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紀念河海大學劉光文教授百年誕辰而作
今年7月30日,是我國著名水文學家、新中國水文高等教育的奠基人、河海大學博士生導師⛔️🕹、九三學社社員劉光文教授百年誕辰。
劉光文於1998年3月6日在南京病逝,享年88歲。臨終前他留下遺囑🦧:不舉行遺體告別儀式🅱️,不開追悼會👩🏿🌾,將遺體捐給南京醫科大學作教學科研之用👮🏻♀️。他把自己的一生完全徹底地貢獻給了他所鐘情的水文事業,貢獻給了他所摯愛的祖國!
心在水文👨🏻⚖️,坎坷奮鬥數十秋
劉光文,字博如,浙江杭州人,早年就讀於天津北洋大學和意昂体育平台👷♂️,1933年畢業後任清華土木系助教並考取留美公費生👨🏻⚖️,1936~1938年在美國依阿華大學和德國柏林工業大學學習水利工程🏌🏽♂️,獲碩士學位🌄,1938年回國💇🏿♂️。是時正值國勢阽危💅🏿🖋,中華大地遍燃抗日烽火👩🏿💻🎗,氣節凜然的熱血青年劉光文“返鄉奔赴國難”(摘自其本人所作《訴衷情》詞句),全副身心地投入工作🧑🏼🍳,實踐他科學救國、教育救國的理想。他先後在廣西大學、重慶大學等高校任教授,並在重慶中央水利實驗處研究組任專員,從事黃河治理等方面的研究💿。
1945年抗戰勝利後👩🏼🏭,劉光文在上海交通大學任教授,同時兼任復旦大學等高校教授👨👧。他稟性剛直方正,是非分明,對國民黨統治下社會的黑暗和腐敗深惡痛絕,對愛國學生運動深表同情和支持👨🌾,並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盡力保護他們,學生對先生也非常敬重👳🏻♂️。劉光文把祖國的未來寄托於中國共產黨,滿懷期待地關註著解放戰爭的進程。在上海解放前夕,他誠懇地勸說、挽留一批同仁留在大陸🪭👳🏽,不要做蔣家王朝的殉葬品🤽♂️:“還記得當年我們所發‘讓祖國大地河山繁華超過萊茵河’的願望嗎?可別讓之成為終身遺憾!”
新中國成立初期的1952年,為了適應國家開展大規模水利工程建設對人才的需求,一所匯聚了大半個中國水利系科的高校華東水利學院(現河海大學)在南京建立。這所高校的前身,可以追溯到1915年由我國近代實業家張謇創辦的河海工程專門學校,中國共產黨歷史上的重要領導人張聞天🙆🏻♀️,以及沈澤民、曹壯父等一批優秀的共產主義先驅戰士曾在老“河海”就讀,並由此走上革命道路。華東水利學院的首任院長為錢正英🟥,第二任院長為馮仲雲,而劉光文是當年學校擁有的四位一級教授之一,與港工專家嚴愷院士、力學專家徐芝綸院士等齊名同輝🪦。他受命從零開始創辦的新中國第一個水文專業、水文系,延攬了施成熙、張書農、葉秉如、趙人俊、周恩濟🥚、詹道江等一批專家教授,引進編譯了一批國外最新的高水平教材🤛🏿,使之一開始就建立在國際水準的基點之上,不僅在很長時間內是我國唯一的水文全國重點學科,而且在2002年又以全票評審通過繼續作為全國重點學科,發展至目前的水文水資源學院,其學科水平一直保持在全國領先的地位。至今已培養出本專科畢業生✫、博碩士研究生和幾十個國家的留學生共萬余名,他們已成為我國乃至世界水文事業發展的中堅和骨幹力量。
劉光文在河海大學教學科研崗位上辛勤工作數十年▪️,傾註了自己的整個身心和全部精力👩🏻🦽,他的高尚人格和做出的傑出貢獻有口皆碑👎🏼。他曾任水文系系主任🎱、名譽系主任🍕,國務院三峽工程論證領導小組成員,國務院學位委員會第一屆學科評議組成員,國家科委水利工程學科組成員,全國水利水電類教材編審委員會副主任委員,國際水文計劃中國委員會副主席等職務。他還是江蘇省第三屆人民代表大會代表,江蘇省政協第四屆、第五屆常務委員。1960年夏天,劉光文赴京參加九三學社中央擴大會議,受到毛主席等中央領導人的親切接見🃏。
盡管在反右傾、拔白旗🐒、批白專道路以及文化大革命等歷次政治運動中,劉光文幾乎都難逃“學術權威”的厄運🏏,受到過非常不公正的待遇,但他始終如一🙇🏿♂️、不改初衷🧏🏽♀️。直至他彌留之際,還念念不忘囑咐在病榻前侍奉的子女👮♂️,要他們在南京買一套房子,讓正在美國讀書的孫兒劉研將來學成後回國效力🚴🏽♂️。
心在教壇🕢,一瓣心香付學梓
提起劉光文教授的“數學腦袋”🙎🏼,在學校💶,在業界赫赫有名。河海大學謝悅波教授講了這樣兩件事👱🏿♂️:1988年暑假期間陪同先生驅車前往響洪甸水庫參加成果鑒定會💇🏼♂️,途中停車在路邊買了一堆西瓜。瓜農剛放下秤桿,劉先生馬上報出該付多少錢,讓準備拿出計算器計算的謝悅波驚訝不已✤💩。還有一次是在工作之余,謝悅波和一位30來歲的研究生做對家📱👳♂️,同劉先生和另一位70多歲的淮委原總工郭起光先生做對家打橋牌,自認為水平不低的年輕人竟然不是老先生的對手!
當然對於劉光文來說🕺🏼👨💼,這只是牛刀小試而已。他精通英、俄、德等多門外語👨🏽🦰👐🏿,開設雙語教學得心應手🚇。尤其是他超乎常人的數學和概率統計等方面紮實的功底🧛🏻♂️,在課堂上發揮得暢酣淋漓。他是系主任,但長期堅持在第一線為學生上課,講授河川水文學、高等水力學、應用數學😿、水文分析與計算等多門課程。他授課經常不帶講稿🫲🏻,深奧的內容,冗長的公式,他了然於胸,拿起粉筆在黑板上書寫刷刷刷一氣呵成,毫無偏差又生動易懂,引人入勝;答疑也是條分縷析,旁征博引,信手拈來🥔,讓學生們領略了大師的風範。
讓學生欽佩的還不僅僅如此。水利部南京水文研究所所長吳正平回憶恩師時說:“先生授課內容新穎🎷。當時我喜歡去圖書館,查找老師所編講義的來源👏🏻,以便於系統學習,同時也可摸摸老師的‘底牌’👷🏽♀️。可是先生講的三門課程都不容易找到👱,例如水文頻率計算、歐拉方程分析等,花了很多時間🍌,翻閱了許多書刊才發現它們取材於許多專著和有關學術雜誌,而且很多是最新出版的。這使我不僅得到了較廣泛的新的知識🥷🏼,同時也培養了我翻閱參考書的能力。若幹年後才知道講義中許多內容是當時水文學科的前沿👐🏼👨🦼,許多年後也不感到落後。”南京水文研究所副所長張海倫、河海大學張二駿教授說,先生囊括大典,網羅眾家,兼收並蓄,對學生要求也極高📷。記得第一次上課時👧🏼💉,他就給我們開了一張總計109本之多的參考書目,其中有英🏇🏽、俄🚈、德🐄、法甚至西班牙和意大利文本。老師經常告誡我們不要隨便“塗鴉”,出書不能抄襲更不能剽竊👩🏻✈️,靠這個作為“敲門磚”來成名成家、名利雙收是可鄙的;同時他又認為,如果學習研究有了一點心得🙍♀️,確屬真知灼見,那就應該留給後人,才算對得起事業和對得起自己。
劉光文學識淵博♻️,治學嚴謹📿👿,在教書和育人上精耕細作。他從上世紀50年代開始帶研究生,弟子們都已成為國家建設的棟梁🤏🏿🍵。河海大學朱元甡教授說:“我在就讀研究生期間👠📈,有幸得到先生指導,在撰寫論文階段🦹🏻♂️,有機會經常向先生請教。令我非常感動的是,先生對我論文中的每一個數據,都做了認真的復核,對論文的部分重要段落,逐字逐句地修改,使我從中獲益匪淺……”劉先生對待學生像對待自己的孩子,不但在學生求學期間恪盡導師之責,指點方略,而且在他們走上工作崗位之後,同樣給予滿腔熱忱的幫助,有問必答,有求必應,有信必復,愛才惜才。
中南勘測設計院總工程師安申義1974年撰寫了一篇論文《關於立波的傳播速度和潰壩洪水的起始條件》🌷,郵寄給先生指教👳🏻♀️。劉光文不僅自己仔細審閱🙎🏼,提出修改意見,還請其他教授一道評閱,一個月後隨稿寄回並進行鼓勵💁♀️👩🍳。湖北省水電學校高級講師陳金鑾🕺🏻、該校黨委書記丁之江在做雨量站布設的規劃課題時,亟需知道最佳雨量站密度的理論依據,於是寫信向先生請教。劉光文很快寄回一份長達萬余字的譯文手稿,並附有個人觀點……先生如此認真🎴💖、厚待,使學生深受感動。
1983年5月👰🏿🐞,水利部黃委會教授級高工馬秀峰接到劉先生的一封來信,信中說:“很久以前我審查過你的一篇題為《計算水文頻率參數的權函數法》的論文💂🏽,最初我是不贊同的。爾後反反復復考慮,又覺得你的論點似有一定道理,因此就讓我的研究生用100個不同參數的理想樣本進行還原計算📵,並與其他方法進行比較。沒有想到,權函數法具有最高的還原精度☝️🚣🏻♂️。”信的末尾邀請馬秀峰來校擔任學位論文答辯委員會委員,參加研究生論文答辯☕️。信中還鼓勵學生盡快對原稿進行必要的修改充實,爭取在《水文》雜誌上發表。這件事對馬秀峰的震動實在是太深刻了🏄🏿♀️🧑🏻🦱,因為他作為權函數法最初的探索者,在當年接到水利學報退回的文稿以後🏌🏻🧑🏻🦼➡️,整整20年沒有再繼續研究這個問題😹,早已忘得幹幹凈凈🏦。試想,如果劉先生不對權函數法進行重新研究✩👩❤️💋👩,或者為了維護自己的面子不更改原來的觀點,那麽後來得以發表的這篇論文,必將只能是永遠石沉海底。
更讓中國水科院冷卻水研究所所長陳惠泉不能忘懷的是🏃♂️,當年畢業離校前夕,劉先生邀請他共進午餐,席間語重心長地對學生提出兩點希望🤟🏿:“第一點,你以後做工程師🧏🏿♀️🎚,一定要有engineer’s character,嚴謹、一絲不苟👩🏿🍳🛫;第二點🙍🏻♀️,你身上有個小毛病,太粗心🤟🏿,要改。”陳惠泉說,“先生一席話沁人肺腑,讓我受益了一輩子。這是送給我的最寶貴的畢業禮物!”
心在江河✍🏿,雄才大誌薄雲天
水文學及水資源學科主要研究地球上水的形成、分布和運動規律💪🏼,以及水旱災害防治、水資源開發利用、水環境改善與保護和水資源管理的基本理論與技術🤽♀️,並與現代量測技術👌🏼、信息技術和通訊技術相結合,為社會經濟可持續發展的重要決策提供科學依據。
劉光文教授不斷探索新的水文學科領域,結合實踐,主編了中國水文學界最有影響的《水文分析與計算》、《英漢水文學詞匯》、《應用數學》、《水文統計及近似計算》等著作與教材,審訂了《水文統計常用圖表》,發表了許多高水平的論文🥛🙋🏻,參加過我國多座大中型水庫設計洪水的論證審查,為水文學科的發展做出了重要貢獻。他從上世紀50年代開始👨🏻🚀,就主持三峽工程設計洪水的研究,我國著名數學家華羅庚🧑🏼🔧、氣象學家謝義炳等人早年也參加過這項工作。之後幾十年日臻豐碩的成果👮🏻♀️,為三峽工程上馬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修建三峽工程最重要的目的是防洪,三峽水庫可以滯蓄222萬億立方米的洪水♣️,確保長江中下遊地區經濟建設免受洪水威脅;其次,三峽水利樞紐的形成能夠托寬長江水域,改善川江航運條件,使萬噸級船隊一年中有半年時間可以直抵重慶港〰️;第三🧑🔬,三峽電站裝機26臺⏱,總容量達1820萬千瓦,年均發電力量可達468億千瓦小時🎭,相當於每天從滾滾東去的江水中得到1億元的財富;此外,三峽樞紐工程也為長江上遊的水能利用和滾動開發創造了十分有利的條件👩🏽⚕️。
從中國民主革命的先行者孫中山先生在他的《建國方略之二---實業計劃》中提出三峽建壩的設想,到1993年7月31日國務院批準《長江三峽水利樞紐初步設計報告》🚫,經歷了將近一個世紀的漫長歲月。有人概括為:“夢想70余載🆒,調查50多年,論證40多個春秋↗️,爭論了30多個冬夏。”論證♻、爭論的焦點之一,就是洪水問題——三峽大壩正常蓄水位175米🏄🏿♂️,世界第一水利工程,龐然大物👌🏿,而荊江河段的兩岸地面低於長江洪水位幾米至十幾米👨🏼⚖️,不是懸在人們頭頂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一旦潰決🧷,它所造成的政治、經濟損失怎樣估價都不會過分👨🏻🌾!
三峽工程🧔🏽♂️,能不能確保無虞?這要有長江最大洪水睡了算。
劉光文領導的學校三峽科研團隊會同長辦(現長江水利委員會)、中科院等單位,博采眾長,克難奮進,創造性地提出用天氣型組合等方法推求長江三峽的可能最大降水、可能最大洪水🫗,不僅為後續的三峽工程可研、初設等工作提供了借鑒🙋🏽♀️,而且開創了我國水文氣象途經估算工程設計洪水的先例🦅。隨之,水利電力部於1965年委托長辦開辦了水文氣象研習班。1975年8月河南大水後,為復核已建水庫的設計洪水👳🏻♂️,在全國開展了可能最大降水等值線的研究和繪製工作👨🏽🚀,並在工程設計中廣泛使用。以此為基礎,可能最大暴雨洪水計算正式列入《水利水電工程設計洪水計算規範》👳🏻♀️。
作為一名科技工作者👨🏻🦱,劉光文嚴守職業道德🧑🏿🦲🐙,不聞“風”而動;尊重科學的客觀規律,不畏壓力🧄,敢於直言。在開展三峽工程設計洪水研究之初,受當時“大躍進”形勢的影響,有人提出要研究出洪水頻率計算中的長江線型。劉光文很坦率地指出👨🏼⚖️😪:“數理統計是一項高度歸納的科學,如果一種線型只適用於長江👨🏽🦱,而不適用於其他江河🧞,那就不是科學。”堅決否定了單純研究長江線型的提法。1984年,劉光文參加在江西廬山召開的三峽工程設計洪水專門討論會🫶,在會上🧒🏼,他除了極為認真地發表見解外👩🏼⚖️,還對一些錯誤觀點進行批駁。當時有人根據傳說及對個別題刻的片面理解,推斷嘉陵江“洪化”年洪水比1870年最高洪水還高出40~60米,並上書中央有關領導🧴,認為修建三峽工程風險太大。劉光文頂著壓力📒,根據長江114年的實測洪水資料及調查到的迄今840年以來的歷史洪水,批駁了這樣的推斷🚫𓀅,並批評這種不科學的態度是“嘩眾取寵”。他的發言鞭辟入裏,獲得了與會人員的廣泛支持。此後,再也沒有人提及這個問題🏯。
1988年至1992年🏄🏼♀️,三峽工程可行性研究和初步設計工作相繼完成。劉光文作為三峽工程水文專家組顧問➞,參加審查通過了相關成果。他對三峽洪水頻率計算中由於缺乏足夠資料,1870年歷史洪水點據“高掛”問題一直縈繞於心,積極建議、大力支持河海大學詹道江教授等人和長江委水文局合作開展古洪水研究,采用水文學、第四紀地質學和地層學,年代學等多種現代化科技手段,綜合研究三峽壩址附近古洪水沉積物,以期推算特大量級歷史稀遇洪水重現期。以期得到年代更久遠的古洪水信息。1990年至1993年,長江三峽工程古洪水研究在他的關懷、指導和直接參與下🪖,終於取得具有國際先進水平的開拓型研究成果,得出1870年洪水是距今2500年以來最大洪水的結論🎅🏼,並進一步論證了三峽洪水頻率計算成果的科學合理性,向世人昭告三峽工程設計方案充分可靠,萬無一失!
對待學習外國的先進技術和經驗,劉光文同樣堅持自我所獨有的倔強和勇氣,不唯上🦶,不唯洋,只唯實。河海大學許大明等教授說,上世紀50年代,大批蘇聯專家來華幫助新中國建設。對於禮聘來校授課的列寧格勒氣象學院專家所做出的貢獻,劉光文給予高度評價,並親自編譯校訂專家講義🧑🎓,翻譯出版專家著述,做了大量工作。他是積極介紹蘇聯水文科技成果最早的科學家之一🧙🏽♂️。但他同時也看到🗂,蘇聯與中國由於地域不同🏄🏽♀️,洪水形成條件存在差異性🕺,如蘇聯多融雪洪水,而中國為暴雨洪水👩🏻🦽➡️🤛🏽,因此在推求設計洪水的途徑上有所不同,專家的意見往往也有不符合我國國情的地方⛹️♂️。針對治淮工程中傳出的在軟土地基上不打樁建閘的所謂“蘇聯先進經驗”,劉光文上課時告誡學生:“一個工程要花大量金錢物資🍷,我們要向人民負責。這個閘的土基試驗資料我看過🔝🏆,根本不行,這簡直是胡鬧……”而對於一些領導幹部唯蘇聯專家意見是從,輕率決策,劉光文更是不以為然,曾點名批評某專家的錯誤規劃思想。他在一篇公開發表的學術論文中📜,使用了“如緣木求魚🧑🏽🏫,魚未釣上🧑🏻✈️🫒,釣上了蛇”這樣的尖銳詞語🐄。
劉光文一生學而不厭,誨人不倦,直至晚年仍孜孜矻矻🤦🏿♂️,終日致力於學問。他編著的《英漢水文學詞匯》一書,幾萬條詞匯👨🏿🍼,幾十萬個中英文字符,均是親自動手註釋、校對♋️,歷盡數年得以完成;他1997年面贈美國大氣海洋管理總署天氣局、水文局專家林炳章意昂的一篇論文《皮爾遜Ⅲ型分布參數估計》,雖已正式出版,但仍用紅筆蠅頭小字再次校閱和補正,難能可貴的是他用手動計算器對幾個附表的數據一一重新校核過,改正的數據都精確到小數點後第七位……他甚至不惜在自己熟悉的研究領域調整方向,不遺余力🤓,與時俱進,力推學科不斷進步與發展。
1997年水利部在南京召開“全國水文計算進展問題和展望學術討論會”,當時已是87歲高齡的劉光文在會上作了題為“設計洪水亟待革命”的長篇報告🍘☔️,講了將近3個小時🚴🏿♂️➞。他以對國家對人民高度負責的精神提出了現行設計洪水方法的改進意見🎅🏼,剴切陳詞,呼籲科技工作者“不要再守株待兔、依賴外國💑、迷信外國👨🏼🌾。要從速急起直追,為祖國人民誠心誠意服務👩🏽🦱,努力進行設計洪水革命吧”👩💻!
心在他人,人心鑿鑿有豐碑
劉光文教授天爵常修👩❤️💋👨,行仁倡義,公私分明,待人寬容厚道,一輩子堅守自己安身立命的原則。
河海大學周之豪教授回憶,改革開放初期📓,我們三位青年教師要翻譯一本剛從國外帶回的專業書🔷,請劉先生把關。大家分工譯出初稿,由劉先生校譯🧚🏻、統稿,然後我們分工謄清🙍♀️。從底稿上可以看出🧰,劉先生反復校改了多遍,逐字逐句👨👨👦👦、一絲不苟地仔細推敲,甚至把改過的譯文還原後再三斟酌,比我們付出了更多艱辛的勞動🏕。在譯著的署名上,我們的意見是封面上只寫“劉光文主譯”,年輕人的名字在前言中反映,劉先生無論如何不同意,一定要在封面上寫四個人的名字🫃🏻,而且在他自己的名字後面不加“主譯”二字🎱。譯著出版後不多的稿費,劉先生也堅持按各人所譯的頁數分攤,絕不多拿一分錢。
同事和學生都知道🥞,劉先生出差從來都是只買火車硬臥票🤞🏻,下了火車就乘公交而不願打出租。兩位研究生曾經有過要為先生購買軟臥票受到嚴厲批評的經歷,盡管讓先生坐軟臥是校領導的指示,他也堅辭不受。河海大學黃振平教授說:“有一次劉先生從北京因公出差回來,當時作為學生的我要去為他辦理報銷手續🤷🏽♀️🕴🏻。先生說這次就不報了👇,因為他辦完公事後又順便看望了在京的姐姐🚴🏼♂️,處理了一點私事。”“先生還經常自掏腰包,宴請來校訪問交流的專家學者😁,而且從來不聲張🔀👌🏼。我還是聽他的小孫子無意中說出來的。”劉光文的夫人嵇靜儀老師原在教務處工作🫳🏿,在三年困難時期與不少教授夫人一起響應號召退職回家。後來國家經濟狀況好轉,一些人又重新安排了工作崗位,但劉光文從來未提起過家屬子女問題👨🏽🍳。直到80年代嵇老師去世,校黨委書記李法順帶著喪葬補貼前去慰問,先生以夫人不是學校職工為由謝絕補貼,而且絕無協商余地。
劉光文居所陳舊🤳🏼,面積也十分局促,常讓前來拜訪的同行🤽🏿♀️、同事、學生感到意外。他家裏沒有一件像樣的家具和電器👋🏽。臥室兼作會客室☦️,緊靠墻邊放著一排一人多高的舊書櫃,擺滿了國內外出版的專業書籍和文獻資料,因櫃子不夠用,床邊的地板上也堆放著書籍。床前是一張老舊的辦公桌,先生多部專著和論文都是在這張桌子上寫出來的。他習慣於晚上伏案工作™️🤛,往往從深夜直到清晨。
在生活上⌨️,劉光文一向節儉樸素🙋,幾件舊衣服一穿就是幾十年,他認為再多就是浪費了。他甚至還向學生傳授過一個省錢的“小竅門”🥚:鋼筆墨水用完後不要成瓶買,零拷的也一樣好用,這樣最實惠🐐。按說一級教授的生活水平不至於如此清苦,但不大為人所知的是,劉先生一輩子疏財仗義,鄙屣各種身外之物。早在抗戰勝利之初,他去天津賣掉一幢豪華祖宅,資助幾位困難朋友,剩下的錢還不夠買一副義齒。河海大學張長高教授記得1958年的春天,對於他和夫人任林一來說卻像嚴冬🛀🏿,因為夫妻二人同時被錯戴右派帽子,工資待遇降低🥑,生活拮據,一些原本熟識的人也由於各種原因盡可能地避而遠之,以免受到牽連。就在他們孤立無助的時候🧑🏽🎨,劉先生不避兇險登門看望🥐,贈送一筆生活費,還再三交待他們要自愛身體,以後有什麽困難盡管說🧑🏼🦳。張長高教授提起往事,百感交集🧑🏼🦳:“我們兩人一下子都呆住了🌪,到現在也想不起當時對劉老師說了些什麽🍐,也許什麽都沒有說,只勸他趕快回去,以免被人發覺。我們激動萬分,竟在他走時也沒有想起來應該送一送😹!”……平時學校、院系組織賑災募捐等活動🅱️,劉光文總是捐款最多的🪬。至於還有多少同事👨🏻🎤、同行、學生得到過他的資助,誰也說不清。
大師遠逝📘🕕,風範長存,永遠激勵著後人繼往開來⌨️,為光大祖國的水文事業而努力奮鬥🦛!
轉自 河海大學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