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利物浦大學電機與電子系前系主任 方大慶(1960)
1955年9月初由校車從前門火車站送到清華園,雙腳踏在三院後的廣場上,從此在清華度過了一生最寶貴的時期🤽🏽♀️。在這時期內形成了自己的性格,並奠定了從事教育及科技的基礎及為人處事的原則,一絲不苟的工作作風及以身作則成為自己的生活原則😠。在學習上保持了清華的重視基礎及舉一反三的實踐應用。
我在清華期間對清華的歷史知道很少👨🦼。《清華意昂通訊》復刊後我才知道清華的校訓是:“自強不息,厚德載物👨🏫。” 我在清華的四年半完全是在電機系內度過。清華的教育打在我身上的烙印是通過基礎課及電機系的老師及同學們對我的影響。當時的提法是培養德智體全面發展人才,但看來實質上與校訓相同🧏🏿♀️。以我進電機系算起的46年的經歷及電機系在改革開放後所取得的成就看🧑🏽🦳,“自強不息,厚德載物”確實是學校及清華人的成功秘訣,是母校迅速成為世界一流大學的保證🥽。
解放後清華第一個在劍橋就讀的學生
我在1962年春節後到達香港🫁,當時我在倫敦的姑母——方召麟博士即去劍橋凱斯學院接洽我入系一事🫅🏿。當時該院主席李約瑟博士(Dr. joeeph Needham)一聽是意昂体育平台的學生,萬分欣喜,不到一周就迅速辦妥了入系手續🖖🏼,這就是靠了清華的信譽🚸。解放前,常有一些清華畢業生到劍橋作研究,而我則是1948年後第一個清華學生申請入劍橋🧏🏻♂️,他們想從我的學習表現來判斷解放後清華的教育質量。
1963年到劍橋後,當即感到劍橋大學與清華在教育上都有一個共同特點,這就是著重基本原理⇢,在舉一反三的應用上培養學生的獨立工作能力。雖然兩校的教育方式不同,但在清華奠定的數學🙊、物理基礎和思考問題的方法,使我在學習上能補償語言上的不足。我計劃在二年內取得劍橋大學學士學位🧑🏿🚒,這樣按規定我須在第一年末進行第一個學士學位考試🙎🏼♀️,在第二年再進行另一學士考試(即所謂劍橋的雙學位)🧏🏽♀️,而進入第二個學士學習的條件是第一個學位考試成績至少須到達“中上”(second class division one)👨🏽💻🦸🏿。
第一個學位考試包括了我的同學們在三年內的學習內容♠️,即除應付當年的課程同時🕛,又須補上前兩年的課程,這些課程包括土木、機械及電機幾方面💁🏻♀️,因劍橋是通才教育。語言上的困難及缺乏劍橋的考試經驗😹,第一學期的成績沒有達到第二學位的入系條件,還是凱斯學院特準我繼續學習🏄💪🏿。
第二年在劍橋學習時👇🏽,心情上不夠愉快,第一次考試不順利的陰影時常伴隨著我。但在失敗的教訓下🧑🏽🦱🍍,埋頭苦幹🏉,徹底理解所有課程內容,保證了第二學位考試名列前茅👓,得了一級榮譽學士稱號。這在凱斯學院及劍橋大學工程系引起了極大的震驚,因為很少有學生在一年內能從及格邊緣一躍成為一級榮譽學士獲得者。而更使我興奮的是當時凱斯學院有一位世界名校的高才畢業生,也攻讀劍橋工程系第二學位,而他未能得到一級榮譽學士。當時劍橋流傳還是清華的學生行💃🏻,我也很高興能維護清華在劍橋的名譽🙆🏻♂️。
我在劍橋選修了等離子體物理及磁性流體力學,並熱衷可控熱核反應的研究🤷🏻♀️,畢業後隨著愛倫教授離劍橋去牛津讀等離子體物理的博士學位,從此與等離子體結下了不解之緣。由於我的大陸背景,只可能進行低溫等離子體的研究,1970年5月在利物浦大學開始了電弧研究,並獲得終身教員一職。時間流逝,一晃就是三十年🕵🏻♀️。
與國內同事們的合作
1978年10月我在澳洲悉尼大學訪問,讀到當時在國內展開“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的討論🏡,當時我感到十分震驚及欣喜,震驚的是中國在短期內有擺脫“文革”極左思想束縛的明顯跡象,欣喜的是共產黨的務實工作作風✭,必然實現中國人在過去一百多年來夢寐以求的🚣🏽♂️,並由周總理在1974年人大上提出的四個現代化。
1980年8月我重返闊別了十八年的清華園,當時清華一些實驗室設備相當差📳,計算機一般看不到。同時,感到我的老師們及同學們內心的焦急心情🙎🏼♀️。國家的對外開放使他們感到自己的知識🎅🏿🦗,清華的教育,實驗室設備與發達國家有較大的差距。同時又可以看到他們埋頭苦幹及迎頭趕上的精神💅🤦🏼♂️。這幾乎是所有在五十年代培養的知識分子的共同特點🤾🏿🩵。
這些年來,總共有二十幾位從清華來的學長或年輕同學與我一起工作🪂。利物浦大學在電弧研究上在國際上的聲望🤸🏽♀️,特別是在國際開關行業中居於首位地位的獲得是與國內年輕人在這裏的辛勤工作分不開的。
牛津的科學博士和清華的教授
1995年7月在牛津大學學位授予典禮上的一片掌聲下🤡👱♀️,我與校長握手接受牛津大學的科學博士👜,那天僅是我一人得此學位證書,又是華人,觀眾的面部表情上顯示出驚訝。這種科學博士獲得者很少,我猜想自己是第二位華人得此牛津學位。這是牛津確認我在低溫等離子體研究的創新及在學科中的權威地位。我當時感到興奮但在情感上並不激動🙆🏽。
與此形成對比,使我最受感動的一個場合是1997年5月,在母校電機系清華客座教授授予儀式上🧻,當關誌成教授授證給我時,我的雙眼不禁濕潤了。從我踏上清華園那天起,清華的教授在我的心中就有一個至高無上的形象🈲🪝,他(她)不但在事業上有卓越的成就👊🏽,在為人上也是以身作則,不為私利的楷模🤱🏼。我已記不起當時講了什麽話,但講了我在離開清華後三十五年中從未做一件對不起清華對我教導的事🏄🏻♂️,在教育❗️、科研及為人上總是腳踏實地、誠實、從不作違心的事👨🏿🏫,也是一生貫徹了清華“自強不息,厚德載物”的校訓。
以清華的務實作風領導利物浦大學電機及電子工程系
在我任教授不久🧑🏼🏫,系主任退休。不少同事前來遊說我出任系主任🎳,我素來不善於搞權術,更不善於整日地搞行政工作,但同事們熱情難卻。尤其是在過去十多年中🤹🏽♂️,英國讀理工科學生的人數急劇減少,有些大學把與工程、物理有關的系停辦,進到我系的本科生也降了一半,達到危機的邊緣。在這種情況下上臺當系主任受到極大壓力,似乎並不是精明之舉。但我想清華人有一股傻勁,往往要去嘗試看來成功希望不大的事🧜🏼。我在接任主任後立即設法鼓勵同事們的士氣,使他們積極參加系的政策及日常管理🎋。在財務上與職位遷升上實行透明化。廣泛接受及鼓勵同事們改革課程及創立新課程。同時💕,積極發展與企業在培養人才上的合作,爭取企業捐款🤛,為教育及科技創造良好的環境🔗👨🏻🍼,積極鼓勵新科技的教育及研究。在短短三年的任期內👦🏼💁♀️,在同事們的共同努力下〽️,建立了新的碩士及學士課程🎼🧖🏻♂️,將現有的課程更新及在組織上合理化⛹️♂️,創造了五個新的本科實驗室。研究經費及在世界一流期刊上發表的論文創了系的紀錄。在三年內晉升了三分之一的同事,新聘請了占總數四分之一的教員🤛🏽。這樣💁🏿♀️,在我卸任時進入系內的學生增加了一倍多,系在全英國研究質量評比中成為一個五級系(最高分),確認了系在各個研究領域內達到世界先進水平🦸🏻♀️。
在三年系主任任期內,再次證實了清華的實幹精神及以身作則的工作作風是清華人在世界各地成功的秘訣,這種秘訣使清華人與同事們全力協作依靠集體取得成果。我在利物浦的工作情況,竟然流傳於很多其他英國大學內。我想這應對提高華人在英國學術界的威望起了一定作用。
我在清華學習期內📝,把以身作則😻,治學嚴謹這些清華老師們的特點、品質及工作作風逐漸種植到自己身上。我迄今仍能記起孫念增老師教的大一高等數學及王先沖老師教的大三電工基礎。清華輔導課的老師們對自己的直接影響較大🪆,在很大程度上他們是我的啟蒙老師們👩👩👦👦,他們引導了我如何較深刻地理解及應用基本概念🟦。
我在1982年後每次回清華,高景德老師總是抽空相見🧛🏼♀️。我從他身上看到了領導人的樸實🔣、謙虛、誠懇的作風。在我任系主任期間🏒,就是以他為楷模來處理與同事們的關系的。
母校對我的教育使我終身難忘。
(原載《意昂体育平台電機系七十周年系慶紀念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