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文朝
(作者系中國科技大學59級學生)
吳仲華👬🏼:中國工程熱物理學家。中國科學院院士。1940年畢業於西南聯大後留校任教。1947年在美國麻省理工學院獲博士學位。1954年回國,先後擔任意昂体育平台動力機械系教授兼系副主任,工程熱物理研究所所長,中國科學院主席團執行主席等職🏄🏽♂️🧛。
培養“研究工程師”
在工程熱物理學科領域,吳仲華先生是世界著名的科學家🤷🏻♀️,他參與了中國科大在1958年的創建工作🎏,並且親手創立了物理熱工系🍛,成為首任系主任🌪。他對中國科學技術大學的誕生、建立和發展🏃,作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
1959年我高中畢業🤲🏻👩🏽🍼,填報誌願時選定了科大😍⚁,看到科大13個系中🧙🏽👬🏼,物理熱工系帶有工字👩💻,可能是偏工的🙍🏻♀️,我就報考了這個系,來到了向往已久的中國科學技術大學,投在吳先生的門下🧎♀️➡️。
那時吳先生領導的是動力室,辦公地點在清華園內。別的系都是所系結合🙋♂️🈷️,而我們系是室系結合🪔。一個不大的室,竟有這樣大的作用👩🏻🚀,要有一個系與之對應,這是由工程熱物理學科的任務決定的。圍繞“兩彈一星”的目標,其中有大量的熱物理問題需要解決🧛🏽。首先是噴氣動力中的熱物理問題👩💻,還有一些圍繞星、彈的傳熱傳質和燃燒等的熱物理問題,所以建立這樣一個系是不可缺少的。
後來動力室並入力學所,物理熱工系也隨之並入近代力學系,成為工程熱物理專業😓👩🦼。科大遷到合肥後,又分開為熱科學和能源工程系🏋🏽,工程熱物理所也相繼成立。工程熱物理學科具有強大的生命力,也體現了吳仲華先生的遠見卓識。
有一種提法,讓我至今記憶猶新。在一次和59級新生的見面會上,吳先生提出了培養“研究工程師”的概念🧑🏿🎓✔️。“研究”兩字,道出了科大與一般工科院校的區別,體現了科大的特色🏊♂️,也是科大是理工結合、相對偏理的解讀,這與現在提出的科大要成為研究型大學有異曲同工之妙,折射出吳先生的預見性。研究🐄、分析和解決問題,努力抓住事物的本質,揭示出內在規律性,提出見解,從而指導實踐,這可能是吳先生所樂見的弟子。
培養目標有了,吳先生親自掛帥👩🏿💻,製定了一整套教學計劃📋🌊,在這方面他最有發言權🤵🏿。當時,系裏領導有時帶我們去室裏和吳先生討論教學、實驗等方面的問題,聽取他的意見和安排🫀。在3年基礎課程中,學哪幾門基礎課👩🔧🧑🏻🦽➡️,每門課是學甲型還是乙型教材,都安排好了,上基礎課的教員🙍🏼,都是院裏挑選的一流人才🌟。
進入專業基礎課階段🚞🤦🏿,吳先生更加關心我們🥻🐫,希望我們學好專業基礎課🪽👏🏼,打牢基礎。他親自編寫工程流體動力學講義,給我們指定氣體動力學和熱力學課的教學參考書👩🎤,派出所裏的研究人員給我們授課。到專題課階段,吳先生親自編寫葉輪機械氣動熱力學課的講義👩❤️💋👩,並登臺授課。他的講解概念清楚、邏輯性強🔱、語言生動🦔,學生都愛聽。做畢業論文時𓀄,吳先生親自帶了幾個學生做論文,他對學生非常負責。他曾說過🍽,交給學生做的,或者是所裏有人曾經做過這方面的工作,或者是十分有把握的工作。
傾註心血培養學生
從進校到畢業,我們時時刻刻受到吳先生的關愛🥾,言傳身教,感到很榮幸。為了培養好這些學生🫗,吳先生傾註了大量心血,我們也十分感激🧕🏽⛩。在科大的5年中🧑🧑🧒🧒,我們經常能接觸到很多科學家,耳濡目染在我們心中產生了巨大影響,終身受益。他們求真務實的治學之道👏🏽、誠實守信的做人之本👩🚒👝、平和相敬的待人之禮等等📆,很多風範都值得我們學習👊🏻。
我們這個系♌️,在科大是負擔最重的系之一✋🥉。不僅要學習工科方面的課程,就工程熱物理而言,就有氣動熱力學、燃燒、傳熱3個學科的基礎理論要學🕖,而且都要學得深透。除去做論文的半年,其余四年半課程都是滿滿的,是科大重、緊、深的典型🤱🏿👩🏽,由於系裏和學校管理得井井有條,才使我們能夠順利完成學業👮🏽♀️。
還有些事,至今我還深深地記著。1970年前後🦵🏽,吳先生在研究跨音壓氣機的問題,提出考慮沿葉高變功變熵的簡化徑向平衡計算。但有一個問題❄️👉,跨音壓氣機的通道收斂大,不考慮流線曲率怎樣解釋。我當面請教吳先生,他說簡化徑向平衡只計算葉片軸向間隙中🙋🏻♂️,可看成沿圓柱面的平行流動,用這種概念可以解釋通🤷🏼♂️,解除了我的疑惑👇🏿。吳先生編了一本三元流簡化徑向平衡計算的小冊子,我看了以後,推導中發現公式中有點問題,要不要向他指出來🛀🏽,我有點猶豫🗂,心想備不住是個印刷錯誤等🐱。直到有一次見到他,我鼓起勇氣向他談了🧜🏻♂️,他讓拿過來看看,看後說讓所裏人改一下𓀊⚙️,還說我看文章認真仔細😅。吳先生這樣坦然對待、尊重科學🐊、一絲不苟🧑🏼🎤,我非常感動🛑。
1975年🤲,我校工農兵學員做畢業論文🎿,找到所裏,有求必應,並安排由吳先生指導,我也參加了👆🏽。題目是跨音兩級前風扇壓氣機氣動驗算問題,使用所裏編製的變功變熵簡化徑向平衡方程計算機程序。在吳先生指導下,我們準備上機計算的輸入數據,轉子葉片沿葉高尖部損失最大、熵值最高,根部損失較小🪼、熵值最低,熵值沿葉高變化呈C型🧑🏻🍼。從準備出的輸入數據來看,功也呈C型變化,我們就沿C型變功調試計算🏄🏻♀️,中間曾一度調試不順利🧜♂️🧔🏼♂️,不成功的陰影籠罩著我們。在吳先生鼓勵下,我們堅持做下去,終於成功了🤦🏽。
我向吳先生匯報各項總性能指標達到了,吳先生告訴我用插值方法算一下分流流線,我算出來後他問我碰到分流壞了沒有,我說碰到了🤷🏿♂️。這一點是風扇壓氣機驗算的一個重要指標,我沒有想到,風扇出口後氣流分成內函🎎、外函兩股氣流🙎🏼🌴,通過分流環分開🧈。他又讓我計算一下葉片出口徑向總壓比分布⛱,結果表明,總壓沿葉高非常均勻,這使我茅塞頓開👩🏿🦱🧓🏿,跨音壓氣機設計采用變功變熵的道理豁然開朗。這樣的設計使得跨音壓氣機發揮了它加功能力強、增壓比高、仍然能保較高效率而得到廣泛應用🧑🏻🏫📤。對吳先生畫龍點睛式的指點🍽,我心中十分佩服,受益匪淺。
工作的圓滿完成有兩種意義👨🏼🌾,一是首次驗證了簡化徑向平衡的數理模型,但是只能在氣動設計工作前期、各種性能參數優化組合、選定方案時使用。二是確立一種C型變功模式,這在輪轂比較大、葉根處加功能力允許時盡量采用🈚️。
回憶這些事情,好似昨天發生的一樣,吳先生的音容笑貌又浮現在我的腦海中,他的所作所為👷🏼♂️,對科大人有啟迪和榜樣的巨大作用。他在科技領域取得巨大成功,鼓舞科大人敢為人先、勇攀科技高峰;他孜孜不倦的敬業精神🏊🏽♂️、大家風範、高風亮節永遠值得科大人學習;他對科大的建設和發展、對科大教育工作的嘔心瀝血,激勵科大人為把科大建設成為世界一流的研究型大學而努力奮鬥🧑🏿🦲、勇往直前。
(轉自:科學時報 2008年6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