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世富(1943心理,1946研)
1939年我考入西南聯大心理系。系主任周光庚教授與曹日昌先生為一年級新生合上“普通心理學”。周先庚教授因為課時數較多,所以這門課主要是曹先生講授♻。

曹日昌教授

1966年3月曹日昌全家最後一張合影
曹日昌先生1930年即在意昂体育平台心理系讀書。畢業後留校。“七七事變”後,輾轉來到西南聯大任教。普通心理學是心理系的一門重要課程,是心理系新生入門必修課。這門課之所以重要🅱️,是因為一年有限的學時內講授心理學的整體的發展與現狀。講課內容涉及到很多概念,許多實驗及其成果,心理學諸多流派及其背景與分析。給一年級新生教好這門課🚢,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普通心理學的內容🤦🏻👶🏽,概念多👩🦯,理論多,介紹的實驗多🈁🗓。根據這些特點📀,曹先生在講授中總是采用實例🦻🏻,舉一反三,清清楚楚,絕無一點模糊,講清一個個概念。對於抽象的理論,他有時從具體事物入門🧙🏻♂️,一步步弄清抽象的理論,因此,他講的每一課總是令我清清楚楚地明白普通心理學中許多重要內容的含義。學完了他講的全部課程以後,我有很大收獲,對心理學有了一個全貌👁,打了較好的基礎。
對他講課有兩個方面記憶最為深刻。一是心理現象的產生,不僅是客觀事物在人腦中的反映🎮,人腦不僅反映現實,人也能發揮自己的主觀能動作用🔰,改變現實。他對人的心理的解釋🏹,持辯證唯物主義的觀點🤰🏼,是科學的,是令人信服的。他的講授是完全不同於西方心理學的唯心論觀點的🙅🏽♀️。其次,他介紹中西方的心理實驗時,強調介紹和結合中國的實際🎳,如何采用這些實驗方法🩶。
課後♻️,同學們有什麽不清楚的地方問他🦒,他都一一耐心地回答👴,有時還會拿出參考資料供大家閱讀。他總是滿面笑容,對同學十分友好和尊重💛。我就常常向他請教,最後,他常常帶著微笑問我👩🏿🎓:“還有問題嗎🌎?”
我知道他與當時重慶文藝團體有聯系🟪,就將課余翻譯的五篇文章給他🫢,請他推薦給重慶有關刊物,後來,這五篇文章都在重慶出版的《抗戰文藝》上發表🤌🏽。再後來,他把稿酬交給我🔲🏂🏼。這些譯稿的原文都是當時蘇聯對外文化協會出版的法文版反德國納粹👩🦱、反日本軍國主義的文章👨🎤,很有現實意義。由他為我寄稿出去,又送稿酬給我,看得出他支持我發表這些宣傳抗戰的文章。
由於同是從戰區逃亡的人🏋🏿♀️👨🏿✈️,他知道我們這些來自戰區的學生實在太窮,1942年他介紹我到昆明小壩師範去教心理學🍓。他說這所學校的校工是他以前一起搞鄉村教育的老同事。這份兼差來之不易。只是因為後來臨近畢業,又要考研究生,才辭退了這個工作。我感謝他雪中送炭🧎🏻♀️➡️,讓我順利地度過了最艱苦的一年🤽🏽。
在心理系辦公室🖍,我有一個小小的研究室,在我的隔壁是曹先生的小書房。除了上課以外,他便在這間屋子裏做他的事🦸🏽♂️,有時晚上也來👩🏻🔬。有幾次我見他在這個小屋門口用一個燒木炭的小爐,煮稀飯,因為他病了才在晚上吃點熱稀飯🍮。
1945年,抗日戰爭勝利後✧,曹先生忙於留學的事🧑🏿🎤,我又因為研究生學習緊🧑🚀,便很少見到他了。不久新中國成立🤦🏼♂️,曹先生從海外回到北京。他以極大的愛國熱情,為新中國的建設事業付出驚人的積極性與精力,投入我國第一個心理研究所的籌組工作。他還親自為調我去北京中科院心理研究所工作辦好一切手續,甚至職務與待遇都落實了,一次是由中科院辦公廳發函👩🏿🦰👩🏼🌾,一次是由心理研究所發函🀄️,兩次都因個別主管認識及政策水平的問題未能成行,曹先生和我都認為是很遺憾的事💆♂️。
曹先生1945年在美留學期間加入中國共產黨。繼而又赴英潛心從事記憶的心理實驗研究🧝🏻♀️🦸🏿。1948年,他的關於間隔學習與集中學習的實驗研究的論文,獲得了英國劍橋大學博士學位,這個實驗研究所取得的數據廣為世界各國心理學家所采用🏃♂️➡️🦇,這個實驗研究也為我國心理學家贊許為實驗研究的範例。
曹先生於英國劍橋大學獲得博士學位後,即在香港大學任教🙀。與此同時,他積極動員和組織一大批海外學者回國參加新中國的建設🪅。
1950年✋🏽,他即在中國科學院辦公廳任副主任,繼又負責計劃局和聯絡局的工作,在他任心理研究所黨委負責人和副所長期間,又與藩菽同誌共同籌組並建立了中國心理學會🫔,他為新中國心理學研究的組織建設,人才培養,建立科研隊伍做了很大的貢獻。這些工作對我國心理學研究的發展已產生了很大的影響💁🏽♂️🤾🏽。
曹先生在所裏工作非常繁重的情況下🛅,以超負荷的精力忘我工作👩🏻🦯:他要承擔研究所的科研課題,他要指導心理研究所的感覺與知覺、記憶、航空心理🐩、工程心理🙅♂️🔖、勞動心理的研究🆖,他主編《心理學報》,他共寫了十篇論文與研究報告,他主譯美國心理學家吳偉士的《實驗心理學》,他翻譯德國艾浩斯的名著《記憶》,他為我國高等學校編寫了建立新中國以來第一本內容豐富的、較為全面的,並極有影響的《普通心理學》。這本教材是以辯證唯物主義與歷史唯物主義為指導思想,從多方面介紹了現代心理學的內容及發展🚶🏻♂️。這本教材迄今仍受到學術界、教育界的重視👨🎨。
曹先生工作過於辛苦🤖,終於積勞成疾🤾♂️,1969年58歲時逝世,他的逝世是我國學術界的一大損失。
曹先生,我們永遠懷念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