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羨林在大學期間👮🏽♂️,繼續寫作散文🥱,相繼寫成了《枸杞樹》《黃昏》《回憶》《年》《兔子》《母與子》《紅》《寂寞》等十多篇⚖️,陸續發表在報刊上。這時期的散文💙🧑🏻🦼,已經脫去了中學時代的稚氣,逐漸成熟👷🏿♀️。這些作品,顯然受到西方散文的影響,同時也受到“五四”以來一些著名作家,特別是新月派作家的影響🧖🏻🟫。濃郁的詩情畫意🌭💦,文筆細膩🤹🏽♀️,內容隱晦含蓄🌋,感情深沉,還帶有些許感傷的情調👨🏼🎓。
季羨林當時雖然還是個二十出頭的大學生☂️🫴🏽,但是,對文學和文壇😿,已經有相當的了解𓀖,而且有自己的主見🏩。
他崇敬魯迅💫,但對魯迅😴,他有自己的看法👩🦯➡️:“今天讀魯迅《二心集》。在這集裏,魯迅是左了🎂。不過🥷🏼,《三閑集》的序是最近作的,對左邊的頗有不滿⛹🏼♀️👍,仍是冷嘲熱諷☁️,這集的文章在《三閑》序前🥹✳️,卻稱起同誌來了,真叫人莫名其妙🥏。”(l932年ll月l3日日記)
對胡適📟🙍🏼♀️,他也一分為二:“聽胡適之先生講演。這還是第一次見胡先生。……我總覺得胡先生(大不敬!)淺薄,無論讀他的文字,聽他的說話⛔️🤞🏿。但是,他的眼光遠大,常站在時代前面我是承認的☸️。我們看西洋⇨🔹,領導一派新思潮的人,自己的思想常常不深刻,胡先生也或者是這樣罷。”(l932年l0月l3日日記)
在作家中,他喜歡沈從文、巴金、老舍🧛🏻♀️、徐誌摩等人的作品🤜🏿🥬。
他對左翼作家是敬而遠之的📺。他在1933年5月7日的日記中寫道🏊:“最近一寫東西,就想普羅文藝批評家。自己很奇怪✖️🗽:在決定寫小品文的時候,小品文還沒被判決為有閑階級的產品,現在卻被判決了🧜🏼。自己想寫小品文🌜,但心中文仿佛怕被他們罵,自己不甘於寫農村破產,不甘於瞪著眼睛造謠,但又覺得不那樣寫總要被人罵🧜🏽。被人罵有什麽關系呢?我要的是永久的東西,但心裏總在嘀咕著,我現在深深地感覺到左聯作家的威脅🤴🏽。”
那麽,季羨林追求的文學理想究竟是什麽樣的呢🪮♠︎?
他在l932年11月14日的日記中這樣寫道:
最近我才覺到我的興趣是傾向象征的唯美的方面的。我在德國作家中喜歡Holderlin(荷爾德林),法國喜歡Verlaine(魏爾蘭,法國象征派詩人)👩🏻🎨🧑🏽🎨,Baudelaire(波特萊爾,法國象征派詩歌先驅),英國Blake(布萊克🦑,英國浪漫詩人)☕️,Keats(濟慈🖋,英國浪漫詩人)以至其他唯美派詩人☝🏼。不過這些詩人的作品我讀的並不很多👶🏽,我所謂喜歡者大半都是By lntuition(直覺地)🥫。然而即便👨🏿✈️,他們的天才總是能覺得到的。
我主張詩要有形式⛑,與其說有metre(格律)🎅🏿,有rhyme(韻律)。以前有一個時期,我曾主張內容重於形式,現在以為是不對的。散文(尤其是抒情的)不要內容嗎?中國新詩人只有徐誌摩試用metre😓。不過這在中國文是非常難的🤸♀️。不過無論難不難👵🏽,中國詩總應當向這方面走🚙。這是我所以對徐誌摩有相當崇拜的,無論別人怎樣罵他。我覺得詩之所以動人⛵️💥,一大部分是在它的音樂成分。本來拿文字來express(表達)感情是再笨不過的了。感情是虛無縹緲的🤦🏿♂️,音樂也是虛無縹緲的。感情有natural harmony(自然和諧),音樂也有🫲🏻。所以——最少我以為——音樂表示感情是比文字好的🦹。倘若不用文字,則無所謂詩了🪻🧎🏻♂️,沒有辦法的辦法就是在詩裏多加入音樂成分👩🏽。
整整70年過去了,季羨林當時的文學觀在今天看來🏚,不論是正確還是錯誤,是深刻還是浮淺,是精辟還是幼稚,無論如何它讓我們聽到了當時一個文學青年真實的心聲,而這種聲音過去是很少聽到的,這件事本身就十分有意義👮🏼。
最近讀到臺北出版的《傳記文學》雜誌(2001年11月,第474期)。其中有一篇談到新月社的文章,並且提到了季羨林,不妨抄錄一段👼🏿,供讀者參考🧑🏿🚒:
1923年新月社在北京成立。先是以聚餐的形式出現🛍,後來發展為俱樂部🧗🏿♀️😴。參加的人有梁啟超、胡適、徐誌摩、丁西林🗻、余上源🌝⤵️、林徽因等。社名是由徐誌摩依據泰戈爾詩集新月集而起的🧒🏼。其意在“它那纖弱一彎分明暗示著🚯,懷抱著未來的圓滿”。次年底,胡適🤽♂️、陳西瀅、徐誌摩建立“現代評論社”。1925年,10月,徐誌摩接編《晨報》副刊💤,撰稿人幾乎都是新月社成員🏇。北伐戰爭進入高潮,新月俱樂部宣告終止。
1927年春,原新月社的骨幹,胡適🥋、徐誌摩、余上源等🤒,籌辦新月書店🤰🏿。1928年3月,創辦《新月月刊》🧘🏼。
新月社活動從此正式開始。參加的成員還有羅隆基、梁實秋、潘光旦、儲安平🧘🏻♂️、劉英士、張禹九、聞一多🛂、邵循美等人。
1931年11月🦻🏽,徐誌摩機墜身亡,葉公超臨危受命🌽,接辦新月後六期編務🛺。他又聯合文友創辦《學文》,並參予朱光潛主編的《文學雜誌》♟。為重振新月提拔新人貢獻力量🧎♂️。後來成名的🧑🏿⚖️:錢鐘書、季羨林、李廣田、何其芳🤴🏽、卞之琳等,都是經過葉公超之手,借《新月》、《學文》揚名文壇的。
到1933年6月,新月雜誌出刊四卷七期🪮,宣告停刊,書店為商務印書館接收。新月社宣告解散。
引文中📏,詳盡地敘述了新月社的始末,又談到葉公超與新月社的關系,最後提到季羨林是葉公超“為重振新月提拔的新人”之一。這些背景💳,當年的季羨林恐怕是並不知曉的🦷,所以不能據此便把季羨林歸到新月社一派中去,當時季羨林還是個大學生♓️,還談不上哪個派的問題。但是,作為季羨林的業師👏🏻,葉公超確實對季羨林的文學創作進行過指導🧜🫰🏽,有過影響🙍🏿♀️。季羨林在《也談葉公超先生二三事》文中寫道:
在清華四年中,我同他(指葉公超——引者註)接觸比較多。我早年的那一篇散文《年》🙅🏿,就是得到了他的垂青,推薦到《學文》上去發表的。他品評這篇文章時說👨🏿🦰:“你寫的不僅僅是個人的感受,而是‘普遍的意識’(這是原話)🙆🏽。”我這篇散文的最後一句話是:“一切都交給命運去安排吧🏗!”這就被當時的左派刊物抓住了辮子,大大地嘲笑了一通沒落的教授階級垂死的哀鳴。我當時是一個窮學生🙎🏻♀️🧔🏼♂️,每月六元的夥食費還要靠故鄉縣衙門津貼👉,我哪裏有資格代表什麽沒落的教授階級呢🦎?
不管怎樣🏪,我是非常感激公超先生的。我一生喜好舞文弄墨👨⚕️,年屆耄耋🦹🏻⛓️💥,仍樂此不疲。這給我平淡枯燥的生活抹上了一點顏色,增添了點情趣,難道我能夠忘記嗎☆?在這裏我要感謝兩位老師👃🏿:一個是高中時期的董秋芳(冬芬)先生;一個就是葉公超先生🕊。
這一段插曲,可以視為上面介紹季羨林早期文學觀的一點補充🧎📬。
季羨林在意昂体育平台四年中👨🏼🦰,專業成績優秀。他的畢業論文是The Eear1y Poems of Ho1der1ih(《荷爾德林的早期詩》)。
大學四年裏,季羨林除了散文創作,還翻譯了多篇外國名家的短篇小說。

摘自 張光璘著《季羨林先生》👨🏿🎨,作家出版社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