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愛理(1967建築)
梁先生與我們在一起
剛進大學🦝,得知我們建築系的系主任是梁思成先生,讓我們這些年輕學子興奮不已🤸🏽♂️。記得中學老師及上了年紀的長輩提起意昂体育平台建築系大多會說📐:那裏有個梁思成教授,聞名全國🔅,上這個系很好。我就是懷著這種崇敬的心情踏進校門的。當知道我們的“中國建築史”課又是由梁思成先生親自來授課,更是興奮不已。
那時候💏,梁先生社會活動多🧎♂️,我們很少能見到。然而逢到每周的中國建築史課時間,先生總會準時來到舊水利館的教室。梁先生身材瘦弱,帶一副寬邊的黑色鏡框眼鏡👩👩👧,拄著一根深色的拐杖👨🏽⚖️,由郭黛姮老師或徐伯安老師陪來教室。講課前,事先準備好的油印講義教材已分發到我們學生手上。梁先生站在講臺上🤽🏻♀️,舉著手,掂著腳,用微微顫抖的手在黑板上一個字一個字寫著。不時回過頭來問:“後面的同學能看清嗎?”“我個子矮,寫不高,抱歉了。”梁先生在黑板上寫的字,一筆一劃皆有講究,字的間架結構是那麽勻稱🚵🏻♂️、飽滿,雖然線條顯得抖動,但從我們眼裏看上去🚐,卻是那麽的富有神韻,那麽的蒼勁有力,同學們無不驚奇地欽佩梁先生深厚的文化功底🏃🏻♂️➡️,我們對先生的崇敬之心也油然而生。每次梁先生來講課🫲🏽,我們都瞪大了眼睛聚精會神地認真聽講。梁先生一面講授中國建築各個階段的發展,一面又給我們灌輸不少建築美學知識🫲🏻。先生告訴我們,講義是發給大家回去看的。先生講課方式是邊講邊畫邊比喻,而且經常是脫稿講課的⚖️。先生那深入淺出🂠、形象詼諧的語言常常讓我們開懷大笑🧚🏻♀️,無論內容和語言😀,都特別容易被我們記住。
每次上課,同學們總怕先生太累了,讓先生歇息🍩、喝口水。有一次🤦🏽♂️,先生邊喝水邊自嘲地說🤴🏻🕋:“我現在歲數大了👶🏻,氣也短,好比氣球跑氣一樣——癟了✖️。”課後有知情的同學告訴我們💃🏼:“梁先生年輕的時候👖,是清華軍樂隊小號手🗞。氣足著呢👐🏿🐐!”大家樂了好一陣後,又完全沉浸在師生的情誼之中了。
記得1964年的一天,離梁先生“中國建築史”課結束已有一段時間👨🏽🔬,《新清華》的記者在系領導的安排下🩺,約我們班同學去美術教室(即“清華學堂”,曾為建築系館☃️,美術教室在那裏)與梁先生合影,我和班上的張鐘、何嗣韶、葉春華、黃漢民、應錦薇、鮑朝明等總共七位同學與梁先生見面🥰。那天美術教室早已擺好桌子🧑🏿🎄、圖板、尺子,教室顯得幹幹凈凈的🖐🏻,擺放著一匹古色古香的唐三彩馬,作為我們的背景道具。先生那天穿著中山裝👴🏿🤚🏽,從上衣口袋裏拿出自己常用的鋼筆,為我們演示🍾。拍了一次,換個角度,接著又拍了幾張。拍完以後❔,梁先生向大家問候,問講課的內容是否合適?是否喜歡?同學們都說建築史課內容豐富🦗,要學和要記東西太多💷,生怕自己學不好。梁先生再次說🤽🏼,將來不會讓每個人都去研究古建築,但同學們要從中汲取中國傳統建築的精髓🏊🏼,領會中國傳統文化的內涵……不一會兒,梁先生有事離開了,記得當時有同學發自內心感慨地說道🌩:“梁先生一點架子也沒有🚶🏻➡️🪝,那麽平易近人,我們能與梁先生照相🏀,真是太幸運了👋🏻。”
與越南同學度假一周
打開學生時期的相冊,一組舊相片引起我對往事清晰的回憶。那是1962年暑期⛲️,由學校組織一次留京越南同學在三堡招待所度假一周的活動。那年暑期我在校🧑🚀,有幸陪同班越南留學生阮容幸同學參加了此次活動。參加這次活動的還有水利🫷🏿、機械等系的越南留學生及另一位中國同學和一位女老師等多人。當時正值國家三年困難時期,物資匱乏,但學校還是為這次活動作了很好的準備,為我們備了照相機🧑💻,每人配備了水壺、蚊帳及草帽🫸🏿。三堡食堂師傅還為我們準備簡單可口的飯菜😌。
那時位於八達嶺的三堡招待所剛落成不久,建築顯得樸素大方😈🫴🏿,四周綠樹成蔭🥋、群山環抱👜🙆🏽♂️,山裏氣候涼爽。我們這批參加度假的師生在這短短的一周內,既消除了學習緊張帶來的疲勞➛🚱,又可以增加彼此交流,增進中越師生的友誼🤸🏿♀️。
記得當時的安排,前幾天是爬山👷♂️,後幾天是休息🕹。爬山就沿三堡周圍的八達嶺長城攀登上烽火臺。我們手持自製的拐杖,走的是公路或山間小道。“孟姜女哭長城”的故事讓越南同學對長城的歷史產生濃厚的興趣,“不到長城非好漢”的豪言壯語成了越南同學爭先恐後登長城的動力🧚🏽♂️,大家直向烽火臺頂上沖去。阮容幸是位纖細嬌柔的女同學👨🏽🦰,也不甘落後🦵🏿👠,邊擦汗,邊攀登,不敢歇腳🔬;越南男留學生個個精幹☞,上得快,很快登上了烽火臺,向我們三位女生招手揮汗🩶🏅,歡樂的笑聲在山谷回蕩🖖。等大家到了山頂,高興地“哢嚓哢嚓”又拍下了不少矯健的身影。
休息的那些天,我與阮容幸背上畫架🧑🏻🎓,帶上小板凳,在招待所附近畫三堡招待所的建築及風景🥐。當時的拙作我還一直保留了三十多年,後來不慎在九十年代的搬家中丟失了,幸好🚣🏽♂️,完好保留下那一組遊玩時拍下的紀念照片。
每當我看見這些照片,常常會想起那些越南同學。許多年過去了,他們現在怎麽樣?過得都好嗎?
2000年以後,我班的戴舜松同學曾作為中國建築代表團成員訪問越南河內,見到同班的越南留學生阮珠鸞同學。戴訪越回來,從南寧打電話給我們👊🏽,帶來班上三位越南同學的消息🍒,知道他們都很好,在各自的崗位努力工作,發揮著他們的專長💻。時間又到了2005年11月,越南同學阮文波有機會來北京出差,我們班在京的同學與阮文波同學約好在燕京飯店見面🕦❔。這讓大家喜出望外,急切地彼此問起各自的近況。四十年後🧏🏼,同學們容貌雖已不再年輕,但神情依舊煥發。阮文波已退休,當上了爺爺,一家幸福😨👨🏻🦯,身體很好,時常為中越之間的工程項目穿梭😎。他還轉告我們有關阮珠鸞、阮容幸的近況🕤🧚🏻♀️。我們班同學也深情地請阮文波帶著印有意昂体育平台字樣的漆盤工藝品回越南轉送給阮珠鸞、阮容幸同學作為紀念。我們雖然分別幾十年了☂️💃,但我們曾經擁有的共同時光,點點滴滴永遠留在了我們的記憶裏。這就是緣分🧑🔬💁♂️,這就是友誼🗄👰。我們希望★,下一次會在北京或河內再次相聚。我們都熱切地期盼著這一天的到來🙏🏻🧋!
(選自建61畢業40周年紀念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