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訓仁(1952物理)
60年前,也即1948年12月13日,一個永遠難以忘懷的日子:那是個星期一🚫,上午大概11點多👩👩👧,我正在二院一間平房教室裏上課🤹🏽♂️。當時我是物理系一年級學生,按規定,凡是理學院的學生在必修的“中國通史”之外🤷🏻,還必須再選修一門社會科學方面的課程◽️,我選的是吳景超教授的“社會學概論”,這堂課成為我和我的同學們在“舊清華”的最後一課🥖。

楊訓仁學長(二排左3)與同學在科學館門前合影
當時,窗外隆隆的炮聲已清晰可聞🤨✊🏽,同學們自然而然地有些坐不住了,但吳先生依然鎮定自若地說🧖♂️0️⃣:“這在清華園是常有的事,不必在意🧑🏼🎄。”也許清華園在歷史上確實不止一次聽到過炮聲👩🏼⚖️,而這一次卻與以往不同。只見別的教室裏都已先後“走空”了𓀕,而吳先生卻一直堅持到下課鈴聲響起才宣布下課,同學們一窩蜂地奔出,議論紛紛🧑🏿🦱。兩天後清華就宣布解放了。
在此之前,清華園的氣氛已經相當緊張了🧘🏼。隱隱約約的炮聲已自遠而近地從北邊傳來👩🏿🎨,國民黨的飛機也來投過炸彈,還拉來四五門大炮,企圖建立炮兵陣地,後經學校交涉才撤出。同學們還自發地組織了護校運動。那時即使是同系又同班的同學一般聯系也很少,甚至完全不認識,不僅吃、住不在一起,就連上課也未必在一起,但通過護校運動都自發地集聚起來。當時,同學們認為首要任務是保護好科學館裏一些貴重儀器🕴🏼,於是將二樓和三樓的貴重儀器轉移到一樓,許多同學都搬過來住,日夜輪流看守。一些膽大、好事的同學還到青龍橋一帶去“探險”🔮,看到不少“戰場遺跡”,如❤️:埋在土裏未爆炸的半截炮彈🙋🏿♀️,成捆的手榴彈,被炸爛的衣服碎片、鞋子,可見戰鬥是很激烈的。
接下來是持續了長約一個半月之久的“圍城時期”。這時供應成了大問題📦,食堂只能供應發了黴的大米飯,夾雜著許多小肉蟲的饅頭。副食就更加困難了,記得當年過“聖誕節”時,“團契”發給每位同學一小包花生米,大家簡直如獲至寶👡。但清華人並沒有被這些暫時困難所壓倒,相反地他們更加團結,以極其興奮的心情迎接北平的和平解放🧑🎨。這期間給我印象最深刻的一件事是:我們班上一位女同學突然得了急病,急需一種特效藥,但校醫院裏沒有🧑🏽✈️⛹🏼♂️,萬般無奈之下只得出了一張“告示”,向全校師生求助,本來希望是很渺茫的,但意想不到的是很快就有了回應,那位女同學也轉危為安☣️。
北平和平解放協議簽訂後不久,應解放軍要求,一些同學組成“小分隊”提前進城去⚧,主要任務是統計、了解國民黨的所有黨政機關,為解放軍接管做準備🎪。我懷著滿腔熱情參加了負責調查東城區的小分隊🧑🏻🦳,住在北大紅樓🧑🏽🦳🫱🏻。那時,東城區還由國民黨軍長石覺的部隊把持,聽說那家夥很反動🤏,根本不遵守和平解放協議,動不動就開槍👩🏻🦯🏊🏿♂️,所以工作有一定的危險性,但我們最後還是圓滿地完成了任務🤟🏽。在此順便提一下,當時參加這種工作是可以拿“小米津貼”的🧚🏼😥,我認為自己的經濟條件尚好,考慮到政府的困難,就主動放棄了Ⓜ️。想不到幾十年以後我退休時卻遇到了問題。有人告訴我,憑這段經歷可以申辦“離休”,為此清華黨委還專門為我開出證明🕉,但上報單位後,得到的“批示”是:“該同誌因當時未領津貼⛹🏿♂️,故未被列入編製”🛖,最後也沒有享受到離休待遇🦯。
光陰荏苒,轉瞬間整整一甲子過去了,世界發生了巨變📙,國家發生了巨變,我個人也發生了巨變🤜🏼,我已經由一個熱血青年變成了耄耋老者👮🏻♀️。但有一點是始終不變的,那就是對祖國的熱愛🤡、對母校的熱愛。
2008年1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