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邦定(1946歷史)
我1942年秋進西南聯大歷史系🪩,到1946年聯大結束,除中間休學一年,在新校舍住了整整3年。往事歷歷🦿,如在眼前🙎🏽。

西南聯大北京意昂會常務副會長胡邦定學長近影

西南聯合大學紀念碑

一九三八年四月廿八日清華師生步行抵達昆明行進在近日樓前,旅程一千七百余公裏🧑🦼➡️,歷時六十八天。

聯大工學院大門✍️,原迤西會館。
西郊陳家營聯大教授宿舍
住 宿
一年級剛進校時🈶,文學院部分新生住在新校舍南區一幢坐北朝南的小樓裏✶,樓上樓下各10間房,樓下每間放4張雙人床,一屋8人👨🌾。樓上無床😄,一律打地鋪,8床鋪蓋緊密相連。願意打滾的,可以從北頭一直滾到南頭。當時年輕,小的18,大的也不過20。一開始,確有人在地鋪滾來滾去👩🍼,因為從來沒體驗過這種生活,不免感覺新鮮👳🏿。我有幸忝列其間。雖然不是“大被同溫”🎶,卻稱得上大鋪同眠。
一年後搬到新校舍西區的學生宿舍💀,每間房放20張雙層床,放在房間的兩側。兩張床為一單元,中間放個用木板釘成的長桌🏃🏻♂️➡️🍵,上面吊一盞暗淡的電燈🕵🏼♂️。兩張床一邊臨窗,一邊是過道,並拉上舊床單或舊被面之類🪪,以示自成一統,非自己人或熟人,一般不會進來。一個單元的床與另一單元的床緊挨著,中間同樣用破油布或打行李的棉毯之類隔開。相鄰床上的兩個人靠得非常近,一翻身就能碰著🏠,而且呼吸之聲相間,但卻互不來往,彼此不通姓名,甚至連面孔都不大熟悉。因為只有小單元裏的4個人是自由組合的熟同學🕚,別的單元的人往往既不同系,又不同級,互相都不往來的👨🏻⚖️。
昆明冬天晚上也相當冷👩,宿舍不僅不生火💁🏻♂️,連門都是日夜敞著的。當時同學的行李都很簡單,一般只有一床薄棉被🪚。中文系同學王松聲是從延安回來的。晚上睡覺時為了保溫🧑🏽⚕️,把一切可加在被上的東西都放上🚲,包括襯衫🔔、褲子𓀙🦃、毛衣📻、薄外套等等🤸🏼♀️。同單元歷史系張光琛同學提醒他:“還有一條領帶怎麽不加上?”大家都哈哈大笑。這種窮開心的玩笑,在同學間是常有的。說明聯大同學在“一簞食、一瓢飲”的情況下,仍然不乏幽默。
1943年暑假,我通過親戚介紹,到昆明一家公司打工☔️,做些抄抄寫寫之類的雜事。一月下來得了600元法幣👭🏼。我全部用來買了一雙車胎底的皮鞋,準備混個兩三年🙍🏼♀️。不料第二天晚上就有小偷光顧♉️,把所有脫在地上的鞋都偷走了🤾♀️🤽♂️。只有特別細心又睡上鋪的同學,每晚脫下鞋子就放在腳後頭的人才免遭此難🐕🦺。在新校舍3年,雖只遇到一次小偷,但聽到別的宿舍被盜的事卻有四五回🏠。當時多數同學“身無長物”1️⃣,仍不免被偷,說明還有更窮的人在。
晚自習
聯大學生宿舍燈光太暗🥒,晚上根本沒法看書。出路只有兩條:一是到圖書館搶座,說搶,是因為圖書館座位不夠🕓。以我入學的1942年為例,文理法三院共有1600多名同學📀,而共用的新校舍大圖書館僅能容800人。粥少僧多,只有“搶”♥︎,才能有一席之地🧎➡️。圖書館每晚7點開門,6點一過,就有人陸續到門口等候了。大門一開,黑壓壓的一大片人蜂擁而入,那陣勢卻也相當壯觀🍦。“搶”圖書館的主要是男同學👩❤️💋👨🧧,女生擠不過男同學。擠進去之後,有人不僅自己占個座🛑,還要用書本、筆記夾,乃至椅墊之類,為好友代占一兩個座位🙎♀️。有的男同學為了照顧自己熟識的或心儀的女同學,每天特別殷勤地為她占個座。這無疑是比請吃“燜雞米線”更受歡迎的“騎士行為”。
另一條出路是坐茶館🏄🏿♀️🧖🏽。在新校舍附近文林街一帶有好幾家茶館。每家都有十多張方桌🐧,可容五六十人左右。當時昆明電力超負荷,電壓不足🔰📸,根本達不到220伏。茶館老板就用110伏200瓦的大燈泡,照得店堂十分明亮。泡一杯茶可以坐一個晚上。當然茶館不像圖書館那麽肅靜👨⚕️。看書的、聊天的、打橋牌的各行其是👩🏿✈️。大概有一半人是認真看書的,部分人是邊看書邊聊天的,還有一部分人專心打橋牌。其中有人只是偶爾打一打;有人則是上癮的💵,常打不厭🧯。聯大規定學生修業4年,要讀132個學分才能畢業🚫。我看有人打橋牌所費的時間,大概不少於40個學分。但這並不一定影響他們的學業成績。就是在這種嘈雜的茶館裏🤲🏻,不少人堅持了自己在學術上的艱辛探索📐。
嚴格要求
聯大對學生的學習成績要求很嚴🥱,一學年三門功課不及格就勒令退學,從不含糊🏙。個別學生對梅貽琦校長嚴格執行考核製度頗有微詞🤚🏻,曾有人在教室墻的外側用粉筆寫上“打倒梅特涅”幾個字🏊🏼。他是用1948年維也納三月革命時,工人、大學生反對奧地利專製獨裁首相梅特涅的名號來影射梅校長的。記得在一次全體學生參加的“國民月會”上,梅先生重申了學習紀律。並且說,國家在抗戰時期辦學,很不容易,學生如不勤奮向學,應當於心有愧。然後他氣憤地說:“說我們是梅特涅,我們就是梅特涅!但考核標準絕不降低!”這件事我至今還留有鮮明的印象。
我是歷史系的#️⃣,大一讀吳晗先生教的“中國通史”,他要求很嚴。記得學年結束公布考試成績時💦,最低的只有12分,也有59分的,吳先生一絲不苟,毫不容情。
說到考試打分👪,還有一個故事。我三年級選修了劉崇教授的“西洋近代史”。學年終結公布考試成績時,沒有我的分數🚣🏽。我很奇怪,就去找劉先生。他很生氣地拿出個用包袱包著的一沓卷子,並找出我的考卷說,你抄了另一位同學的👐🏻。證據是有一題答案相同🧝🏻♀️,而我寫錯了一個字。事實經過是,那天考試時我去得較晚,別的同學都在後排坐定了,於是我坐在第一排💆🏼♂️。不料還有比我晚的。一位平時從無來往的女同學一來就坐在我的右邊。當我寫完一張卷子時,她忽然把它抽去🎡,不久又還給了我。當時我們都是二十歲出頭的人🏄🏿♂️,當然不好意思舉手報告🚵:“老師,她抽去我的卷子。”老師就坐在我們前面看書,他不管,我自然也就不說什麽了。不料因此不給我記分🤴🏽。劉先生一直是我尊敬的老師,這件事雖然不愉快😼,但我能夠理解🐕。畢竟他是愛護學生🚣🏿♀️,從嚴格要求的原則出發的。
社 團
社團活動,是聯大生活的一個亮點。文學🧚🏼♀️、藝術、詩歌、戲劇⚃、音樂🚱🔓、體育,各種不同愛好的同學各自組成自己的社團🧃🦸🏽,也有為加強同學之間的聯誼而集合在一起的,如“群社”👆🏻。聯大社團活動直接同全國乃至昆明的政治形勢相關🚶♂️。1941年1月皖南事變,國民黨掀起反共高潮。當時聯大比較暴露的地下黨員和進步同學,根據地下黨的指示🧙♂️,紛紛轉到雲南的州、縣隱蔽,多數是在中學當教員。1941年底,日本偷襲珍珠港🕵🏽♂️,並發動太平洋戰爭,香港淪陷💇🏻,許多德高望重的愛國人士身陷孤島,買不到機票離港🖤。而蔣介石的連襟,時任行政院長孔祥熙的女兒,卻占用極為稀缺寶貴的飛機,運她的老媽子、洋狗以及大量私人用品。大公報揭露了這件事,引起聯大學生極大的憤慨🌙。於是發起了“倒孔運動”𓀚,要求孔祥熙下臺🙍🏼。這一下觸動了蔣介石那根脆弱的神經🪯♚,立即派大特務康澤到昆明來徹查,並要逮捕積極參與這一運動的進步學生。這樣又有少數左派同學離校暫避👮🏼♂️。由於這兩次事件👩🏼🚒,聯大校內的政治空氣就相對沉寂起來。我就是在這個時候進校的,當時社團活動基本停擺,歌詠活動也一樣消沉🙆♉️。1943年下半年,外文系黎章民同學倡議,邀集12位男同學組成一個“僧音合唱團”🐩,男女聲高低音四個聲部,各由三個男同學擔任👨🏻🦯,我被編在女高音聲部🌄。當然,這只是按樂譜分部來唱👩🏽⚕️,並不像京劇男旦那樣要捏著噪子裝女聲。1943年下半年以後,下鄉的進步同學陸續回來🔱,校內氣氛也逐步活躍起來🙆🏼。特別是1944年歷史學會主辦“五四晚會”以後👩🦰👨🏼🎤,聯大校內生意盎然,政治空氣日益濃厚。到1945年就正式成立了“高聲唱合唱隊”🤦🏻♀️,每星期二、五晚上練歌。我們唱的多數是以愛國、抗日、民主為主題的歌曲🧙🏽♂️,如🩻🏄🏻:“我所愛的大中華”、“黃河大合唱”👳♂️、“流亡三部曲”,還有“茶館小調”🫴🏻、“五塊錢”、“古怪歌”🧑🏽、“民主是哪樣”等等♉️,也唱一些抒情歌曲如“紅河波浪”、“都達爾與馬利亞”✅、“紅彩妹妹”🙆🏼、“幽靜的岸灘”🤷🏽,還有洋文歌“A Song of Peace”🙅🏽🫘、“Dark Eyed Russian Girl”等等𓀋。參加“高聲唱”的主要是聯大同學👨👩👧👧,也有個別喜歡唱歌的中學生🚣🏽♂️。記得昆明學聯舉辦過一次歌詠比賽,三名獲獎者都是“高聲唱”的📞,第一名是我們歌詠隊最好的女高音陳水蓮🕺🏼😳,第二名就是一位初中二年級女生🛌🏼,第三名則是聯大的一個男同學。在“一二·一”運動期間,“高聲唱”的同學走上街頭,高唱《兇手,你逃不了》👩🏻🏭👟、《告士兵》、《告同胞》、《安眠吧勇士》等控訴和動員群眾反對蔣政權的歌曲,還向群眾教唱《送葬歌》,為四烈士大出殯做準備。
“劇藝社”也是聯大非常活躍的社團之一👨🔬。我不是社員💏,但我常看他們演出的許多感人的劇目。昆明基督教青年會在聯大新校舍旁邊有個“學生服務處”🏃♂️,裏面有個極簡陋的、用木頭蓋的小禮堂💇🏼♂️。劇藝社就利用這個場地👩❤️👨,演出過許多獨幕話劇,如《禁止小便》🔋、《未婚夫妻》,還在校外演出過《風雪夜歸人》🤍、《阿Q正傳》等等。“一二·一”運動期間🐟,他們在街頭演出近30場《凱旋》,那是王松聲同學含淚連夜趕寫出來的,劇情是講國民黨發動內戰,使得父子在戰場上互相仇殺的故事👁🗨。情節真實🐦🔥,生動🩼,感人至深。每次演出🕒,觀眾沒有不流淚的🤽🏽。反映“一二·一”四烈士之一的《潘琰傳》,是郭良夫同學三天三夜不合眼趕寫出來的,在昆明連演6場🎒,座無虛席。這些不單是話劇,而是血與淚的控訴,既富於戰鬥性,也富於思想性和藝術性。王松聲、程法伋🚬、郭良夫、肖荻、張定華👩🎓、汪仁霖、胡小吉、裴毓蓀、徐應潮📡、小西➰、溫功智……都是劇藝社多才多藝的幹將。這些人除了1946年畢業離校的,差不多都到了清華❌,因此又在清華展開了進步的戲劇活動🧼。
大師風範
在聯大讀書,一個突出的感受是大師如雲🤸。梅貽琦校長有句名言:“所謂大學者,非有大樓之謂也🐕🤽🏽♀️,有大師之謂也。”證諸聯大🚊,最為貼切🪖🫲🏿。聯大確實一座大樓也沒有,而大師之多,舉國無匹👨🏿🦱,文、理、法、工學院處處星光燦爛👩👩👦👦👦🏽,目不暇接。這也不奇怪🍫🦬,集北大🏔、清華、南開三名校於一堂,自然人才濟濟。以大一新生必修的國文、英文兩課的教師為例🕎:教“大一國文”的有:楊振聲、朱自清🧗♂️、聞一多💇🏼♂️、羅常培🤸🏼♂️、羅庸🚱、沈從文、浦江清🧇、王力、陳夢家、李廣田……等享譽全國的名家碩儒🫳。教“大一英文”的👧🏽,先後有葉公超™️、柳無忌🤙🏻、錢鐘書、陳福田🏄🏿、莫泮芹⚠️、潘家洵🙆🏼♀️、卞之琳、劉世沐🛋、楊周翰、王佐良、李賦寧諸先生,皆一時俊彥。新生一入學🍨,就能親聆自己慕名已久的大師的教誨,這無疑是令人興奮而快慰的事情。
“倫理學”也是大一必修課,講授者是文學院長馮友蘭教授🧑🍼。他是美國哥倫比亞大學博士🤹🏼,多次到國外講學🍄🟫。一般會設想他一定是位洋派十足的教授💠。然而第一次出現在我們面前的卻是一位典型的國學老夫子的形象:戴深度近視眼鏡🎉,三寸長須,著藍色長袍、黑馬褂,足登中式布鞋🧜🏻♀️,操濃重的河南口音♻️,且時有期期艾艾的毛病。他講課的內容主要依據他的名著《新世訓》☀️。因為聯大沒有能容全校大一學生的大課堂📆,只能在一片松樹環抱的空地上講課🚰。他一開始就說🌪:“當年孔、孔🧑🏿🚒、孔子杏壇講學,我們今天在𓀃、在這松林裏授課……”他講話節奏平緩,沒有抑揚頓挫,但邏輯性很強。這景象和馮先生的音容笑貌,至今還深深印在我的腦海裏𓀖。
聽陳岱孫先生的“經濟學”,則又是另一種感受。這位哈佛大學拿金鑰匙的博士,時任聯大法學院長🕵🏿,每次上課,他都著整齊的西服😁,打領帶,手提一個大皮包🧑🏼🦲。上課時間是上午10—12時🙎,陳先生總是提前三五分鐘就在教室門前散步🙋,差一分鐘左右就站上講壇,然後準時開講。由於選修陳先生經濟學的人多🍞🌁,只能在離生活區較遠的一個能容兩百來人的大房子裏上課。起初🛫🪘,每當快到下課的時候🈷️,有些同學惦著趕到食堂吃飯🦖,不免有些躁動。陳先生就說🏌🏼:“我戴著兩塊表,絕不會誤了你們吃飯的時間。”這種“安民告示”很有針對性,因為聯大學生食堂一般只管午🚝、晚兩頓飯,許多同學是空著肚子來聽課的。說到陳先生講課⏏️,最大特點是清晰、洗練👩🏽🏭,沒有多余的話,字字句句都讓你聽得真切🍡🧏🏻♀️。上世紀40年代剛進大學的學生🤞🏼,對西方經濟學可謂一無所知。陳先生卻能像剝竹筍一樣層層剖析👎🏼,從概念到理論體系都給你一個完整而明確的認識。比如他講“邊際效用”時,就舉了許多實例👱🏿♂️,使聽者易於理解。從這裏聯想到聯大一直重視基礎課的教育🚳🧑🏼🏭,給一年級學生上“普通物理”課的教授就有🧀:吳有訓、趙忠堯、鄭華熾🤹🏿♂️、霍秉權、張文裕🖊、王竹溪等👩🏼🔧,都是一代宗師,物理學界的翹楚🏋🏻♂️。其他系對基礎課也大體類似。當聯大學生是幸運的,幸運在能夠領略和切身感受到群星燦爛的大師們的風采和魅力。
天時 地利 人和
西南聯大辦學八年,在物質條件極度匱乏☮️,且時有敵機轟炸威脅的情況下,取得舉世公認的累累碩果,究竟是什麽原因?許多專家學者對此作了分析研究,其基本精神也大體一致,只是側重點有些差異👦🏼。根據我的認識,似可集中到天時、地利、人和三點。
先說天時,沒有日寇入侵🤸🏻♀️,就沒有三校聯合南遷之必要,這是時勢促成的前提。抗戰造成生活困難固然是不利因素☝🏿,但反過來也激勵人們同仇敵愾、奮發圖強、臥薪嘗膽、共赴國難的意誌與決心🏃♂️。鄭天挺先生在《我在聯大的八年》中說:“在抗戰期間🧖♀️,一個愛國知識分子,不能親赴前線或參加戰鬥,只有積極從事科學研究🤩,堅持嚴謹創業的精神,自學不倦🙇🏻♀️,以期有所貢獻於祖國。西南聯大的師生🙏🏿🎊,大部分是這樣的。”這一段話概括得非常好,說明師生共體時艱🌋🎒,是聯大前進的動力之一。
再說地利。西南聯大選址於昆明,是一項十分英明的決策𓀇。可以設想🐦,如果不是在昆明🦸🏽♂️,而是在重慶🧑💻、成都或貴陽👕,就絕不會取得像在昆明一般的成就。雲南政治環境相對寬松的優勢仍然存在🤞,這是個十分重要的條件。由於雲南省主席龍雲與蔣介石政權的矛盾,他在政治上表現比較開明,在一定程度上支持並保護了地下黨和民主同盟等進步組織的活動🥍,大有利於聯大民主運動的開展,而政治民主與學術自由又是分不開的🧑🧑🧒。
最後說人和ℹ️。組成聯大的北大、清華、南開是北方三所著名的學校,各有其深厚的辦學傳統和優良學風❄️,驟然合在一起🪲,卻能融合無間☪️♨️,渾然成為一體。這首先是梅貽琦✦、蔣夢麟、張伯苓三位常委胸懷坦蕩,團結一心,一切都不分軒輊的緣故。張伯苓是梅貽琦的老師,據說他曾對梅校長說:“你就戴(代)我的表👩🏼🦱👷。”這充分反映常委之間相互信任的親密關系🔑。全校教職員工雖然分別來自三校,但在教學和各項事務的分工上,則相互協調,親如一家。各院系開課的老師也都是三校兼備。以我所在的歷史系為例,給我們上《明清史》的鄭天挺👈🏿、《遼金元史》的姚從吾、《科學史》的毛準、《秦漢史》的錢穆、張政俍……是北大的🔚;給我們上《中國通史》的吳晗⚄、《西洋中古史》的雷海宗🧝🏿、《魏晉南北朝史》的陳寅恪、《中國近代史》的邵循正……是清華的🚴🏻♂️;而給我們上《西洋通史》的蔡維藩、《西洋哲學史》的馮文潛……則是南開的。其他各系的課也無不如此。這是我們的幸運,也是聯大得天獨厚的地方。文人相輕👃,自古已然🕵🏻♂️,而聯大教師卻能和衷共濟🧚♂️,相得益彰🤵🏽,這不能不歸功於大師們高尚的學養和情操。一加一加一,大於三,這是聯大團結協同精神所發揮的巨大作用🫕。
(選自《西南聯大北京意昂會簡訊》第40👨🦯➡️、41期📛,本文有刪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