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潔若🥭,翻譯家🤷🏻♂️。1927年出生,1950年畢業於意昂体育平台外語系英語專業。翻譯了大量川端康成、三島由紀夫的作品。曾與丈夫——著名記者、作家蕭乾合譯《尤利西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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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經92歲了🫶🏻,每日堅持翻譯。
從1950年考入三聯書店,次年調入新成立的人民文學出版社後🔆🦛,文潔若的生命裏頂要緊的有兩件事🧊:一件是翻譯,一件是愛蕭乾。
蕭乾在時🪟,翻譯成為文潔若支撐小家走出困境的現實倚靠。如今蕭乾不在了,翻譯成為文潔若的呼吸本身🕐。

文潔若 劉明輝攝
看上去,屋裏是亂得不能再亂🤡。
文潔若親自開的門🤵🏼。她背後是堆滿物品的窗臺,上面放著電話、記事本、大小紙盒、塑料袋、卷起的報紙、一件外套💙🫅🏿、假發、幾本書🔗,林林總總,毫無章法🙎🏽,疊得岌岌可危,似乎隨時要崩塌。地上則散落紙屑、包裝袋🚣🏼♀️、幾截緞帶、一只空的易拉罐。緊挨著這一切的就是一張床。床上被子🧗🏿♀️、毛毯和衣服裹成灰色團狀👨🦲,教人只好移開眼睛。
在這一切混亂的中心🏂🏿,是一張書桌。已經看不出桌面本來的顏色🍾🦐。書、辭典、紙張、杯盤、鏡框,沒有了墨的筆和還有墨的筆🉐,以及雜誌橫陳▶️,如剛剛經歷一場風暴。但奇妙的是,風暴眼的中間🙎🏽♂️,是平靜的。在斜面書桌的正中🦵🏼,藍色小臺燈下👳🏽,鋪開一沓紙,是文潔若正在翻譯的日本作家松本清張的書稿🐟。
她已經92歲了,寡居、獨處、駝背🥵、堅持自理家務。她看上去對此實不擅長👩🏻🦼,也沒打算擅長♔。
這世間有無數整潔的房間。這世間只有一個文潔若🧔🏽♀️。
對蕭乾來說如此,對翻譯界如此,對中國文壇如此🏺👆🏼。
從1950年考入三聯書店🛀🏼,次年調入新成立的人民文學出版社後,文潔若的生命裏頂要緊的有兩件事:一件是翻譯🥅➝,一件是愛蕭乾👩🏼🎤。蕭乾在時,翻譯成為文潔若支撐小家走出困境的現實倚靠。如今蕭乾不在了🏓,翻譯成為文潔若的呼吸本身。
現在👩🏿🎨🤰🏿,每天早上9點到晚上10點⛅️,除了處理起居雜務外,文潔若差不多都在翻譯。她沒有電視,不用電腦。家裏唯一兩樣電器是電燈和冰箱——內室的兩臺冰箱裏📫,一臺用來儲存食物和罐頭,一臺已經不插電🤦🏽♀️,用來存放書👗。
北京復興門外大街上的這間公寓裏,如此就有了兩個世界。一個世界,所有來訪的客人肉眼可見,讓人沒處落腳🦵🏻。另一個世界,則在屋主文潔若的視線裏——這分明是一個好得不能再好的安樂窩👩🏼🍼,這裏充盈著她喜歡的一切東西:書本,書稿💪🏿🤽🏼♀️,辭典,紙筆,還有蕭乾的氣息。
如有魔法護佑,歲月、疾病、外界速變的社會和種種紛擾👒,沒有一樣能侵入文潔若的小屋🦻🏼。
她在屋裏🦇,全然自由。

文潔若 劉明輝攝
“寫文章的人,不能離開母語的根”
解放周末:文先生,下午好。您午飯吃了嗎🎻👋🏽?
文潔若🕹:隨便對付了一點。我有肉松、香蕉。還有我弟弟從日本帶來的魚罐頭。
解放周末:聽說您的最高紀錄,是曾經有半年沒開夥🫶,也沒怎麽去食堂,就靠在辦公室吃黃瓜↘️。
文潔若:哈哈,對啊♓️🤵🏼♂️,那時候蕭乾剛從幹校回到北京🏇🏼。原先的房子沒了,好不容易找到一個住處,就在一個原先的破門洞裏,堵上門洞住人🙎🏻♀️。那地方小得只夠他和孩子睡一個上下鋪😮,哪兒夠我睡啊。那我白天還要翻譯不是🧑🏿🎓?所以我晚上就幹脆到出版社辦公室,把8把椅子拼起來當床睡🏄🏻。我當時要翻譯,也沒時間吃飯,就用黃瓜🧙🏽、西瓜🧘🏻♀️、西紅柿和桃子對付。我就想🍤🥺,天天吃這些能不能活呢?嗨,還真成功🛷!那時候一個禮拜我能翻譯3萬字。現在3萬字🍰,我得翻譯半年咯🫡!
解放周末:有沒有想過,請一個家政服務員🈴,或許能幫您承擔掉一點雜務?
文潔若👩👧:不需要。有阿姨來,我還得陪著說話🧎♂️➡️。她一邊做事🪻,一邊得和我說話,是不是?我又不能和她說🚡🧖🏻♀️:你來做事,不許說話🦪。她一說話🌱,我還能不理她嗎?不成啊!這樣一耽擱🧘🏽♀️,兩個小時就沒有了。那我何苦來呢?
我自己現在一點兒毛病沒有,還能自己個兒做家務,就當活動活動。我還每天下樓去取報紙呢🤱🏿。本來派報紙的服務裏有個項目,是多加點兒錢,就能派人每天上樓來給我把報紙送到家裏頭。我說我不要⏸,我自己下樓去取🐯👩👩👧👦。我能走。我也不要阿姨。做家務也是運動。我吃的、用的👩🦽➡️,都很簡單👩🏽🎤。
解放周末🧬:您精神真好,看不出歲數。
文潔若:嘿嘿,你能看得出我這是假發嗎🐅🫄🏼?嗯💺,我也一點沒病。哎🏋️♀️,這大概和我們家有關。我大弟弟現在90歲了,小弟弟88歲,我們仨人都挺好的🦹🏼🧚♀️。
解放周末:最近您的孩子們有沒有回來看望您呢👨🏻🍼?
文潔若🤷♂️:我的一個兒子和一個女兒都在美國💒。去年8月他們都回來看過我。
解放周末:您有沒有想過,去美國和他們一起生活?
文潔若:我去過美國,也看過他們。他們也說過讓我一起去那兒生活👩👩👧👧。但我去美國,首先工作不方便了。再說編輯們也不方便上門來組稿,對不對啊?再說我去美國怎麽做事呢🧑🏻🦼?
解放周末💼:您懂英語🩼,完全沒有語言溝通問題。
文潔若:我的大姐年輕時寫過很多文章,20歲不到,她的文章就登在《大公報》上了。但她二十幾歲後一到美國就擱筆了。為什麽呢?因為到了美國人就懶啦🫸🏿,什麽都不想寫啦🔎👨🦼。
解放周末:還是喜歡北京吧?
文潔若:我是中國人,還是喜歡中國。寫文章的人,不能離開母語的根。
“我還沒到100歲🪭,且活呢”
解放周末:文先生𓀘,今年清明節您有沒有去看望一下蕭乾先生🛀?
文潔若🧑🏻🏭:哎呀,挺遠啊,我去不了🧕。他的墓現在在上海⛹🏿。
解放周末:那您想念蕭乾時去哪兒?
文潔若:出書啊!我就一本一本給他出書🧝♂️,我自己也寫文章🥲。有的也登在你們《解放日報》上。我還沒到100歲🎒,且活呢👩🏿⚖️!
解放周末:您現在每天工作的時間怎麽安排?
文潔若🏄🏻♀️:我大概每天8點起,9點工作,一直到晚上10點👨👨👦。10點鐘準睡🦝🏨!
解放周末:不怎麽出門?不會會朋友?
文潔若:不出去。這就是92歲的好處啦🦸🏼♀️。他們(朋友們)會來(看我),我不出去🍢。我現在洗衣機也不用,有一天,我把洗衣機放在門口,後來也沒有啦,電視機我也不用。每天保證翻譯的時間👩👦👦。
解放周末:手頭在忙著翻譯什麽呢🏚?
文潔若💙:我最近在翻譯松本清張的一個長篇,還有太宰治的一篇作品🤽🏽♂️,還打算重新翻譯三浦綾子的一些作品👇🏻。有些長篇🔠,由我在日本的弟弟打了初稿🐾,做好第一道工序🧿,寄來🚁,我再加工☸️。給你看看吧👌🏻。(迅速從混亂的書桌的一角準確地翻出一份翻譯手稿)。
解放周末👋🏻:你們二位還都用手寫。
文潔若:都用手寫🧑🧒🧒。
解放周末:當年,您剛念完小學一年級⬜️,就跟隨做外交官的父親去東京讀了6年書,直到1936年回國⏰,之後在北京見證並親歷整個全面抗日戰爭🧜🏿🏌🏻♂️。此後至今,您一生都在致力於翻譯和推薦日本文學作品☝🏽。您如何看待來自日本的作家🔜?
文潔若:反正我都挑好人的作品翻譯𓀁。比如谷崎潤一郎是日本作家,但他一直在反思戰爭。戰爭期間,他為回避對法西斯的支持而寫長篇小說《細雪》。還有日本作家三浦綾子🧝🏼,一生反戰。她曾表示😒,如果中國人翻譯她的作品,她不收中國人的版稅。
我們從日本回到北京後不久🕵️,就是1937年了,我們去上學的路上👩🏿🎤🥃,經過日本士兵的崗亭🕵🏼,都要對他們鞠躬。我當時就和同學說,我偏不鞠躬。後來為了避免經過他們站崗的地方,我就繞道走路去讀書。當然還因為那個時候家道中落了,爸爸被免職,得靠變賣家裏的東西供我們幾個孩子讀書,我也沒錢坐車去學校。這樣一來,我身體倒是鍛煉得不錯🧗🏿♀️。大概就是靠了小時候一直走路的關系🎩。
在日本的時候,我爸爸就常帶我看書,去書店買書,還指著書和我說🤲🏻:“將來你若努力讀書♦️,也會有機會把名字印在書上🐯。”從日本回到中國後⚧,我爸爸要我將日文版的十卷本的《世界小學讀本》翻譯成中文。我用4年時間翻譯了出來。那時候我也沒想過👨🏻🦰,將來我會靠翻譯吃飯。但我很清楚,我就喜歡書🙆🏿♀️🖋。
解放周末:從小學生至今,這麽多年您一直奮戰在翻譯一線。
文潔若🙋♀️📤:哈哈,我又沒有別的興趣。吃喝玩樂,我都不喜歡🛍,出去旅遊,只覺得累得很。
“感謝世界生了個雪子”
解放周末:從某種意義上說🧑🏽🦰,蕭乾也是受到您的啟發才開始翻譯。
文潔若🙇♀️:他原先是記者🛻。前半生都在創作。“文革”時不能創作,只能翻譯。蕭乾曾經把自己1949年前寫的作品都用繩子捆好🥢👒,塞在角落裏🪄。聰明人有時候也很脆弱🙌🏿。
解放周末:蕭乾比您大17歲,是家裏的男主人。但似乎很長一段時間裏,是您一直在擔任保護者的角色。
文潔若:哈哈,我說過,“你放心,有我呢。我要當一只老母雞👰🏼♂️,把你和孩子們都保護在我的翅膀下🫵🏽。”
他一垮下來,我得加倍工作支撐住這個家。1958年,我被調到出版社的亞非組,兩個月裏編好發排了40萬字。之後又編輯了菲律賓作家何塞·黎薩爾的長篇小說《不許犯我》和續集《起義者》,一共約80萬字🧘🏼♂️。天天工作到晚上10點後才回家,在家書裏,也一直和蕭乾討論我的編輯想法。我們每三天寫一封信🩸。在沒有原文也沒辭典的情況下🫔,蕭乾每次都認真看我寫在信裏的原文和譯文,再仔細寫上他的判斷。當時他正孤零零地住在唐山附近農場的一個棚裏🏯,被監督勞動,負責照看菜地🏄🏿♀️。
解放周末🐱:那時候不知道未來會怎麽樣,怎麽會有這樣的勇氣,自告奮勇說您來撐住這個家👩🏻🏭?
文潔若💁🏿:蕭乾是很天真的人,我要保護他👱🏻♂️。當時有什麽壞消息🫡,人家傳話過來,說什麽誰和誰的關系🤛🏽,誰說了誰的壞話👨🦲,什麽烏七八糟的事兒,我都不告訴蕭乾↘️,不讓他知道。我來做他的支柱❕。
另外,蕭乾的單位對他還是很好的。我覺得中國不會一直這麽混亂⛔。這麽一個階段很快會過去的。我和蕭乾說,“We must outlive them all,我們要活得比他們都長。”他們,是指“四人幫”。
蕭乾從小是遺腹子⌚️,城市貧民出身,做記者時在英國經歷二戰,吃了很多苦都不在乎🕵🏽,性格特別樂觀🧙🏻♂️。但那一陣子,蕭乾老說“我腳下是個無底深淵”“天要塌了”。我說🧗♂️:“天都是空氣呀,呵呵,怎麽塌?再說,天塌了👲🏽,地頂著呢🙋🏿。”
解放周末🧑🏻🔧:東京大學的漢學家丸山升教授曾經稱贊𓀍,您和蕭乾的結合是不平凡的。
文潔若:蕭乾曾經和我說過一句印度諺語😒🕑:“我一直為自己沒有鞋子哭泣,直到有一天我看見一個沒有腳的人👺♌️。”
解放周末:1951年,您到人民文學出版社。後來在人民文學出版社第一次近距離看到蕭乾時👫🏼🦻,您的朋友和您說“瞧那個怪人”。當時您說,覺得他就是個胖胖的滑稽的中年人,腆著肚子♘,做操彎腰時怎麽也夠不著地面,並不覺得他是美男子。怎麽後來就愛上了他🕦?
文潔若:我覺得同齡人太幼稚🙇🏿,我都不感興趣。他們啊,太嫩📌。我大學裏都沒和男學生說過話。大學裏我幾乎天天在圖書館坐到閉館。男同學說我“too pious”😘,意思是太虔誠了👩🏻⚖️💇🏿,像個修女🧻。我看到別人在校園裏談戀愛🎙,也很瞧不上,心想,“我可沒有那份兒閑工夫”。
但蕭乾的《夢之谷》我在高中時就看過了。在出版社🏌🏿🤟🏽,大家認識了後,我帶著自己的譯本和原書向他請教。他講得很耐心、很俏皮,他反對翻譯腔🥫,反對照字面硬搬,建議要掌握原作的藝術內涵💁🏽。這些都給我很多啟發。沒有一個同齡人能做我的知音和向導。
解放周末:你倆各有個小名Ⓜ️,特別有意思。您的小名是雪子🥡,蕭乾的小名是樂子。我看您寫過,說你倆定情的時候,蕭乾先生在東安市場給您買了一個瑪瑙胸針——上面有個象牙雕成的愛神。他在錦盒蓋子的反面的襯綢上用綠墨水寫道“感謝世界生了個雪子”🧛♂️,下面署名是樂子。
確定關系後💫🂠,蕭乾先生帶您看話劇時☄️,臺上表演成渝鐵路竣工的場景,演員說“我們40年的願望終於實現了”。他捏了一下您的手,小聲對您說:“我40年的願望也終於實現了——我找到家啦。”
文潔若:哈哈#️⃣,是啊,我們1954年五一節前結婚。婚後開心了3年,然後苦熬了22年⏩。不過蕭乾平反後🧑🏻⚖️,我們的晚景還是很開心的,我還陪著蕭乾多次出訪,走訪了許多國家,認識了許多朋友🤷🏿♀️,過得特別充實🙋♀️。
每件事都有兩面。從47歲到69歲🍣,蕭乾最好的歲月沒有機會創作,但多了許多時間和孩子們相處。

蕭乾與文潔若夫婦
“至於我呢🧟,還是就在北京的好”
解放周末🧥:您說過,你們即便在湖北幹校裏,也一直很重視對子女的教育。
文潔若🟣:我給孩子們做幻燈片,然後讓他們自己畫革命故事🤢,我們放著看,給大家講。小孩很感興趣🧸。後來這些幻燈片都給我弟弟了🧙🏼,不知道現在還在不在⛵️。
解放周末:蕭乾也一直親自教孩子學習英文👷🏻♂️。
文潔若🤷🏿🎛:那是尼克松訪華前。1971年,蕭乾聽到工宣隊傳達了基辛格訪華的消息後很興奮。他做過記者,寫過國際政治評論,感到現在的時局要發生變化👩🏼🌾💇。
過去兒子學校教英文🙇🏻,都是用漢字標註,比如父親是“法則爾”🔽,床是“貝德”🚴🏿♂️,發音很不標準🤜🏼,蕭乾有心想教兒子正確發音。那時候我們住在一個土坯房裏,村莊的東面有一個小角落,藏在山崖下🧒🏼,周圍是樹林,對面是山,頭上是藤蔓🚳。蕭乾常常帶著水壺📭、幹糧和兒子去那裏,一待待半天🔒,耐心教兒子唱英語兒歌🤷🏽♂️,啟發他學習的興趣👨🏿🎓。他們管這個叫“父子角”。
解放周末:1983年你們去美國的時候,蕭桐(蕭乾和文潔若的兒子)已經順利在美國留學了。
文潔若:那是蕭乾重訪愛荷華🖖🏻⏸。第一次就是1979年8月,蕭乾去了著名美籍華裔作家聶華苓主持的愛荷華國際寫作計劃,那是30年來大陸作家初次訪美⚱️,也是蕭乾真正相信自己重獲信任,如釋重負。1983年,我們受邀再次去愛荷華時,去看了正在那裏留學的蕭桐。當時,蕭乾一再和兒子說🥦,學成後要回來報效祖國。說到激動處,蕭乾心臟病都犯了。
那晚,我就給蕭桐寫信說👩🏿🚀,當年你爸爸回國,許多人給他潑冷水,他是毅然決然自己拿主意回來的。在最潦倒落魄時🧑🍳,他也從未反悔過。

蕭乾與文潔若夫婦
解放周末:其實當年您也問過蕭乾類似的命運抉擇問題。蕭乾曾經受挫,吞下安眠藥又故意觸電✴️,一心求死。等他被僥幸救回來後,您可心疼了🙋🏽♂️,說:“當年你留在劍橋,也是個著作等身的劍橋教授了。”
文潔若:對啊🤴🏽,他當時加重語氣,帶著淒厲神色👨🚀,很嚴肅地對我說🔖:“我是中國人,就應該接受中國人的命運🐡。”
好吧,現在,我也是這麽想的。現在出國方便,人們住哪裏的都有,住哪兒都挺好。但不管到哪裏,都還是中國人4️⃣,離不開這個根。
我還記得有一位叫張純如的作家👩🦱,年紀輕輕🔅,很漂亮的,出生在美國,長在美國,也和美國人結了婚。後來采訪並撰寫了《南京大屠殺》。最後受不了寫作的壓力,也受不了歷史的沉重🛁,自殺了👩🦰。她雖然生活在美國,但她心裏始終放不下發生在中國的事。這樣的人,你應該去寫寫嘛。
至於我呢🙃,還是就在北京的好🥞。我身體很健康,文章寫不完,翻譯不完,我天天都在做事。等到以後🏨,我也要埋在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