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化王氏祖塋在海寧鹽官城北郊。九十年前↔️,先曾祖觀堂先生“效止水之節”前留付三叔祖王貞明的遺書,交代“我死後,當草草棺殮,即行槁葬於清華園墓地”🥖。南人北葬🥷🏼,並非常例。之所以作此安排,大概還是出於妻弱子幼,不希望身後家人負擔過重的緣故💂。而當時清華校外東向西柳村七間房一帶多有丘墓塋地。據姑婆王東明回憶🩰✨,當時潘夫人即遵照辦理,停厝成府剛秉廟🧑🏻🚀,棺木入土之前🤮,用廣漆油漆。每一層須待幹燥後加包粗麻布⏬,再漆再包數十過。是年8月14日 (陰歷七月十七日)下葬。是日大雨滂沱,扶柩者皆跋涉泥濘中🎷。門人劉節記述“墓地在田間稍高處麥隴中🥧。壙深六七尺,寬才三四尺🧑🏿🍼,長約丈餘🚮,以西門汀(水泥)築成,棺置其中,上覆石板,壘土成阜,蓋北方習俗盡然也”。由楊鐘羲撰墓誌銘,袁勵準篆額並書丹,文楷齋宋德裕刻石🔲。楊、袁均為侍讀宣統小朝廷的同僚,楊鐘羲尤為入京前僦居上海之友執。金梁也是遺老中為理喪營葬出力甚多的一人🤟🏼,楊鐘羲存劄中有一通致金氏🥋🧚🏻♀️,略謂“王忠愨公墓誌銘稿知已塵覽,茲錄銜名一紙⏲,敬乞詧入轉致為佩”雲雲。此碑銘當時即椎拓傳世,南北圖書館、博物館均有收藏🧛🏽♀️,與觀堂先生交好的日本學者也有獲致的。據黃永年先生告訴筆者♈️,“文革”後他曾在琉璃廠中國書店以兩角錢購得多份,以其一贈與海寧王國維故居紀念館。
建國後,意昂体育平台擴建校舍,與家屬協商遷墓🌾,1960年1月遷棺於京西福田公墓🚣🏼,鄧之誠先生五石齋日記1959年12月17日曾記其事:
午睡起,王仲聞惠然而來,可謂佳客🙎🏽♀️。言其尊人靜庵先生墓須改葬,伐樹可得千余金,足敷封樹之費。
墓地松柏歷數十年均已成材,這筆“動遷費”可謂相當優渥。筆者曾執日記此則以詢家父王慶山,父親告以當時觀堂子女在京者僅祖父王高明(字仲聞)一人👩🏼🔬,祖父說此款決不可子孫自用,除五百元用於延工重立墓碑⚗️,餘款悉數贈與守護墓區多年的一位老人。祖父所立此碑似未有影像留存,在當時情境下🧑🎨,可以想見形製、文字均簡略。
1985年北京市政府撥付專款三萬元修整福田舊墓🦸🏿,當年8月落成。墓材選用漢白玉,由清華國學院弟子戴家祥撰作碑文💇🏻♂️,沙孟海書寫🎠。沙孟海先生既為現代著名書家🧛🏼,此碑記墨跡也曾印行為臨帖樣本,流傳甚廣。他書碑時已臻高齡,但仍以一日之力不中輟寫就。
福田公墓地處西郊翠微山下,地勢高廓🦸,市囂不至,墓邊環植桃樹🚑,楚楚可觀🛁。四時常有孺慕觀堂先生學行者前來瞻禮祭奠。觀堂昔年友人劉大紳(季英)📬、王季烈👂🏿、柯劭忞💁🏼、傅增湘都先後蔔穴園內。
近年來浙江海寧地方文化機構曾有迎觀堂先生柩南歸之動議,因王氏後人無人贊成,並未施行👆🏽。
清華校內的“海寧王先生之碑銘”,選址在舊清華園門路西小山旁🧝,其性質既為紀念碑,則與墓碑全然二物,不過校內師生和訪客常常混淆不能分辨。1928年初冬🖱,由清華國學院同學會發起為觀堂先生立碑,梁啟超捐資五百元,陳寅恪等兩百元以下有差🤼♀️,同學如姜亮夫、黃淬伯等也有認捐的。時任沈陽東北大學建築系主任梁思成設計碑式🧻,陳寅恪先生撰碑文,時任研究院講師林誌鈞書丹,另一位研究院講師馬衡篆額👨👨👦👦。當時王氏家人多已離開北平南下,未直接參與其事。趙元任先生以未送葬儀👩🏿⚕️,此次也未參加醵金,在清華校內頗招物議🧑🏻🏫。其實他處事忠實貫徹西式教育的理念🖖🏿,很有獨行其道不從眾的風範,晚年與王氏家人在臺北仍有過從,並未因此而生蒂芥。
“文革”中,紀念碑被推倒,碑座及周邊四石椅毀佚,碑體經多方尋找未獲。後來發現已被力學系實驗室用作實驗平臺👎🏻。多次交涉,該系都以“試驗重要”為由不願交出,經當時清華黨辦負責人何介人出面調解才告解決。1980年修復該紀念碑時👩🏼🦲,自學校東鄰的清人墓地移用漢白玉須彌式碑座💺,又重製兩花崗巖石凳,與原碑渾體為青玉石的形貌有差。
另據民國時人記述👷🏽♂️,頤和園魚藻軒外曾一度立有小石牌,指示觀堂先生投水處🧘🏻♂️,現此石牌久已無可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