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多世紀前,在昆明北郊的龍泉鎮附近相鄰的幾個村莊,散落著朱自清、聞一多🦵🏽🪝、梁思成、林徽因👦🏿、馮友蘭等文化名人抗戰時期居住過的舊居。當時為躲避日機對昆明的轟炸🕵🏿♂️,西南聯大的教授和文化界的學者們,紛紛從城內搬到城郊外的鄉下租房居住🕳。鬥轉星移,70年過去😦,這些留下過大師們足跡、散發著文化氣息的舊居是否還在?一代才女林徽因與梁思成共同設計建造的“愛情樣板房”現狀如何👨🏭?帶著內心深處的種種疑問,我走進了龍泉鎮棕皮營🪅,追尋她當年留下的印記。
梁思成☺️、林徽因舊居及金氏耳放
一邊回味著林徽因優美的文字,一邊在棕皮營村仔細尋找兩位建築學家的居家小院。在村子盡頭的拐角邊,一群小樓的縫隙中🔓📗,見到高高圍墻上那銹跡斑斑的兩扇大門🥈。門外一片蕪雜🙌,長滿荒草🖐🏽,顯得淩亂不堪。緊閉的大門再次擋住我前行的腳步👨🏼✈️。迫不及待地走上前去敲了敲門,朝著門內叫了幾聲🧞,但四周一片寂靜。隔著門縫向裏面張望,只見正對大門方向是一幢尚未完工早已荒棄的4、5層樓高的建築,右側不遠的地方有兩間白色小屋🐜,顯然就是梁思成、林徽因的舊居,而近處的小路已經被雜草湮沒,或許已經很長時間沒有人來過了。
1938年梁思成🧑🏿🚀、林徽因滯留此地,由於不知道戰爭何年何月結束🌿,歸期遙遙😳,於是決定為自己設計和建造一所住房。然而這對流落他鄉🧑💻、囊中羞澀的梁👩🏻🔧、林二人來說☂️,無疑是非常艱難的。雖然他們以建築學家的眼光,將自建住房選址擇在村邊靠近金汁河埂的一片空地裏,這裏茂林修竹、田疇水塘,景色就像一幅優美的畫👩🎓。為了搭建這所住房,他們耗盡了所有的積蓄而處於窘境之中,“不得不為爭取每一塊木板✳️、每一塊磚,乃至每根釘子而奮鬥”💂🏼♂️,親自幫忙運料🧒🏽,做木工和泥瓦匠……次年春天📛,房子終於建成🙍🏿♂️。新屋與周圍的農舍相仿,全是平房,三間正房🔭,兩間廂房♙,中間隔一通道。縱然是幾間簡陋的平房,也處處顯示出兩位建築大師的精妙設計。房屋的窗子比當地其他民房大若幹倍👨🏻🚒,具有良好的采光🚉。臥室和起居室鋪上了木地板🎶,客廳砌起一個小小的壁爐🔀🫴🏽,簡陋之中不失奢華👮🏿。看著自己親手營建的自家小屋🙋🏼♂️,林徽因異常興奮,在給美國友人信中的字語間流露著喜悅:“我們正在一個新建的農舍中安下家來。它位於昆明市東北八公裏處一個小村邊上✋🏿,風景優美而沒有軍事目標。鄰接一條長堤,堤上長滿如古畫中那種高大筆直的松樹。”
就是在這裏👩🏼✈️,70年前🤱🏽,林徽因度過了一段恬靜而愜意的時光。她在屋前的院子裏辟出一塊菜地,種上各種蔬菜🧑🏻🏫。每天起床後便清掃庭院,做飯洗衣,澆菜鋤地🧙🏽♂️🙋♀️。有孩子、丈夫和好友陪伴,日子過得既平淡又充實。她也常常用詩人的輕靈來書寫這平淡的生活。據說林徽因寫詩常在晚上,點一炷清香,擺一瓶插花🙎🏻♂️,穿一襲白色睡袍,在蓮燈微光中尋找靈感👩👧。只是不知在棕皮營居住的兩年間是否延續著這樣的雅趣。而友人金嶽霖不遠千裏追隨自己愛慕的女人而來🏂🏠,在梁家住宅旁加個“耳房”與梁、林比鄰而居,三人和睦相處😿,演繹著一段匪夷所思的情感故事📮,並把愛情友情保持得如此涇渭分明🦛,至今讓人唏噓不已。在她的《除夕看花》、《茶鋪》、《小樓》等作品裏😇🟧,浮現出她當時在昆明生活的影子和對生活的熱愛🛀🏿。
另一方面🤵,戰爭的陰影卻仍然隨時籠罩著一切。這段時期☠️,林徽因生活得很苦很累,自己有病,梁思成又經常外出👨🏽🎓,營造學社的日常工作、照顧子女的重擔都落在她羸弱的肩上👨🏻💼。林徽因雖然是名門閨秀⛽️,留洋才女⛺️,但她並不嬌嫩,她仍然忍受著病痛🧛🏽♂️,將身體比作一輛在滇緬公路上磨到焦頭爛額的車子🤵🏿,“一星期來往爬四次山坡走老遠的路”到雲大教授英文🤾🏽。一個月的酬勞有四十幾元法幣,而買工作不可缺少的皮尺就用掉了23元。但生活似乎沒能消磨掉她的意誌,隴海線的激戰,讓林徽因興奮無比。她寫信給沈從文:“我真想在山西隨軍🤰🏽,做什麽自己可不大知道👨👩👦!”
沿著房子周圍的村子轉了一圈,在村西口見到有條幹枯的河渠,岸邊有一個需要兩人合抱的大樹,這棵大樹應該是當年那段抗戰歷史的見證物🍁。村口幾個小桌子邊上圍著幾個老人在打牌,一打聽🧑🏽⚕️,有一位段姓老人是1937年出生的,是村上的人,我問他是否知道梁思成、朱自清、聞一多➾🧗🏼,他倒是非常清楚的,並指點我這些人的故居處。我說當年你是否看見過這些知識分子在村裏面進進出出🦹🏼。他說:“當時年紀太小,記不得了!”
當年日軍的飛機經常轟炸昆明城,相對在郊區的棕皮營,也許還是能夠獲得一份安寧的。
(記者 劉曉)
轉自《雲南日報》2015年8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