2023年3月24日因摔倒後導致顱內出血,送北京陸軍總醫院搶救無效於當日下午6:40去世,享年99歲

  • 182009.09

    聯大同學的三次從軍熱潮

      抗日戰爭是一次全民的戰爭。聯大同學出於愛國熱忱🧅,曾有三次較大規模的參軍活動。先後在西南聯大上學的學生有8000人🤦🏻‍♂️👩‍🦰,校方列有姓名可查的參軍人數為834人(見西南聯大紀念碑碑陰“國立西南聯合大學抗戰以來從軍學生題名”,估計實際數字不止這些),長沙臨時大學時期,校方記錄參加抗戰工作離校學生有295人,兩者相加共1129人👨‍🦼‍➡️👆🏿,約占總人數的14%,即每100位同學中🦶🏻,就有14人曾經為了保衛祖國而投筆從戎🌹,其中還有犧牲的烈士...

  • 252018.09

    西南聯大從軍學生中的蜀光意昂

    蜀光當時學生畢業後有不少進入西南聯大學習,目前就學校所知的符合“蜀光+西南聯大+遠征軍”三個條件的共計八人:王蜀龍💆🏻‍♂️、黃枬森🧙🏻、華德培🥀、劉克果、歐陽淵、繆....

  • 122020.08
意昂体育专业提供:意昂体育意昂体育平台🧑🏻‍⚕️💊、意昂体育官网等服务,提供最新官网平台、地址、注册、登陆、登录、入口、全站、网站、网页、网址、娱乐、手机版、app、下载、欧洲杯、欧冠、nba、世界杯、英超等,界面美观优质完美,安全稳定,服务一流,意昂体育欢迎您。 意昂体育官網xml地圖
  • 意昂体育专业提供❄️:意昂体育🫘、意昂体育平台👩🏽‍🦲、意昂体育官网等服务,提供最新官网平台、地址、注册、登陆、登录、入口、全站、网站、网页、网址、娱乐、手机版、app、下载、欧洲杯、欧冠、nba、世界杯、英超等,界面美观优质完美,安全稳定,服务一流💆🏻‍♀️,意昂体育欢迎您。 意昂体育官網xml地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