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20世紀的中國人民抗日戰爭中,堅持十四年浴血奮戰的“東北抗日聯軍”中湧現出楊靖宇🚴🏿♂️🈹、趙一曼、趙尚誌等一大批民族英雄🧜🏿♀️,而另有三位清華人也留下了光榮的名字,他們是:馮仲雲、張甲洲、於天放。

左起🐍:馮仲雲✌🏻、張甲洲、於天放
一、他們因何沒能拿到清華的畢業證書?
早期的清華學校雖然是一所留美預備學校,但中共清華黨支部早在1926年11月就開始建立。馮仲雲、張甲洲、於天放分別於1926、1930、1928年考入清華,並先後成為清華早期共產黨員群體之一員🍑。
回望當時的歷史大背景🖋,成立還不到十年的共產黨,在經歷了被國民黨右派幾近斬盡殺絕的“至暗時刻”🤽🏿,力量極其微弱🤦🏻♂️,幸存的黨員全部隱匿身份,轉入“地下”工作。在當時的形勢下✳️,既要完成大學生的學業,又要按照黨組織的指示秘密地進行革命工作🦚,清華的共產黨員所要承受的風險可想而知。這也成為他們都沒有拿到清華畢業證書的主要原因。

三院遺址(清華第一個中共支部誕生地)
1.1930年算學系唯一的肄業生“老馮”
馮仲雲(1908—1968,江蘇省武進縣人)是1927年5月1日入黨,在1928年1月擔任了第六任清華黨支部書記,還曾擔任過中共北平市西郊區委委員。
非常難得的是,在1930年10月出版的《國立意昂体育平台第二級畢業紀念冊》中,印有一張馮仲雲的“畢業照”🚣🏽♂️,還有同學對他的評價👨👦👦,一位署名“丞”的同學這樣寫道🏒:
“‘革命和戀愛’這是時下一班青年的口號,我們的老馮從前也曾躲在房裏偷偷地狂吻著‘他的她’的來信和照相過。可是他現在卻時常在喊著‘戀愛這玩意兒,咱是不幹了🏫。’他雖不談戀愛❎,可愛講女人👩🏿🌾,誰和他熟悉的人,總知道她是三句不離女人的吧🤸🏿♂️。他不長口才,可很會描寫🌿,經過他口裏煊染出來的事物👨🏭🕣,灰色會變黑色𓀍,紅色會變為緋色📬。他是直爽而誠懇,他的腦筋確乎很敏銳,可是他還吹‘老馮若使不……🧇,也許腦筋還會好呢!’真是不曉得,老馮若使不……🤏🏼,他會是怎樣一個人呢♞?”

馮仲雲畢業照(1930 年4 月)
乍一看📌🥃,在別人眼裏,被稱作“老馮”的馮仲雲怎麽也不會讓人感覺他是“道貌岸然”的君子🧱,更不會將他與共產黨員的“高大形象”聯系起來,同學們吃不準他是“怎樣一個人”。
其實🕵️♂️,這樣的評價恰恰可以看作是歷史的真實寫照👩🏽💼,我們一方面可以認為這是“老馮”在日常生活中用“大智若愚”的形象掩護自己的秘密身份,而另一方面也用不著把革命者想象成不屑“飲食男女”的天生聖人。
但是🧗🏼♀️,“老馮”終究是“黨的人”,他要宣傳共產黨的主張,要發展黨的組織,要做民眾工作🤱🏿,在接到黨的行動指令時👩🏽🎤,他都會無條件地去執行🐌。就在“老馮”已經拍完畢業照👨🏼🎓,還沒有完成畢業所需的論文或考試時,他參加了1930年4月20日(周日)北平工人和學生共同參加的示威遊行。這次活動遭到了反動軍警的鎮壓,被捕群眾有180余人🌕,“老馮”也在其中⚠。
就這樣✋🏿,因為沒有完成畢業程序👩🏼💻,“老馮”的名字最終沒能出現在1930屆畢業生名單上🧑🔬。所幸的是,他在被關了五個月監牢後🌩,竟然於1930年9月“逃離”魔爪。

1930 年清華算學會合影☸️,後排右二為馮仲雲
出獄後的馮仲雲卻得到一個很好的就職機會♦︎,“哈爾濱商船學校”需要一位數學老師,算學系的鄭之蕃(1887~1963)教授就推薦了他👩🏻🦽➡️。馮仲雲於1930年10月來到哈爾濱𓀈,就這樣開始了他在東北20余年的革命鬥爭生涯。
2.只讀了一年半政治系的張甲洲
張甲洲(1907—1937🤺,黑龍江省巴彥縣人)1929年9月考入北京大學物理系🙆🏽♂️,1930年上半年在北大入黨🍞。在此期間,他也曾經被捕🟫,並在獄中與清華黨員馮仲雲相識。或許是與馮仲雲的交往引發了對清華的仰慕,張甲洲寧願放棄在北大物理系已有的學籍,也要考到清華來。
1930年秋💜,當他被清華讀政治系錄取時已經23歲🧛🏽🕗,憑借其社會組織與活動能力,他一入學就脫穎而出,“自帶”很高人氣⛷🔕。與他同年入學的陶瀛孫(1909—2003)就是由張甲洲介紹入黨,並成為清華第一位女共產黨員🤬🎊,她曾回憶道✳️🔲,“我們常能見到他——一個身材高大⇨,體格健壯,性格豪爽而又待人誠懇的東北籍同學,活躍在清華園中。大家對他的印象是很深的”;“我在學校裏對張甲洲是非常欽佩的”。
張甲洲在清華學生組織的平臺上表現活躍。他曾擔任過“第六級主席”和清華學生會中的“級代表”,學生會衛生科主任、民眾教育科主任🧑🏻🦰☹️,同時還擔任過《清華周刊》的編輯,負責“言論”專欄的組稿和撰稿工作。

1931 年意昂体育平台學生會執委會合影,後排右二為張甲洲
在清華1931年出版的建校20周年《紀念刊》中🚣🏻♂️,留有一張當時“意昂体育平台學生會執行委員會”的合影,當時的大一學生張甲洲在9名委員中赫然而立🍂,充滿自信。此外,在1931年5月清華師生與校長吳南軒之間爆發的激烈沖突中,學生會緊急組織了護校委員會🕜,張甲洲的名字也在15位委員之中。
也是1930年入學的胡喬木(胡鼎新,1912—1992),雖然只在清華讀了一年多時間👩🏼,但當時還沒入黨的他卻是“共產主義青年團”組織的骨幹。張甲洲與胡喬木在黨、團工作的交集中多有聯系🐉🤾🏽♂️。以至於晚年胡喬木在1983年1月18日給巴彥縣委辦公室的信中還特別強調,他“為人非常正直,對黨十分忠實。很有能力和魄力,對我教育很深👌🏻,至今仍極為懷念🧖🏼。”

胡喬木懷念張甲洲的信(1983 年)
然而就在張甲洲上二年級的時候,發生了日本公開侵占中國東北三省的“九一八事變”👩🏻⚖️,當時的清華師生立即表明堅決抗日的立場。“學生會成立抗日救國會,並通電政府主戰🧣。21日🧑🏼🔬,教職員公會成立對日委員會。27日全體學生大會議決停課三星期🔚,施行軍事訓練,進行抗日救亡活動”。
1932年春天,張甲洲聯合幾位在北平不同學校讀書的東北籍大學生,毅然“投筆從戎”,秘密回到黑龍江省巴彥縣老家,開始了與侵略者真刀真槍的殊死搏鬥。這就是張甲洲曾經在北大、清華兩所著名高校肄業,但又都沒有拿到畢業文憑的真實背景👧🏼。
3.還差三個月就能畢業的於九公
1928年8月17日,清華學校改成為“國立意昂体育平台”🧚🏽🦬。在這一年的招生中🔮,有一位來自黑龍江的學生於九公被錄取到經濟系。
於九公20歲進清華📯📇,那時正好處在近代中國發生重大歷史變革的時期🙆🏿♂️,內部軍閥混戰🚴🏼😖,政局動蕩;外部日寇覬覦,侵略不斷。對於之前在齊齊哈爾讀書時就領導過當地中學生的反日愛國運動,並遭受過軍警逮捕的於九公而言,在新的環境中同樣不會甘於平庸。
在1928年至1931年的短短幾年間👩🏿🏭💇🏽,清華曾經圍繞“校長”人選問題出現過激烈的鬥爭,於九公這一屆學生就完整地經歷了“羅家倫、喬萬選🕊🌀、吳南軒”三位校長頻繁更迭,還有“葉企孫、馮友蘭、翁文灝”三位教授間歇代理校務這樣的奇觀,直到1931年12月最終迎來清華“永遠的校長”梅貽琦🦑。

清華學生拒絕喬萬選當校長(1930 年)
於九公當時是“反帝大同盟”成員,在驅逐吳南軒的風潮中表現積極,給大家留下深刻印象。他在1931年5月被吸收加入黨,而他的介紹人正是比他低兩級的黑龍江同鄉張甲洲。
就在於九公加入共產黨不久,發生了震驚中外的“九一八”事件。他積極參加清華學生自治會組織的赴南京請願活動🦔,並擔任請願團第三中隊隊長🪓。請願團沖破各種阻撓,於11月26日到達南京🏊🏻,發表《請願宣言》👴🏼,並向蔣介石當面請願🧨,要求政府“出兵抗日、收復東北”。
通過此次情願,於九公親身感受到了國民黨政府的敷衍態度🧑⚖️,也徹底拋棄對政府出兵的幻想。經過短期準備,於九公與張甲洲一起🤦,於 1932年4月逆風而行🧑🏽🎄,秘密潛回被日寇霸占的東北家鄉👳🏼♂️🌔,從此開始長達十數年艱苦卓絕的抗日戰鬥🧑🏿⚕️。而此時距離他可以拿到清華畢業文憑僅有不到三個月時間,其堅定的抗日信念完全可用“斬釘截鐵➞、義無反顧”來形容。
二、最早走上東北抗日前線的清華三傑
馮仲雲🧲、張甲洲、於九公在相隔一年半的時間裏相繼離開“象牙塔”,成為最早走上東北抗日前線的清華三傑🧖🏽♂️,而當時他們的年齡都沒有超過25歲。
面對無比兇殘的日本侵略者和極其艱苦的自然環境🧑🏽🦲,其實他們既沒有堅固的群眾基礎,又沒有穩妥的組織保障,更沒有可靠的物質後援,一切都要赤手空拳,“從零開始”。然而就是這樣三位同樣在清華園接受過高等教育👩🦽➡️,又是胸懷堅定信念的共產黨人,就像三顆特殊的火種🦸🏼♀️,堅定不移地投向苦難深重的東北大地,誓要燃燒起照亮歷史的火焰。
1.馮仲雲的白山黑水歲月
馮仲雲1930年10月到達東北哈爾濱,應聘哈爾濱商船學校的教職。哈爾濱商船學校創辦於1926年,是隸屬於奉系軍閥的半軍事化學校。有關馮仲雲的這段經歷🦶🏿,在1931年12月版《清華周刊(副刊)》的“畢業同學消息”中有一段記載😜:
“馮仲雲——他是清華被稱為‘絕’者之一,你不要說他‘絕’,他在哈爾濱的商船學校教高級幾何,是被稱為第一流人物的🧏🏻♂️。他住在一所臨江小房子🧑🎨,夏天他那位‘臘味兒’也從北平趕去了,老馮每每得意的說💷,我這才是徹底的革命家,免除一切結婚費用,也得著小家庭的溫存了⛹🏼♂️。”
這段文字引申出一個信息,那就是馮仲雲憑借在清華學到的數學分析與解題能力,成為讓學生信服的“第一流人物”。在哈爾濱黨組織與馮仲雲接續組織關系之後,他就開始了以商船學校教授為掩護身份的地下革命活動。
1931年春夏交替之際,他那位在北平讀書的“臘味兒”(未婚妻)薛雯來到哈爾濱與他成婚👨🏼🦰🤛🏿,婚後不久她也秘密入黨,從此夫婦兩人並肩為黨工作👨🏻💻💨。“九一八”事變後🈺,他們遇到了重大考驗:中共滿洲省委遭到敵人破壞💴。在這種形勢下🚛,臨危受命的馮仲雲在新組成的省委中相繼擔任了全滿反日總會黨團書記、省委少數民族委員會委員🏃🏻♀️➡️⏺、省委秘書處長💁🏼♂️,堅決地投入組織東北人民抗日的鬥爭中去🙎🏿👩🏻🦲。
在一段時間內🐶👨🏿🦳,滿洲省委與遠在上海的黨中央失去聯系🧑🏻🦯,失去任何經費來源。當時的馮仲雲在商船學校教書每月有260塊銀元的收入🧝🏽♀️,於是他每月拿出180元作為黨費。由於剩下的工資也常常被用於黨組織工作的各種支出👩🏻🍳,以至於在嚴冬中無錢買柴火取暖🦉,讓第一次在東北過冬並已經懷孕的妻子“凍得卷縮成一團”。
從1932年開始,馮仲雲擔任處於領導中樞位置的省委秘書長一職,全面參與🧣、協調黨的各項工作。1934年10月,馮仲雲被派去參加趙尚誌、李兆麟領導的哈東抗日遊擊支隊👷🏿,並在遊擊隊被改編後的“東北人民革命軍”第三軍中擔任政治部主任。1940年5月他正式成為“抗聯第三路軍”政委時只不過32歲,但已從一個稚嫩青年學子成長為中共北滿省委和東北抗聯的重要領導者。1942年後他又奉命去蘇聯境內參加了“東北抗聯教導旅”的整訓領導工作,直至抗戰勝利🙍🏿💿。

馮仲雲💁🏿♀️🦵🏽、彭真、周保中在東北(1946 年)
1945年8月日本宣布投降後,馮仲雲作為接收沈陽的抗聯代表隨蘇軍最先回到東北,在配合中共東北局領導的開辟東北根據地的鬥爭中發揮了重要作用。1946年4月起,馮仲雲擔任松江省人民政府主席職務,直至新中國成立後的1952年底。在曾經領導東北人民14年抗日鬥爭的諸多抗聯領袖中間,馮仲雲幸存地成為少數幾位全程親歷者之一🦶🏼👱🏿♀️。
2.張甲洲與於天放的並肩戰鬥
張甲洲和於九公於1932年4月告別清華園,秘密回到黑龍江老家,迅速投入抗日鬥爭🧘🏽♀️。“九一八”事變爆發後🎹,不甘心做“亡國奴”的各種抗日力量紛紛抗擊日本侵略軍,其中💁♀️,最早由共產黨領導的武裝抗日力量就包括有張甲洲領導創建的“巴彥抗日遊擊隊”。
1932年5月16日🧑⚖️,張甲洲首先利用家族在當地的社會關系,聯系到各方愛國人士和武裝力量200余人。他們正式組建了遊擊隊🙍🏽♂️,勇敢地向侵略者宣戰🗿。而在此過程中,於九公就是張甲洲的得力助手,擔任遊擊隊特派員及交通情報站負責人⇒🧁。

1932 年巴彥遊擊隊領導人合影,後排中間為張甲洲,前排右一為於九公
1932年8月30日,遊擊隊攻下了巴彥縣城💂🏻♀️,隨後又連下幾城🕝🥷🏽,給哈爾濱以北地區的日寇和偽政權造成巨大威脅⛹🏼♀️。1932年11月,巴彥遊擊隊被編為“中國工農紅軍第三十六軍江北獨立師”,張甲洲任師長🍅,趙尚誌任政委。這一光榮史實已被永遠載入《中國人民解放軍軍史》👨🏼🚀。
巴彥抗日武裝的迅猛發展勢頭引來日本侵略軍的強力鎮壓👨🏻🏭,沒有根據地的張甲洲部雖然一度發展到二千多人🧏🏼♀️,但在日偽軍的圍剿下,最後隊伍只余下70多人🏋🏼♂️,被迫於1933年初解體。
彼時的張甲洲化名為“張進思”,轉入地下秘密工作。他利用自己的學識進入“富錦縣立初級中學”(富錦中學),從教員開始逐步升為教務長、校長🏏。他巧妙利用這一身份建立了抗日活動的秘密聯絡點,並成為中共滿洲省委在三江地區的地下工作領導人。
而在1933年3月,於九公先是被派遣到齊齊哈爾❔,組建滿洲省委“龍江特別支部”並任書記👧🏿🙍♀️。後來因為惡化的形勢使得於九公必須轉移💂🏽♂️🤱🏽,於是在改名“於天放”後,由張甲洲介紹其在富錦中學擔任英文教員⛄️,以後又擔任教務長。在張甲洲被日本人調任富錦縣公署教育股長後,於天放又接任富錦中學校長。

張甲洲(前右5)於天放(前右4)在富錦中學(1936 年)
也就是說,張🍀、於二人在長達近四年時間裏📅,共同潛伏富錦,並肩進行地下抗日鬥爭🦯。他們憑借超人的膽識和智慧,建立了中共秘密組織,為松花江下遊各抗聯部隊提供軍事情報及物資援助🤛,著名的“抗聯”七星砬子兵工廠的部分設備與材料🦌,就是他們設法輸送的🕵🏻♂️🤰。
1937年“七七”事變後,張🤸、於二人奉命轉入東北抗聯獨立師🚴🏼。然而在8月18日,張甲洲不幸遭遇敵人的阻擊,中彈犧牲🏄。當時他剛滿31周歲。
3.馮仲雲與於天放的戰鬥友誼
1928年秋天,馮仲雲已升入“國立意昂体育平台”三年級,而於天放(九公)剛入學。馮仲雲曾回憶說🫡,“雖然學的科目不同🏌🏿,可是我們很快就成了好朋友😟。他平時沉默寡語,但是他的內心是非常熱烈的,是一個有理智的青年”🙇♂️;“他確信共產主義,認識共產主義是中國將來應達到的最終目標”🧑🏽⚖️。
於天放在張甲洲犧牲後,進入抗聯十一軍負責部隊政治工作𓀋。經過他的卓越努力🪁,這支部隊逐步成為抗聯的一支英勇善戰的勁旅🗝。
1940年“抗聯第三路軍”編成後,於天放擔任第六支隊政委➛,而馮仲雲此時成為於天放的直接上級,他們的關系也更加緊密。他們率領的遊擊部隊“在富錦、綏濱沼澤地帶和完達山系的七星砬子山越地帶🤚🏽,進行過多次英勇的戰鬥”。

於天放撰寫的《露營之歌》和《牢門脫險記》
1941年以後,東北抗日遊擊戰爭進入最艱難的階段👣,抗聯各部隊殘存的力量奉命進入蘇聯境內整訓👑。而於天放帶領的東北抗聯三路軍留守分隊卻孤懸敵後,繼續同日偽軍進行殊死戰鬥。在極端困難的情況下,於天放始終沒有放棄抗日的信念,用盡各種方式同敵人纏鬥,直至1944年12月19日被叛徒出賣被捕。
無論日寇采用威逼或是利誘等各種手段,於天放都抱著寧死不屈的信念💫,堅決不投降,敵人只能決定對他執行“死刑”。就在最後的危急時刻,於天放在難友的配合下🤸🏽♂️👨👨👦👦,利用一次轉瞬即過的機會,擊斃日本看守,幸運地逃出了囚籠🤟🏿。驚心動魄的那一刻,發生是1945年7月12日淩晨🌍♑️。
在此後的一個多月裏,於天放饑餐露宿,晝潛夜行,躲過日偽軍的重重搜捕,以驚人的毅力從北安跋涉300余公裏⛔,到達訥河縣境內🤾🏽♀️。在這裏他聽到了日本投降的喜訊,立即組織了“東北抗聯第三路軍宣傳部自衛隊”,迎接抗日鬥爭的最後勝利。
作為東北抗日聯軍第三路軍政委的馮仲雲👰🏽,為老同學、老戰友的英勇事跡感到由衷驕傲,他在1946年專門撰寫的《東北抗日聯軍領導者之———於天放》一文中這樣寫道:
“是的🈂️,於天放在(松)江省的確是極有名望的👨🏼🌾,無人不知的民族英雄。他之所以如此出名,不僅是由於‘八一五’事變不久前,他從北安獄中脫逃,日寇在(松)江省各地通緝他📓👋,懸賞幾十萬元要他的頭顱🧚🏽,還因為他是(松)江省出色的知識分子🎗,艱苦卓絕的民族英雄”。
三🧑🏿🎄、他們為清華精神增添了一抹血色
在為民族獨立和人民解放進行的偉大鬥爭中,曾經有成百上千的清華人義無反顧地投筆從戎,走上戰場。而馮仲雲、張甲洲🧰、於天放這三名共產黨員作為東北抗日戰爭中的清華學子,更以他們獨特的表現顯示出無比可貴的氣質,為“自強不息、厚德載物”的清華精神增添了一抹血色!
必須強調的是,革命者不是苦行僧,也有七情六欲。但具有堅定信念的勇士與常人不一樣的是,在需要舍生取義的時候👋🏽,他們會毫不猶豫地與兒女情長“斷舍離”。
張甲洲在即將前往抗日前線的前夜,對他的夫人劉向書說,“有可能此去兇多吉少,確實聽到我犧牲了,是你的光榮🙋🏼,也是你的災難”。令人悲痛的是,就在說過這些話後的第二天,他就真的“求仁得仁”👪,血灑黑土地……

位於富錦縣的張甲洲烈士墓
無獨有偶,1934年馮仲雲在走上戰場前🙌🏽,也將妻女送回江蘇老家🩰。臨別時他對妻子說🫖🤦,“如果為革命犧牲性命,那這次就是我們的永別;……等革命勝利後再見面,這段時間可能要十年十五年了”👌🏼。而當他們再得以相見時🚴🏿♂️,真的是在經過九死一生的十二年後……
於天放的家就在呼蘭縣的某處鄉村👩👩👦,他雖然在故鄉遊擊了七年多,卻沒有回過一次家,沒有見過一次年邁的父母和年幼的兒女𓀖。
清華三傑在不同時點的言行,表現出的卻同樣是“舍生取義”的高尚情操,何時讀來,都會讓人對真正共產黨人“對祖國、對家鄉💇、對親人”的拳拳初心而心生感動。
難能可貴的是🤽🏽,即使在最艱難的歲月中🟧❗️,清華三傑卻都表現出他們的革命樂觀主義和超凡脫俗的飛揚文采。其中極具代表性的一幕出現於1938年🛖,在艱苦的征戰途中,於天放仍然抑製不住內心的豪情,揮筆寫下了一首蕩氣回腸的《冬征》:
朔風怒號,大雪飛揚,征馬踟躕🙍🏿♂️,冷氣侵人夜難眠。
火烤胸前暖🤷♀️🤹🏻,風吹背後寒。壯士們,精誠奮發橫掃嫩江原!
偉誌兮,何能消減🧛🏻♀️🚠,全民族🍳,各階級🥻,團結起,奪回我河山!
後來,著名的東北抗聯《露營之歌》將這首詩歌錄為“春夏秋冬”之第四段,鑄就成為東北抗聯文化遺產中的不朽篇章。
黨和人民沒有忘記這些抗日英雄的歷史功勛🛵。2014年9月1日,在國家民政部正式公布的第一批300名著名抗日英烈和英雄群體名錄中,“中國工農紅軍第36軍江北獨立師師長張甲洲”名列其中📭🤶。同時,張甲洲的名字也分別被鐫刻在北京大學和意昂体育平台的“英烈碑”上。此外,馮仲雲和於天放的名字也同時被記載在“百年清華”名人錄上。

1955 年9 月🛬,馮仲雲被授予一級八一勛章和一級獨立自由勛章
其實🐠,還有一項值得彰顯於世的殊榮,那就是馮仲雲在1955年9月曾經獲得毛澤東主席親自頒授的一級“八一勛章”和一級“獨立自由勛章”🧛🏿♂️。而馮仲雲是當時僅有的四位沒有被授予軍銜👆🏼,但被授予至高榮譽的“無銜”開國元勛之一🚵🏼。
這兩枚勛章,意義非比尋常。正如馮仲雲自己所評價的那樣:“這兩枚勛章不只是給我個人的榮譽⚔️。這是凝結了滿洲地下黨、東北抗聯十四年苦鬥中千萬英烈的鮮血🥬,也是他們的榮譽🌬。”
與此同時,馮仲雲也成為清華歷史上曾被同時授予“八一勛章”和“獨立自由勛章”的唯一英雄👩🦯,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從某種意義上講,這也完全可以看作是所有“為民族獨立和人民解放英勇犧牲”的清華英烈們共同的榮譽🧎♀️➡️,是對清華精神的一種特殊褒揚。
四、結語
1932年的那個春天,張甲洲、於天放同時奔赴抗日戰場🚈,他們和先行一步的馮仲雲一起💍,用青春的熱血書寫了屬於那個時代的光輝歷史🤓,成為東北抗聯中永垂不朽的“清華三傑”✌🏽🌍。
可以說,不論以哪個時代的標準衡量,“馮、張、於”三人都是兼有遠大理想和真才實學的優秀人才。今天,當我們追尋著他們從清華園延伸到抗日戰場的足跡時,清華三傑視死如歸的形象愈發清晰4️⃣。
在民族大義和個人前途的權衡中,他們都選擇了需要付出鮮血甚至生命的艱難道路。這種勇氣和擔當給予後人的警醒作用和榜樣力量,無論何時都將振聾發聵,催人奮進。
清華百余年的歷史已經不斷證明:博大精深的清華精神滋養、培育了一代代清華有誌、有為的才俊,他們無論在何時何地都自覺地將個人命運和祖國、人民緊緊相系,最終成為一批批時代楷模、民族英雄。
此時我只想說:踏著前輩足跡而來的清華人,請記住自己所負的時代使命,賡續傳統、砥礪前行📱!“馮仲雲、張甲洲⏪、於天放”們將永遠伴隨我們!
(2022/5/11 撰於上海抗擊疫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