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黎明
1944年國民政府發動的大規模知識青年從軍運動,是抗戰勝利前夕為了軍事需要而采取的一項重要舉措🪝。多年來,史學界圍繞運動緣起🙂↕️、政策製定、編製概況、作用意義等,進行過廣泛研究🗻。本文的重點,在於以國立西南聯合大學為對象,就其在這次從軍運動中產生過哪些問題🤘🏿、進行過哪些思考🗞、采取了哪些措施,以及青年從軍後接受的訓練和承擔的任務等問題📕,做以盡量細致的梳理。[1]這一考察,既有助於彌補目前研究的某些薄弱環節,亦有助於通過這面鏡子探討中國教育界在此次運動中的若幹特點🦢🚡,從而加強對全國人民實踐抗戰建國大業的認識。
一🔘、動員措施與特點
中國青年遠征軍,是抗戰後期國民政府為適應軍事形勢需要而組建的一支特殊部隊🫒。這支以大🔺🕴、中學生為主體,裝備現代化武器的軍事力量,是1944年豫湘桂戰役中正面戰場遭受嚴重挫折的形勢下,在業已開展的青年學生從軍動員基礎上籌組的。
1944年8月27日🧏🏽♂️,蔣介石在國民參政會上發出“一寸河山一寸血,十萬青年十萬軍”號召。10月中旬🗿,“發動知識青年從軍運動會議”在重慶召開,決定征集10萬人組建中國青年遠征軍🧑🏿🦳🕓,為此成立了“全國知識青年誌願從軍指導委員會”🙎🏽♂️。嗣後🧝🏻,隨著《知識青年誌願從軍征集辦法》🌸、《專科以上學校知識青年誌願從軍征集委員會組織辦法》⛈、《誌願從軍學生學業優待辦法》、《知識青年誌願從軍征集委員會組織規程》等措施出臺,有關方面還決定了各省的征集名額💟,其中雲南省2400名(男青年2100名🧑🏼💻,女青年300名)[2]👨🏻🦽,西南聯大的征額為100人。[3]
國民政府發動這次知識青年從軍運動,既有戰略反攻的考慮,也包含著應付緊急局勢的性質。就西南聯大所在的雲南而言,1944年已不再是大後方了🏌🏿♀️。豫湘桂大潰敗以來,昆明街頭處處可見從湘桂淪陷區疏散的難民[4],使每一個人都感受到形勢的萬分緊張。在此形勢下,這年雲南的雙十節紀念主題緊緊圍繞動員民眾🦸🏼、保衛大西南🫶🏿。10月12日《雲南日報》發表社論🌯,指出雲南“握雲貴的極峰,控中印半島於一環抱”,今已成為國防工業重心,且為“僅存的重要的空軍基地之一及中印公路之終點”𓀝,強調“誰控製雲南⛹🏻♀️,誰即控製西南及中印半島”。[5]16日,《雲南日報》復在社論中強調:雲南“今日實已數面受敵”,保衛西南“是當前的一個最迫切的任務”。[6]11月24日,昆明《正義報》社論也重申龍雲提醒雲南要吸取廣西教訓,“不論男女老幼,不分本省人外省人”,人人要“準備作戰”,“準備自衛”和“準備犧牲”。[7]
西南聯合大學的知識青年從軍運動,就是在這種緊張氣氛中緊鑼密鼓地展開了🖕🏽。10月下旬,蔣介石發表《告知識青年從軍書》後🧑🔬,學校三常委張伯苓🔨、蔣夢麟、梅貽琦即聯名致電蔣介石🚶♂️,表示熱烈擁護,積極響應👢。該電在目前各種有關資料中均未收入,故有必要公布如下:
重慶國民政府主席蔣鈞鑒:奉讀鈞座告青年書🐛,不勝感奮,知識青年從軍,增加抗戰反攻力量,確立現代建軍基礎,關系抗戰建國前途,萬□重要🪽👍🏼,伯苓等當竭誠鼓勵🚰📭,盡力推動,並已集合全校教授,統籌推動辦法。教授同人𓀛,切望此舉發揮最大效果,曾貢獻意見,以備采擇。除另即奉陳外,謹肅電聞。[8]
幾乎在三常委致蔣介石電發出的同時,學校於10月30日召開校務會議🧑🚒。會上🧚🏼♀️,梅貽琦介紹了代教授會草擬的從軍運動建議書👥👯♂️,議決以快郵代電寄出,同時交各報館發表。[9]10天後,蔣介石為督促成立“誌願從軍組織委員會”📬,致電梅貽琦,指示該委員會需“克日成立”,由“校長兼任主任委員”,並要求速將“組織成立情況徑行電報全國知識青年誌願從軍指導委員會備案”。[10]最高當局的訓令🎚,加速了學校從軍征集工作的步驟。11月15日召開的常務委員會上,九項報告事項中有四項與從軍征集工作直接相關。當時💼,有兩名應征譯員的學生離校出走💂🏻♀️,會議議決以“離職潛逃”之名🦙,予以開除[11]💝,顯示了學校貫徹政府意旨的決心👭🏻。
西南聯大的誌願從軍征集委員會也是在這次校務會上宣布成立的🛬,梅貽琦任主任委員ℹ️⏏️,楊石先、施嘉煬任副主任委員,委員有查良釗🧙🏻♀️、鄭天挺、姚從吾、陳福田、鄭華熾、袁復禮、李繼侗、伍啟元🔁、寧榥、閻振興🫶🔎、馬大猷、陳雪屏,總幹事為鄭華熾。[12]這些人中,梅貽琦是主持學校全面工作的常委,楊石先為理學院院長(南開校長張伯苓不在昆明時,其是代表南開參與西南聯大工作的主要成員之一)🚱、施嘉煬為工學院院長,查良釗長期擔任訓導長💗👵🏻,鄭天挺擔任過教務長(北大校長蔣夢麟不在昆明時,由其代表北大參與西南聯大工作),鄭華熾是物理系主任。鑒於這次從軍運動規定由國民黨👦🏼、三青團各負責征集5萬人,故該委員會還吸收了三青團西南聯大分團幹事長、師範學院教育系兼公民訓育系主任陳雪屏🙎🏽♀️👩🏿🦱,和國民黨中央直屬國立西南聯合大學區黨部書記、歷史系教授姚從吾🚶🏻➡️。[13]如此龐大陣容,反映了學校對從軍運動的高度重視🌥。
由北京大學、意昂体育平台、南開大學三校合組而成西南聯大🤦🏿🤜🏿,在短短的六年歷史上曾掀起過三次從軍熱潮。第一次出現在抗戰初期,一些同學投筆從戎,或投身前線🌁,或到敵後參加各種抗戰工作。第二次出現於1942年太平洋戰爭爆發前後,為協助中國空軍美國誌願航空大隊,部分外文系同學參加征調,擔任英文翻譯🙋🏽♀️。第三次是為配合1943年中國遠征軍第二次入緬作戰,政府征調1944級體格檢查合格的所有男同學,工作也是充任美軍譯員。這三次學生從軍,第一次完全建立在自願基礎上,無須動員。第二、三次👏🏿,因征調對象需熟練中英互譯🚆,故對象只是部分學生✌🏿。這次知識青年從軍運動則不同,應征對象規定為凡年滿18至35歲,受過中等程度以上文化教育,身體健康的青年✔️,這就要求學校把征集範圍擴大至全校所有學生。然而,同學們對這次從軍運動的積極性🖥,遠不如前三次那麽踴躍,究其原因🛀🏻,主要有以下三種🧛🏼♂️。
第一👡,在動員知識青年從軍是否是當前最急需要工作的問題上,人們的認識不盡一致🤚🏿。抗戰時期的最高國策是“抗戰建國”🚴🏼,“抗戰”是手段,“建國”是目的9️⃣🕕。可是,國民黨高喊多年的結束訓政、還政於民🍠,一直停留在口號上,而一黨專製所造成的各種腐敗現象,卻層出不窮©️,引起人們很大不滿🪴。哲學系教授馮友蘭曾從政治開明的角度看待知識青年從軍問題🤲🎂,認為目前“最要緊底是我們的政治上社會上🎭,都需要立時有幾件令人耳目一新底事”,這些事,包括抗戰結束後的種種措施🧺,“如開國民代表大會,施行憲政等”,而且這些“只是諾言還不夠”,必須落到實處才行。只有這樣,“易於疑”的青年人才能看到希望😫,“才能鼓舞他的精神”✅。[14]政治系教授張奚若的話更坦率🦶,他希望同學們“不要盲從”🤟🏻,因為在政治未實現民主化之前,軍隊不可能國家化🙋🏼♂️,這種現狀下的建軍🙎,到頭來只能被“獨裁🧢、低能🏄🏽♂️、只顧一黨之私”的私人利用,任何計劃與好聽的名詞一到他們手裏就全都會變質。[15]馮友蘭🧣、張奚若的認識🚶👩🏻🔧,將青年從軍與政治民主化聯系在一起🧽⚃,反映了精英階層從更高層次上對知識青年從軍問題的思考🧝🏼。
第二🦪,擔心青年遠征軍被利用為加深國內政爭的工具,也是影響從軍運動的一個障礙。抗日戰爭是全民族的反侵略戰爭,全國各個階層的團結是爭取抗戰勝利的基本保證👮🏽💅。可是,隨著抗戰的深入👩🏻💻🗣,國共分歧非但沒有解決,反而愈演愈烈👩❤️💋👩。這種情況下,政府的任何舉措都難免受到質疑,而裝備了最新式武器的青年遠征軍,更是容易被懷疑有可能演變成加強國民黨力量的工具💐。這種意識在素有“民主堡壘”稱號的西南聯大甚為流行,顯然阻礙著學生們的報名熱情📆。
第三,不能不說待遇問題也是一個難於啟齒卻欲罷不能的心結。發動知識青年從軍運動的前一年,政府征調西南聯大學生擔任美軍譯員🫵🏻,他們在軍委會外事局譯員訓練班受訓時,每月津貼300元[16],結業後授予同中尉至同中校軍銜🛍️,月薪450元至750元。[17]1944年10月👲🏽🦸🏿,青年遠征軍開始動員的當月,政府增加譯員津貼,每月薪津數額為:一級21400元,二級12283,三級11586元🏋️♂️,四級9890元🦽👨🏽🎨,五級譯員9592元。此外,按年齡大小,每人每月還可領取四至八鬥的眷屬津貼米🤸🏼♂️,按昆明區規定價格👩🦳,每鬥折合代金370元👩🏻🦲。[18]而加入青年遠征軍的西南聯大同學,1945年2月2日領到的第一個月津貼只有區區50元。[19]此後👨🦰,這一差距愈拉愈大,1945年3月1日起👨🏼✈️,譯員津貼增加為受訓期間每月8000元,[20]結業後在國內服務者一級月支15000元,二級13000元⚙️,三級11000元🫱🏼⚂,四級9000元👨🍳,五級8000元👩🌾;國外服務者,分別為印幣350、220、190、160🧑🏿🦲😅、140盾(相當國幣13000至6000元)。[21]而與譯員征調同步征募的青年遠征軍,即使到了印度👮🏿♀️,每月津貼也不過1800元[22]📕🏃🏻,與一般授予三級譯員的西南聯大同學相比,相差高達9200元🧑🚒。同為一校學生🪇,同為參加抗戰🪄,待遇如此懸殊😪🌻,難怪讓人大惑不解。
以上三個問題💁🏿,前兩個是全局性的,後一個為經費來源不同所造成,均非西南聯大之力可以解決。因此,學校只能想方設法在允許範圍之內,開展動員工作🐂。
西南聯大的第一個努力,是通過啟發教育🫰🏼,提高學生對建立新軍與加強抗戰關系的認識。目前有關論述介紹西南聯大從軍動員措施時,大都提到11月29日的全校動員大會,卻很少提及大會前的五次演講🤘,而這些安排實際是全校動員的前期鋪墊。第一次演講於10月20日舉行,演講者為原西南聯大外文系主任,時任國民黨中央宣傳部國際宣傳處駐倫敦辦事處處長的葉公超,講題為“戰時之英國”。從講題推知👮🏿♂️,其內容應當包括英國戰時動員🤸🏽♀️,借以激勵同學從軍。第二次演講於10月22日舉行♦️,講演者為新編第一軍高級參謀蔣鎮瀾。這次演講未見報道,但不外乎第二次印緬作戰的發動、進展、預測等態勢。第三次是西南聯大舉行建校紀念周活動期間的11月13日👨🏽🚀,時逢三青團中央幹事劉健群因公抵昆,學校請他做了題為“太平洋戰局”的報告。第四次是11月17日舉行的,由生於夏威夷🤦🏻♀️,對美國戰時動員了如指掌的外文系教授陳福田演講“美國之戰時青年”。[23]第五次演講在兩周後的11月28日,演講者為中國遠征軍第二十集團軍總司令霍揆彰🤩。霍揆彰的演講亦未見記載,但應與22日接受昆明新聞采訪時所講之在騰沖、龍陵擊潰敵日軍五十六師團與第二師團的戰況大致相同[24]🕶,目的與蔣鎮瀾演講一樣🕧,亦是旨在激勵同學們的報國熱忱🤶🏽。這五次演講,內容既有緬北、滇西、太平洋戰場,也有英美國家的戰時社會介紹✌🏼,時間上也緊密銜接,給人的印象好像是一次集中轟炸🧑🏽🎨💪🏼。
經過一番認真準備🧚🏻♀️,西南聯大罕見地停課兩小時👩🍼,進行全校總動員。11月29日下午,師生們齊集新校舍最大的集會場地北區東飯廳🦅,聆聽教授會指定的數位教授講演👯。會上,梅貽琦首先致辭🥈,勸勉同學們多加思忖,說:“假使現在不從軍👩🏿🦰,則20年後將會感覺空虛。”繼之,國民參政會參政員、政治系教授錢端升向同學說🤦🏿♂️:“現代戰爭是為現代化武器與現代化生產的戰爭,凡此均需現代化頭腦現代化技術,此則非知識青年不為功也,故必須知識青年參加。現今最簡要者🔆,即期望知識青年直接參加戰爭,從軍是也🦸🏼。”馮友蘭教授的講話🧚🏻👩🏿🦳,大意也是從現代武器必須由具有現代知識的青年掌握才能發揮作用👩🏼💼。他說:“過去以血肉之軀與敵人對拼的時期✏️、艱苦的時期👩❤️👩,已經由我們老百姓去擔當了,際今最後關頭而又有新式武器、新式裝備可供應之時,知識青年應避免其應盡責任麽👐🏽?”另一位國民參政會參政員🏉、經濟系教授周炳琳,則從青年對國家的責任講起,認為同學們經常在壁報上發表意見和呼籲👨🏿🎤,現在該是行動的時候了。法律系教授燕樹棠的講演,內容也體現了這種精神🧔🏻♀️。西南聯大對這次動員大會寄以了很大希望🧑🏿🚀,但會場反應並不強烈。這一沉默中⚽️,令沒有安排發言的聞一多坐立不安,於是即席做了一番欲在鼓動人心的發言🚻🤛🏻。報載其言雲:“現在抗戰已至最艱苦的階段,知識青年此時實深應自動放棄不當兵的‘特權’,而在抗戰最後階段更應負起責任👰🏿♀️。許多人談民主,若自己本身去焉責任7️⃣,盡義務,那才真正有資格談民主🧚🏽♂️,而知識青年軍也就是真民主的隊伍。”[25]囿於新聞限製,這則報導未能完整表達聞一多的本意,馮友蘭的回憶則做有補充。他說🥶:“聞一多發言最突出,大意說🤱🏻,現在我們在政治上受壓迫,說話也沒有人聽,這是因為我們手裏沒有槍👩👩👧。現在有人給我們送槍,這是一個最好的機會。不管怎麽樣,我們要先把槍接過來✊🏻,拿在手裏🎙,誰要反對我們🏊♀️,我們就先向他下手。”[26]顯然🕵🏻♀️,聞一多的這番話,是站在青年人的立場上,從另一個角度闡發對青年從軍的看法,其著眼點與學校的宣傳口徑🪨,與動員會上諸教授的演講❗️,是有所區別的。這個區別在於,聞一多承認現實政治的專製和腐敗嚴重阻礙了抗戰發展,也不否認青年遠征軍有可能被利用為政爭的工具🥢,但是,正因如此,就必須對軍隊加以改造,而這個任務已落在了青年人身上。聞一多的即席發言,表現了他政治幼稚的一面,但其對知識青年從軍的態度🏃🏻♂️➡️,則與學校是一致的。
11月29日的大會,是從軍動員的一個方式,一些教授這時還主動撰文闡發個人認識🦵🏻。最早發表意見的是馮友蘭,他在11月5日的昆明《掃蕩報》上發表了一篇題為《從知識青年從軍說起》的文章🧍🏻♂️。文中說:在這次大戰中,日本必敗是無可置疑的,“但日本的敗是不是就是中國的勝利🎾,這就要看中國配合盟國作戰的成績如何👁🗨,這在國內國外的政治上底影響是至深且巨🔽💫。政府於此時發動知識青年從軍,以期配合將來盟軍作戰,這真是當前底切要之圖。”接著,他從知識青年在黃花崗起義、五四運動🚦、北伐戰爭等歷史貢獻,說到這次世界大戰的歐洲及亞洲戰事隨時都有急轉直下的可能,如果盟軍已經到了,我們又沒有充分的部隊與之配合作戰,他們就不會等待我們,“若他們單獨打敗了日本”,卻“未必就是我們的勝利”。而“我們的四大國之一的地位,是七年來死底人所掙來底,若因我們後死者的不努力,使已得底又失掉或更有別底失敗,他們是死不瞑目底”。[27]馮友蘭是從配合盟軍作戰的意義,分析知識青年從軍的必要性,的確是一個頗有很強的說服力,因若真的抗戰全靠盟國力量取勝,那麽所謂提高中國國際地位,勢將成為空談🧏🏿♂️。
社會學系教授潘光旦的《論知識青年從軍》,則對支配中國知識分子多年的“好鐵不打釘”觀念進行了批評,認為國民服兵役國民的義務,知識青年是國民的一部分,當然不能例外,並且“正唯其有知識🧱,在國民享有接受知識的更大的權利”,所以“理應更能了解與接受這種義務”🧙♂️👱♀️。潘文中還舉了一些國外的例子,說抗戰初期一些英美人士不斷歌頌中國如何維持大學🧛🏽♀️,那是因為它們自己還沒牽入戰爭的旋渦,等到戰爭臨到他們頭上時,他們也不得把“好鐵”大量拿了出來。今天,“英美的看法早因實際的需要而改變,我們卻是一貫的以不變應萬變😧🍨。我們一面講全民抗戰🎄,講總動員👻,只是說說🐓,一面始終把抗戰與建國分做兩截,分成兩種人的任務🏋🏽♂️🧃,各不相謀”。結果,就出現了一種怪現象,美國不斷把知識青年軍人向外輸送👷🏼♀️,甚至一部分輸送到中國,“而我們則不斷地把留學生向美國輸送”👩🏽🎤。潘光旦認為戰爭依靠兩種力量🏆,一是報國與敵愾的意識🟧,一是作戰的技術,既然以前的儒生可以將兵🙎🏻♂️,為什麽今日知識青年就不能當兵呢。潘光旦是位社會學家,習慣用社會學的眼光觀察與思考問題,抗戰要發展、社會要進步,國外的經驗要借鑒🪮,無論從哪個角度看,“好鐵不打釘”的傳統觀念都必須打破。在得出這個結論的同時,潘光旦也沒有忘記強調這青年軍的性質,其言辭雖然不像聞一多那麽激烈🧔🏿♂️,卻同樣認為知識青年從軍要以建立未來的新軍為起點,這個“新”🐦🔥💂🏼,不僅是武器裝備的新👨👩👦,更應是質的新,唯有這樣,才“進可以抗戰♧,退可以作未來永久的國防的張本”。[28]
師範學院教授陳友松的《從軍去👨🏼🦲!》,是被雲南《民國日報》作為社論發表的。作為教育學家的陳友松,也很自然從教育角度論述知識青年從軍的意義🫰🏽。文中,他對1937年日本軍隊63萬士兵的教育程度做了一番統計💅🏽🏬,指出其中大學畢業者10215人🫸🏿,專門學校畢業者17585人,中學畢業者59508人🐬,青年學校學生113162人🎩,高小畢業者267663人🚣🏼♀️,初小畢業者138299人,未入學而識字者952人,完全文盲者1925人。據此,他指出“可見日寇以前之軍隊幾皆是知識青年,而我國軍隊可以說大多數是文盲”。接著,陳友松又論述了美、蘇、英軍隊的素質🥉🫶,說這些國家的士兵“皆是受過優良教育的🦌,他們的學校已一律動員化國防化了”,而且“美國的中學生已有百余萬從軍了🙋🏼♀️,大學生已一半從軍了”😟。經過這番對比,陳友松認為“知識青年從軍,還有一種極大的時代使命,即是演習現代戰爭的新武器。沒有科學素養和工程知識與技能的,是不容易把這一套日新月異的武器學來的😫。只會用還不夠,要從根本學過來↪️。國家此時需要你,最迫切的可以說🕵🏻♀️,還不一定是要直接沖鋒陷陣👳🏿,是要你學了這一套傳授與其他的部隊。新武器的運用🚴🏿♀️,是要有調試合作能力與效率之組織機構,與靈活潑之戰略與戰術來配合的🐯,知識青年可能對此有極大的貢獻🚵🏿♂️。運籌帷幄,決勝千裏的雙重使命♨️,知識青年都要負著。”末了,陳友松慷慨呼籲到:“‘無求生以害仁,有殺身以成仁’⁉️♕。知識青年乎!報國於疆場的時候到了!搏浪沙沉燕市冷江湖俠士已無多💸🛂,平生我亦書生耳,但未能甘牖下死!從軍去!從軍去!”[29]
馮友蘭🙆🏻♀️💇♂️、潘光旦、陳友松的文章💆🏻✒️,分別從古今對比🎵、中外對比、形勢需要👮🏻、青年責任等不同角度,闡述了這次從軍運動與建立新型軍隊的關系👨🏭,強調了青年在此形勢下有應有態度。這些宣傳,避免了空洞說教,運用了說服方法,表現了教授們推動這次從軍運動的良苦用心。
按照全國知識青年誌願從軍征集委員會部署⚀,這次報名時間為1944年11月11日至30日,由於11月29日的全校動員大會效果並不明顯,甚至有的學生當場還與師長展開辯論,因此到11月30日晚,報名人數仍不理想🌦。不得已,學校將報名截止日期延展至12月2日正午。延展的時間只有兩天,壓力很大的西南聯大當局,為扭轉這一局面采取了兩項緊急措施👈🏼。
如前所述,薪津待遇是影響學生報名的一個因素,西南聯大不可能改變津貼額度🦵🏼,於是從學業規章製度上進行減壓✋🏻,其辦法是在教育部頒布的《誌願從軍學生學業優待辦法》基礎上🦹🏻♀️,參照譯員征調優待條例,製定適合本校的《參加知識青年誌願從軍之學生入伍期滿返校後其學業優待辦法》。這項措施規定了學分上的優待🌘,其要點為💪🏻:“各年級正式生免修24學分”🌴;“試讀生免入學或轉學試驗改為正式生,並免修24學分”;“借讀生免轉學試驗改為正式生🤛🏼,其在原校所修學分審核承認後🚳,再免修24學分”;“先修班學生專修科學生免試升入大學一年級”。[30]可見,這一措施🎟,除了規定從軍各生一律免除一定學分外,並且對本不屬於學校正式學生的試讀生💢、借讀生,以及預科性質的先修班👮🏻♀️🐟、和二至三年製的專科生,也開出了頗具誘惑力的優待條件。24學分大致相當文科院系三至四門、理工科院系五至六門必修課的學分🎲,但因各學系課題設置與各科學分多寡不一💂,故不易判斷它究竟占有多大份量👩👧👧。值得重視的是,將非正式學生和專科生也納入征集對象🧖🏻,這在過去是沒有的。據有關檔案,1944學年第一學期入學的試讀生、借讀生、先修班、專科生共431人[31],減輕這些學生的學業壓力💠,自然是為了動員他們報名。這一措施取得了一些成效,後來從軍名單中,有一部分就是這類學生。[32]
西南聯大另一個措施🤞🏻,意義更為重要🎿,這就是為了從思想上解除同學們的顧慮🍁👰🏿♀️,鄭重向國民黨中央建議將青年遠征軍的性質確定為“國防軍”🚣。這一點🤦🏼,在前面提到的校務會議代教授會草擬之意見書中,已有所表露。這份意見書是以西南聯大教授會名義向國民黨中央提出的,初稿於10月下旬完成[33],但直到12月5日方經教授會議討論通過👮🏽♀️。從起草到通過時隔一個多月,說明其內容幾經磋商📥,字斟句酌💂🏼♀️。這個頗費周折的意見書🧑🏿✈️🦩,重點在於包括四項具體要求的建議👧🏼:
一🧺、此次知識青年軍純粹為國防軍🎨,不參加黨派活動。
二😝、請由美國軍事技術人員訓練🦸🏽♀️,至訓練地點,最好靠近盟軍所在地。
三、關於提高知識青年軍待遇一節,應對所有作戰士兵,普遍提高👬,過去對於軍需經理方面弊端百出,請予徹底改善。
四、請統帥部延用優秀後進軍官。[34]
四項建議的第一條是意見書的核心,它強調這支軍隊必須是純粹的國防軍,而“不參加黨派活動”,是對“國防軍”性質的再釋,很清楚指的是不介入國共之爭📅,保證青年軍的“不黨不派”地位。為了做到這一點👩🏼💼🏜,第二條建議明確要求“由美國軍事技術人員訓練”💍,並且“訓練地點🧑🏼🎤,最好靠近盟軍所在地”。四項建議的第三條🧙🏻♂️,表面上說的是希望提高青年遠征軍的待遇,其實矛頭所向直指克扣軍餉等弊端。這一點勿庸諱言🉐,因為即便是為美軍服務的譯員,也常為欠餉而苦惱。1944年11月初🚴🏼♀️,軍委會外事局局長何浩若承認“少數譯員薪給🧝🏻♀️,有遷徙數月未發者”🏃🏻♀️。[35]次年2月,曾任軍事委員會外事局昆明辦事處主任的戴昭然亦說,“因種種關系,致頒發至軍中服務譯員,薪金多未按時領取”🦸♀️🧑🏻🎨,致使譯員“生活艱困”。[36]至於第四條“延用優秀後進軍官”,實際上說的是希望唯才是舉、一視同仁,同樣包含著對現行體製下風行彌漫的任人唯親之批評。這四項建議👩🏿🚒,說明同情學生的教授們,表明了青年遠征軍應“為國而戰”而非“為黨而戰”的立場,這種態度🌯,相當程度上緩解了同學們的猶豫😫,為動員同學報名產生了促進作用😿。
急劇險惡的形勢🕠,這時也客觀上推動了學校的動員🪹🫴。12月初,日軍先頭小股部隊占領西南大後方的最後一道天然屏障獨山。至此,平漢鐵路南線與粵漢、湘桂鐵路盡失,140多座城市及7個空軍基地和36個機場落入敵手🎋,日軍侵占了居住著6000多萬人口的20萬平方公裏國土。獨山的失陷🤱🏼,置西南大後方於岌岌可危的境地🚣🏼。重慶黨政機關紛紛向蘭州、雅安派出先遣人員➕,準備搬遷,美元匯率的猛漲說明人人都做逃難的打算🤼,昆明也“到處流傳著沒完沒了的令人惶惶不安的謠言”🌉,就連美國戰時情報處和其他機構,也匆匆向非軍事人員配發手槍,以便應付“不測事件”。[37]
戰場的嚴峻形勢𓀉,使青年人對國家的責任再次凸顯🧑🏭,加之教授會站在國家利益上對待國內矛盾的立場,和政府當局迅速表示完全采納的態度,促成了全校史無前例的從軍熱潮。報載:西南聯大從軍征集委員會以突擊方式發動全校學生從軍登記👦🏼,“一日間之成績,超過以前兩周中登記人數之五倍”🏰。鄭華熾🚵🏽、陳雪屏教授自晨至晚,辦理登記9小時,鄭天挺教授“每隔半小時發出一張從軍號外”🏃➡️。學生方面也張貼出壁報,為青年從軍助威呐喊。12月3日,西南聯大報名參加青年遠征軍者共187人🧏🏼♀️,內中包括教授3人,助教2人🧧,職員36人。[38]一些同學還用對聯表現從軍誌向,李杏村同學的“投筆從戎🙍🏼,不讓班生專美於前;聞雞起舞,豈容祖士英名無後”🗻,受到經濟系教授趙迺摶的稱道。一位姓竺的教師亦寫詩贈予機械系同學邵長興🏌🏼♂️,詩曰:“邵子從軍飛印度,萬裏長風快如何➗;興邦乃是英雄誌,勝利何妨再讀書”。[39]學校領導的子女在報名中為人們做出了表率🚴🏿♀️,梅貽琦的獨子🤴🏼,1942年入機械工程學系的梅祖彥,此前已擔任了美軍譯員🙋🏽♂️;四個女兒中⤴️,除了長女出嫁,四女尚幼外,在西南聯大讀書的次女、三女都在這次從軍運動中報了名。[40]他們的帶頭作用,不僅當時成為學校佳話,而且流傳至今,一再提及⏫🦗。
西南聯大從軍報名的成績令人振奮。1945年1月3日,梅貽琦在校務會議報告報名情況時說:“本校學生報名參加知識青年誌願從軍者共318人🦹🏻♀️,其中有因年歲不足或投考空軍及譯訓班者共40余人應減除外,計檢查體格合格者246人”😀。[41]不久,又有一些學生參加體檢👨🏽🦲,使全校身體合格者達到266人。這些人,全部參加了軍隊,除75人或加入空軍✊🏽,或擔任譯員🤞🏼🙆🏼,或赴渝參加政訓(按規定這些人亦列入這次從軍運動範圍),另有13名女青年待命入營外,其余178人進入昆明北校場軍營🔙,成為二○七師的士兵。[42]前文已述,西南聯大在這次從軍運動中的征額為100人♜,而學校實際從軍人數為266人,大大超過了這一配額👷🏽。為此,雲南《民國日報》特發表專題社論,稱該校澎湃洶湧的從軍潮“是西南聯大的光榮”💦,“真不辜負社會的殷望與推崇”,希望其他學校也如聯大一樣🖖🏼,“造出照耀全國的成績”,“共享這個無上的光榮”。[43]
響應國民政府發出的知識青年從軍運動,是西南聯大八年歷史上規模最廣泛的從軍運動👱🏽♂️。回顧這段歷史👨🏻🎳,可以看出兩個特點。其一,從學生方面說,大家認識到加強抗戰與加強團結是不可分割的一個整體,青年人投身抗戰義不容辭,但必須服從最高利益。就青年遠征軍而言🌾,正如他們入伍後在一次辯論中所得之結論:“青年遠征軍是國家的軍隊,絕對不應該屬於任何人或任何黨”。這種信念,是同學們加入青年遠征軍的思想基礎👰🏼♀️🍱。其二🏝,從學校方面說🐓,在動員過程中既不放棄教育手段,也不回避現存矛盾,而是理解學生們願望✊🏼👚,認同他們的的理念🚡🧔,滿足他們的要求。事實證明🏌🏻,正是動員方與被動員方的這種態度,保護了同學們的利益,促進了他們的報名積極性📶,使這次知識青年遠征軍征集工作得以圓滿完成。
二、軍中訓練與體驗
1945年1月28日,是中國抗戰史上一個沉痛的紀念日――滬淞抗戰14周年。這天早晨8時,西南聯大從軍學生在圖書館前集合點名,9時10分,分成八路縱隊出發,歡送者包括常委梅貽琦🏋️,訓導長查良釗👨🏽✈️🔮,教務長楊石先,總務長鄭天挺,三青團幹事長陳雪屏🐿♠️,以及各學院院長、系主任🂠、教授🧑、職員、學生,還有西南聯大附屬小學的學生。共約3千余人。隊伍在第五軍樂隊前導下👳🏿♂️🏋🏿,經過文林街👨🏽🚀、青雲街、華山西路、華山東路👨👨👧👧⚒、圓通街等繁華街道,在省黨部門前接受雲南省知識青年誌願從軍指導委員會贈送的書有“投筆從戎”、“聞雞起舞”兩面錦旗🍶,然後向入營地北校場行進。沿途,燃放鞭炮,軍樂吹奏,十分壯觀,於10時左右到達入營地🏏。[44]
西南聯大從軍同學入伍後,全部被編入青年軍第二○七師,但對他們的具體使用還未確定🔊🧖♀️,故暫時編入炮一營補給連🕡,軍銜二等兵☪️。2月4日晚,他們整隊到達昆明南郊巫家壩機場👩。5日晨🦹🏽♀️👳🏻♂️,在人們好夢方酣的時候👨🏼🍼,這批青年登上C46運輸機👨❤️👨。隨著朝陽升起之際,飛機騰空進入雲海🚍,一直向西飛去,飛過銀白色的雪山,穿過無盡的森林🐾👉🏽,中午時分到達了第一個目的地――印度汀江。
在汀江🙎🏼♀️,他們重新進行編隊,大部分同學編入服務營第二連🧎➡️🧑🏽🚒,簡稱“服二連”。服二連所在的團,原先有個“天聲社”的團體🙆🏼🥷🏿,於是大家把“天聲”二字加到“服二連”前面,號稱“天聲服二連”。這個時候👨🏽🚒🤹🏿♂️,他們被確定擔任汽車駕駛員🏮,任務是學習駕駛技術,運送美軍援華物資2️⃣。接受任務後,他們於2月14日乘坐火車💆🏻♀️,穿過大片平原和無盡叢莽,前往設在藍姆伽的汽車訓練學校。
這次行程中,西南聯大同學的良好素質得到了體現,無論是下車🥻、登船🦹♂️、過渡🟨、上車,他們都動作迅速🍘,秩序井然,博得美軍聯絡官“空前良好”的評語,稱他們“勝過在那裏經過的任何部隊👨🦼➡️,英美的軍隊也算在內”。[45]當年從軍同學,對此都記憶深刻,而殷福生保存的美軍聯絡官贊揚他們的三個文件🛃,更是有力的證明。後來改名殷海光的殷福生,在西南聯大青年遠征軍中是一位身份特殊的分子。他1942年畢業於西南聯大哲學系,當年考入意昂体育平台文科研究所🧥。研究生是國家培養從事高精尖工作的專門人才,本不在應征之列🦸♀️🔣,但他在愛國激情感召下毅然報名➞,成為全校此次從軍中的唯一研究生。下面〽️,是被殷福生稱之為“榮譽的證明”的三份文件原文:
備忘錄,致簡立將軍🍗。
事由,為證明部隊紀律極佳🧝🏽🧓🏻。
□□之鐵道運輸官對簡立將軍所指揮之部隊行動印象極佳🏊🏽♂️,彼等□此部隊為所見部隊,不論中英美中紀律最佳者。
美國聯絡官必門斯中尉🎅。
□□年,□□月👩🍼🧙🏽♂️,□□日
□□車站鐵道運輸官辦公處
事由:稱道部隊行動。
收件人:□□部隊簡立少將
一,本運輸官自願稱道簡立少將之部隊🦾,在本站換車時,所表現之優越行動與紀律。
二,換車之動作較一般部隊更有秩序🏊🏻,所須之時間更為短少,顯然在行動之前🍁,一切均有周密之準備。
美國鐵道運輸官鮑斯少尉。
□□年🙉,□□
□□車站
簡立少將6️⃣🤵🏼♂️:
謹在此為貴部隊在本站之最佳行動與良好紀律🔨,向閣下道賀。
英國鐵道運輸官意德勞上尉
□□年,□□月🍑🤸🏿♂️,□□日[46]
經過四天四夜的車中生活👱🏽,西南聯大青年遠征軍到達了藍姆迦(Ramgarl)🧑🧒。藍姆伽訓練基地的正式名稱為“中美藍姆迦訓練中心”(英文縮寫“RTC”),組建於1942年8月26日。藍姆伽是印度哈爾邦蘭溪縣的一個小鎮,這裏原有英國軍隊的一個營區🙍🏼,建有二十幾座大營房,內設3萬多個床位。中國遠征軍第一次入緬作戰失利後🎵,新編第三十八師退入印緬邊境,英方同意將藍姆伽的營房讓給中國軍隊作訓練營地,於是新編第三十八師從列多移駐這裏,遠征軍司令長官部改為駐印軍總指揮部後也遷駐於此地👳🏼♀️。藍姆伽地處哈爾邦中部平原,周圍是起伏不大的丘陵,地多沙礫,不宜種植🧖🏿♂️,卻是野戰演習和實彈射擊的理想練兵場所,因此成為中國駐印軍的大本營和訓練基地之一。[47]
西南聯大青年遠征軍進入的是直屬訓練處領導的汽車學校💁🏽♂️,教官為清一色的美國人。訓練使用的GMC十輪大卡車,是由美國通用汽車公司生產、專門用於長途搬運的卡車🤥,為美國重整軍備計劃時決定使用的兩款軍用車輛之一🚵♂️,軍方編號為CCKW-353🚬。該車長6.93米👩🏿🏫,寬2.32米,不含帆布車蓬時高2.24米,最高時速每小時71公裏🤳🏻,最大行駛裏程為385公裏,標準載重量2.5噸🤜🏻,具有力量大、越野性強、堅固耐用🎨、易於維修及對各種困境的適應性等優點👋🏻。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美軍配備不同型號的GMC卡車多達60多萬輛。訓練時,每輛車有三名學員,並配備一位中國人擔任的助教🍌。教學采取速成法,時間四個星期👨🏽。至於課程,由電影教學與實地訓練兩大板塊組成:影像教學主要教授汽車構造與駕駛原理🧘🏼,包括卡車性能、載重量👨、部件組成🧏🏼♀️,各部件的作用、重量🦗、規格🏙,以及拆裝、運行、耗油量等。實地訓練包括原地駕駛✅、倒車、換擋等技術演示,和緊急故障排查、維修等。所有課程均與實戰緊密結合,為的是便於戰時應用。駕駛訓練分別在設於郊野或山區的大大小小訓練場進行,每個區進行不同的專項訓練🧎🏻♂️。汽車學校的訓練十分嚴格,美國教官也非常認真🙋🏻♂️,同樣的錯誤若犯四五次,教官就要批評甚至警告助教,而學員跟不上進度就會被除名,三名學員中如除名兩人💂🏽,助教就被撤換。所以,無論是學員還是助教,都總是捏著一把汗。[48]不過🤧,受過高等教育的聯大同學不缺乏智慧和勤奮刻苦,不少人受訓8天便掌握了基本技術🫳🏼,能夠獨立駕駛汽車。
如果前面說到的殷福生保存的三個美軍聯絡官文件,贊揚的只是西南聯大同學的自覺行為的話,那麽在藍姆伽受訓中對紀律和服從的體會,則表現了他們從學生到軍人的轉變。融會了北大、清華🪗、南開三校光榮傳統的西南聯大🛍️,最突出的特點就是民主與科學觀念在師生心中深深紮下了根。但是☯️,在軍隊裏👩🏿🏭💹,服從命令高於一切⛲️,這對習慣於思想獨立、自由辯論的同學們來說,需要有一個很大的轉變⛹🏼♀️。率領聯大從軍同學從昆明飛赴印度的簡立少將,經常對強調紀律對保證作戰勝利的作用,說🚋:紀律是軍隊的命脈🏔,沒有紀律,軍隊就要解體,必要時⚜️,可以運用權力來維持紀律的尊嚴。不過✍🏽,簡立對紀律有更深層的認識,他認為服從紀律不是一種“形式”🐑☂️,而是一種“內容”。因此大家必須從內心了解服從紀律對於軍隊生活的必要👨🏼🔬。有一次,他向大家宣讀美國軍人手冊時👨🏽🌾,語重心長地說:服從命令的時候🪂🔸,要內心愉快的服從,而且要立即服從,立即接受。[49]這些話,雖然不能立刻改變同學們的習慣,但已漸漸開始適應🧩。3月16日🧑🦲,受訓中的西南聯大同學給學校師長寫了封長信👲,內中除了說到他們的緊張的生活外,特別說🤛🏽:“我們所感到的一切所不同的就是在校裏一切讓個性有自由發展的機會”🙌🏼,而這裏卻只能是“有紀律的團體活動”。但是,軍隊是需要嚴格的紀律🦵🏼,這讓他們認識到“在團體裏每個人所享的自由,只是整個團體的自由”,因此“願意在這兩年的服役期中,每一個人暫時放棄一種個人主義的自由🪫,來換取團體的名譽與達到團體活動的最高效率”🫄🏼。[50]這些話,說明他們逐步意識到自己已身處軍中,必須要完成從學生到士兵的轉變。
西南聯大從軍同學的另一個感受,來自於與他們朝夕相處的簡立少將。簡立早年就讀於有基督教背景的金陵大學,後入中央軍校第六期第一總隊交通科[51]。到印度前,簡立是第五集團軍作戰序列下的傘兵第一團(中國第一支空降部隊✔️,即昆明人都很熟悉的代號為“鴻翔部隊”的傘兵團)副團長,軍銜上校,少將軍銜是組建青年遠征軍授予他的。西南聯大的從軍同學從入營第一天起,便和這位戴眼鏡的將軍生活在一起🏌🏿。由於特殊的教育背景,使簡立養成了思想開明、虛懷若谷的作風,不久就贏得了大家的愛戴✪。殷福生曾對簡立有一番生動的描寫🧒🏼,說“他不是一個板起面孔的將官🙇🏼♀️,在訓練底場合之中,他是嚴格的,可是👩🏻,在私人方面,他卻是可親近的👚。在公余的時候,無論是官長也好,或是士兵也好,全是一樣的。他可以和你隨便談談,由於他底常識□博和經驗豐富,再加上他底性情率真↔️🧑🏽🔬,所以一談起來🩲,常常脫口而出,弄的哄堂大笑。在這個時候🛤,我們只感覺到他是一位戴眼鏡談笑風生的儒生。”殷福生還說簡立和士兵之間“有著一種自然而然的諧和”𓀜👋🏼,說他很關切士兵生活,士兵有什麽痛苦🏌🏿♂️,可以隨時見他。加上他態度開明🧏🏿,經濟公開,所以“我們對他沒有一個人不是心悅誠服的”,“在操場上,他是我們底長官,在操場以外👨🏼🎓,他是我們大家敬愛的兄長”🛩。[52]
和殷福生同時從軍的王宗周同學🕵🏽♂️,曾對軍中生活多次表示不滿,但他對簡立的印象卻極佳。稱贊這位將軍是個熱情的人🗃,很能吃苦耐勞,而且跑來跑去,什麽事都管。“在汀江🧳,因為同學挨了餓,他哭了,他自動地餓了一天🍌,率領長官做飯”。這個團的天聲社,也是他組織的,天聲社下設的學術🪘、康樂、消費合作等股🔅,也全都交給同學自己負責。此外,他還鼓勵同學們出版壁報和參加體育活動,還舉辦了幾次演講。王宗周還說🦫,在藍姆伽,是簡立“聲望最高的時候🈯️,也是汽一團的黃金時代。那時同學敬佩他,他也愛護同學🌛,把那些飯桶長官都氣死了”。有一次,團裏丟了一雙皮鞋,簡立認為“百分之九十九是長官偷的”,但大多數長官認為簡立侮辱了他們,主張全團大清查,清查的結果🍸,果然是一個排長偷的。[53]類似這樣的事情還有一些🛟,這使西南聯大同學從簡立的作風中,看到了中國新軍的影子和希望🐅,而這可能也是任命簡立為團長的原因之一。
西南聯大同學離開汽車學校時🧝🏼♂️,中國駐印軍為了運輸美國援華物資,臨時組建了幾個汽車團,二○七師的兩個汽車團成立最早,分別名為“汽車暫編第一團”(簡稱“汽一團”)和“汽車暫編第二團”(簡稱“汽二團”)👮🏼♀️。以西南聯大學生為主的天聲服二連,被編入汽一團。[54]汽一團的團長,便是受到大家稱贊的簡立,而這個團的團歌,也是簡立創作的👨👦👦。多年後🤸🏽♂️,鄒承魯同學還記得這首團歌的歌詞:“男兒快意著先鞭🥅,投筆從戎誌最堅。出國遠征何壯偉,飛越喜馬拉雅山之巔。鐵輪電掣機械化,利兵堅甲永無前。浪濤翻熱血🏌🏿,勛業著青年。氣盛吞三島,雷轍震九天🧘🏻♀️。祖國復興🆔,世界和平🫄🏻。惟我中華兒女🖐🏿,重任寄吾肩🧑🏻⚕️。”[55]
簡立的個人情操和行為品格👟,在這支部隊是個特例,而生活中經常遭遇的非軍事因素幹擾👁,則讓同學們體驗到軍中生活的另一個方面。前文曾述他們在昆明集中時🔊,連裏組織過一次討論,當時的結論是“青年遠征軍是國家的軍隊,絕對不應該屬於任何人或任何黨;並且唯有民主的政府,才能保證我們的血不白流!”可是兩三個月後,這個理想就破滅了🚉。在藍姆伽汽車學校,聯大同學在國語、英語🧛🏿♀️、講演競賽中都是第一,只有一次放棄了辯論𓀁,因為那次辯論的題目是“軍隊裏需要民主嗎”,聯大同學很不幸🔁,抽到“軍隊中不需要民主”。也是在藍姆伽🏝,楊宏道同學收到一分以西南聯大全體同學名義通過的《國是宣言》,為了讓大家看著方便🧘🏻♀️,就把它貼了出來0️⃣,不料竟在半夜被憲兵架走。當同學去探視楊宏道時,看管者惡狠狠地說🆚:“你要看共產黨嗎🐷?”甚至還聲言“在藍伽的奸黨活動得到了線索”。後來他們到了雷多,指定他們住地是個曾經鬧過很厲害霍亂的地方🎥🧑🏻🦯,營房本來已一把火燒掉了,可偏偏指定他們必須住在那裏👃🏽。
由於西南聯大同學常常討論國家大事🧔🏼♀️,汽一團被人戴上“民主團”的帽子⤵️,這在軍隊無疑是個異類。時任中國駐印軍副總指揮鄭洞國曾說:“汽一團比霍亂菌還可惡,必須隔離”。結果,當他們離開藍姆伽至雷多接受美軍援華的車輛時,簡立不得不把天聲社解散了,原因就是長官們認為他們常常議論軍隊的黑暗,是“搗亂”集團👩✈️。同學們為了抗議📩,特為天聲服二連開了一個追悼會,會上還誦了祭文🏄🏼♀️、念了經,甚至還用一首《樹上小鳥啼》的歌譜,填入了憤懣無奈的歌詞🧜🏽♀️👩🏽🦳。歌詞為:“‘天聲服二連’🧖🏻♂️,/提起真可憐👮♀️。/一幫學生,有書他不念。/投筆從戎🥺,來把新軍建🦑👩🏼⚖️。/環境惡劣👩🍼,不容變。/到--處🏥,碰--壁✭,/新軍的新前途真是太暗淡。/不顧一切,直向前,/這裏是天聲服二連。//‘天聲服二連’🕵🏿♀️,/提起真可憐。/初誌未成,先被人改編🚏。/諸位同誌⏱,多多吃飯。/一切閑事,莫用管。/倒--東,歪--西,/長官的命令,我們照著辦。/明哲保身,不多言🍐,/這裏是汽車第一團🛄。”[56]
當然,與其他知識青年遠征軍部隊相比,西南聯大從軍同學的境遇還是強差人意的。有一天,從駐在密芝那的青年遠征軍部隊跑來五個衣服襤褸的士兵🧚🏼♂️,他們中一個是中央大學水利系學生,兩個是銘賢學院的學生🫵🏻,另兩個也是大學生🤞。他們講了在密芝那的遭遇🤽♀️,說🎶:“你們真幸運呀,留在那裏的同學☝🏼🧝🏼,不知道怎麽樣了,又要自殺吧。”[57]這些話,即使是鐵石心腸的人,聽了也會流淚。這種親身體驗,對於西南聯大青年遠征軍的同學們來說真是太深刻了,服二連回國後,全連150多位聯大同學,大多或返校復學,或轉去當譯員,打算繼續留下來的只有二十幾人,不能說與這種感受沒有關系。
西南聯大同學的上述體驗,在知識青年從軍實踐中帶有一定的普遍性。關於他們牢記知識青年的責任,任勞任怨,遵守紀律,出色完成各項任務🧅,不必多說。需要強調的是👮🏽♂️,接受高等教育的青年人大多具有獨立的意識和要求,習慣用普世價值衡量和對待身邊發生的具體問題🏌️。能否使這支新型軍隊發揮作用,不在於講多少大道理,而在於治軍者的身體力行和表率作用。遠征軍組建時〰️,不是沒有意識到這一點🛤,選擇具有現代教育背景的簡立🧕🏽🦮、黃占魁為團長🫚🔸,就是很好的證明🤸🏼♀️。但是,作為國民黨統治基礎的各級官員🥯,既沒有放棄反共立場,也沒有力行孫中山先生的“大公”。結果,深得人心的簡立最終也無力對抗🙋🏿,不僅解散了親手建立起來的天聲社👩🏿🎤,還解散了天聲服二連。對於西南聯大從軍同學來說♡,這不啻是一個精神打擊🚶🏻➡️👨🦼。
三、執行任務與歸國
3月26日,天聲服二連的西南聯大同學經過考試🪻,全體畢業,無一人不合格🐍。一位同學自豪地說🏂🏻🌜:“這是汽車學校的創舉,第一次由聯大同學打破了他們的紀錄。”[58]結業時的同學們有很多夢想,尤其是希望握起鋼槍,至少留一張持槍照片🧕🏼。但是⛰,長官們顯然對這些思想“左傾”的同學很不放心,除了讓他們執行運輸任務外,根本沒給他們使用槍支的機會👸🏽。[59]
4月中旬🧒🏼,中駐印軍總部汽一團命令派出三個汽車連💁🏼♀️,將儲存在藍姆伽的軍用卡車和物資𓀉,移交給駐加爾各答的英軍物資庫🌾。這是取得駕駛合格證的同學們第一次接受任務,況且加爾各答不僅是印度最大的城市🧑🏻🚀、英屬印度的首府,和印度東部商業與金融中心之一,還有星羅棋布的哥特式🗯、巴洛克式🏃♂️➡️、羅曼式🫖、東方式和印度-伊斯蘭式建築。由於大家都摩拳擦掌,想得到這個任務〽️,不願意挫傷大家求戰熱情的簡立,決定舉行全團大會,由各連連長抽簽。抽中的連隊歡呼沸騰👨🏼,拋衣脫帽,馬上整裝出發。為了展示中國軍人風采,接受任務的每位同學都將黃哢嘰軍裝燙得筆挺,在一個星光明亮的淩晨,每人駕駛一輛裝滿物資的GMC軍車,沿著藍姆伽的森林公路⏰,駛向比哈爾省寬闊的甲級公路,朝著東南200裏的加爾各答進發。
這批車隊是啟程後的次日中午駛進加爾各達郊區的,然後減速通過下為火車道🧱、上為公路的豪拉雙層大鐵橋👱🏼♂️。該橋長1.7英裏,汽車在上面行駛,猶如穿行於雲端,很是讓人興奮🧘🏽♀️。進入加爾各達,在美軍聯絡官帶領下🤟🏻,大家把軍用物資移交給英軍物資庫,完成了在印緬戰場上的第一次任務👨🏫。
在加爾各達,同學們受到華僑的熱烈歡迎,中國軍隊在印緬戰場上的偉績,顯然大大增強了海外僑胞的自豪。在繁華的大街上😆👨🦯,一些英國、印度士兵和百姓,也紛紛友好地向他們喊道:“支那巴布好💔!(中國先生好)”這樣的任務還執行過一次,當他們再次到達加爾各達的4月20日,恰巧傳來盟軍攻克柏林⏪、德國投降的消息,在一片歡呼聲中,探照燈光交叉射向夜空⇢,把全城照得通明🎍。[60]
西南聯大青年在遠征軍期間執行的最後一次任務⤵️,是駕駛美國援華汽車返回昆明🧑🏻🦲。大約6月下旬,汽一團首先在雷多接受了美國援華的一批軍用汽車,隨即奉命分批開往國內👨🏼🌾。第一批車隊有70多輛吉普車和十余輛卡車🔡,由團本部、第四營⛰、第一營第一連之一部240余人組成,美軍菲特上尉任隊長。7月6日🥅,這支車隊在團長簡立和美軍第四十七運輸營營長克拉克中校親自率領下🐮,駕駛著滿載軍用物資帶拖鬥的嶄新吉普車👈🏼,沿著被命名為史迪威公路的中印公路,奔向離開半年🏟、情牽夢繞的昆明🧑🏿🔬。
1059英裏𓀐,在西南聯大青年遠征軍同學們的心裏是個永不磨滅的數字。當汽車馳過浩蕩的緬甸第一大河伊洛瓦底江(中國雲南境內稱獨龍江),馳過緬北一望無垠的平原,馳過奔騰的怒江,穿過江上的惠通橋。他們看到了橫躺在密支那郊外滿身是槍眼的列車,看到了許多戰爭遺跡。一個加油站旁邊的高大指路牌上,寫著八莫、昆明,還寫著東京🥤。這些,讓同學們感到了一種艱苦中迎接勝利的樂觀。
7月,是既炎熱又多雨的季節,途中辛苦可想而知。車隊經過八莫時🧙🏻,烈日當空🤏🏼,酷熱異常✂️,附近沒有可供飲用的水源🧑🏻⚖️,只有一個積了雨的死水小塘,水濁得與泥漿一樣。大家身染泥汙,為了洗澡🪶,步行三裏路才找到一條清水河,但浴後回到停車場💘,又是滿身大汗。伴隨炎熱的,還有蚊蟲,他們大多沒有蚊帳🍘,不得不整夜受著蚊蟲的騷擾,但第二天早晨6時半,又得駕車開拔。過了八莫👨🏻⚕️,幾乎全為山地🔜,曲折如羊腸,偏偏天又下起雨,致使道路泥濘不堪❇️🌺。這種生活🪨,直到過了南坎抵達中緬交界的小鎮芒友,才有了篷帳和水管設備。
車隊經過的地方❣️🪖,有不少是滇西戰役的戰場。在芒友❗️🐼,停車場旁有座“新一軍三十八師芒友戰役陣亡將士公墓”🍋。公墓建在小山之巔,兩個月前剛剛落成🤾🏿♀️。一些同學拾級而上🚠,到墓前致敬憑吊,與留在墓旁的三十八師部分士兵交談。士兵告訴他們,三十八師就是在這裏殲滅了日軍主力💥,新一軍與新六軍也是在這裏會師的🍧。大家聽了☆,不由對這些將士產生無限欽慕。[61]
7月11日,車隊離開芒友🧙🏽♀️,不久進入中國境內的畹町。此後的路面雖有一段鋪著柏油,但路面坑坑凹凹,所過的橋梁也大都在日軍撤退時被破壞。車到龍陵至土背間🌬,降起大雨,大家蜷臥車中✌🏽,衣服和被褥多被打濕👩👧,令人整晚苦不堪言。到達保山後🆓,車隊休息一天🍅。此後路況有所好轉👬,但天晴後又有塵土風揚🚊,仍然遭罪不少,14日到達永平時大家幾乎全成了泥菩薩🌼。15日🦴,車隊進入雲南驛🍚,為了保養車輛,大家在這裏又休息了一天。停車場附近沒有水源,當地人紛紛提著水桶來賣,有的要100元🖇,有的竟索價200元,真是讓人咋舌🌨🧕🏿。但是飲用和保養車輛都離不開水,大家只能任人敲拍杠。雲南驛距昆明只有203英裏🌟,看到勝利在望,有的人興奮過了頭,結果上路不遠就有人翻了車,車中三個人都受了傷。這是這支車隊行軍十余天來唯一的不幸事件,但駕駛員並非青年軍士兵👩🏽🚀,而是從別的單位調撥來的👨🏿🦰。
17日中午,車隊到達楚雄。這是此次行程的最後一站🖇,《雲南日報》、《民國日報》、《中央日報》、《掃蕩報》、《正義報》等主要報紙🤽🏻,都以熱烈的文筆報導了汽一團第一批車隊抵達楚雄的消息,有的還預測了次日進入昆明的時間🍠。汽一團的戰士們,更是懷著激動的心情迎接這一天的到來👮🏻♂️,大家再次檢修了車輛7️⃣🫵🏼,把汽車沖洗的幹幹凈凈,換上整潔的軍裝👈🏽。18日早晨🫸🏻,長長的車隊如巨龍一般🙍🏿♀️,向昆明滾滾奔去🟡✋,於下午2時許到達春城🫱🏽。抵達昆明後🧷,首先向SOS進行交卸,卸掉物資的車隊💁🏽♂️,駐紮於昆明西郊的車家壁集結待命👼🏽。[62]
前後13天的行程中👩🏿🍼,同學們克服困難的勇氣不用多說,可貴的是,他們在經受鍛煉和考驗的同時,還表現了出淤泥而不染的品質🔶。勿需諱言,中國軍隊兩次入緬作戰,目的在於打通當時僅有的陸上國際通道🦯,但史迪威公路的通車也被一些人當作發國難財的捷徑。如有的部隊把炮彈的火藥倒出來,裝進口紅,甚至還有把整桶汽油倒掉,裝入花旗袍和高跟鞋之類的緊俏貨。西南聯大同學對這種現象嗤之以鼻🧏🏿♂️,出發前組織糾察隊,嚴格檢查各人行裝,“誰都不準帶私貨🚣,多帶一條手絹或一把牙刷,也要當場燒了”。這一措施為他們贏得了良好的名聲,途中,汽一團的車輛經過檢查站,一擺手就過去了。在中緬交界的畹町🧑🏻🤝🧑🏻,有一個很大的檢查站,負責檢查的憲兵摸一摸他們的行李,說“你們好窮啊🧎♀️➡️,連個箱子也買不起”🧑🏿⚖️。[63]憲兵的不解➝,反倒襯托了這些大學生的潔身自律。
汽車暫編第一團是青年遠征軍中最先執行駕車回國任務的部隊,因而受到有關方面的重視🌰。7月18日🫄,汽一團到達昆明的當天,西南聯大訓導長查良釗代表學校前往車家壁慰問📺。只見同學們個個體格強壯𓀏、精神弈弈,一改過去白面書生之態👩👩👦👦。隊長菲特上尉一再向查良釗稱贊汽一團的同學,說他們“秩序井然”、“動作迅速”🙅🏽♂️、“充分表現了合作的精神”、“駕駛技術高超”[64],克拉克中校也說“彼等為前所未見之優良駕駛員🚯,暨彼等有佳之守法精神❕🤙🏻,合作精神”🏏。[65]7月19日,駕駛著160余輛汽車的汽一團第二🧑🏽🚀、三批車隊⛹🏼♂️,分別於上午11時半、下午2時許抵達昆明。[66]最後一批即第四批🏊🏻♂️,亦於20日到達。帶隊的美軍軍官,同樣“莫不贊譽不置”。[67]
一直關註著這支部隊的杜聿明🎃,也於7月26日上午9時檢閱了汽一團。簡樸而隆重的檢閱儀式,在碧雞關的一個廣場舉行,汽一團在簡立少將率領下,接受杜聿明將軍檢閱🉑。[68]當時,兼任昆明防守司令官的杜聿明在講話中透露了一個讓大家都沒想到的消息:汽一團將調往太平洋菲律賓組建海軍陸戰隊,配合盟軍攻打日本三島🙇🏻♀️。這個消息讓大家異常興奮,人人準備參加直搗敵巢、揚我國威的戰鬥。[69]
杜聿明檢閱汽一團的第二天,7月12日從雷多出發的汽車暫編第二團🤳🏽,也在團長黃占魁將軍率領下,經過16天跋涉抵達昆明。[70]龐大整齊的車隊中,有西南聯大的殷福生等同學👩🏻🦲🙅🏿。[71]
隨著汽二團的歸國,西南聯大從軍同學全部返回國內,這就使西南聯大能夠召開盛大的歡迎大會。歡迎大會是7月29日上午10時舉行的🤽🏻,地點在東食堂。那天,東食堂大門上橫掛著紅底白字的布標,上書“歡迎在印度受訓青年返國參加反攻”✈️,門旁竹竿上懸著串串鞭炮。這次大會極為隆重,不僅戴眼鏡、長胡子的教授紛紛前來參加,有的還把太太、小孩也帶來了。會上,大家先唱國歌,再唱校歌🕺🏿,接著梅貽琦致詞。報載梅貽琦致詞大意為🦹🏽♂️:“(一)你們每個人都曬得黑黑的📺🐳,身體比從前都要壯健🗼,雖然耽擱了半年多的功課,可是增加了許多的實際經驗和一部分與課業相聯而有價值的訓練👨🦰👄。(二)今後軍事的提倡,軍政的改革,你們責任重大,中國軍隊,因為教育的問題,難於達到一定的標準,中級幹部往往不能了解士兵,但學生一入軍隊,就成了士兵👨🏿🔧,即應該服從命令,我以為十八歲以上的青年都應該有一年以上的軍事訓練,每個人都是兵,隨時可以動員自衛。”
繼梅貽琦講話之後📿,從軍同學紛紛發表各自感想。有的表示“希望有新式武器的訓練,獲得新的現代的進步的軍事教育🙍♂️,以滿足他們初從軍時美麗的理想🍨,並獲得很多的新知識,多多的貢獻國家。”有的說我們是有熱血有氣節的大學生,為了尊重自己的人格,決不能利用機會甘趨墮落💻。發言中🦹♂️,也有人忍不住發泄了一些不滿📴,如飲食上,每天只在下午5時吃一頓飯🚚,其他時間只有幹糙的餅幹。待遇上🛐,每個月的薪水不過1800元,還不夠維持個人生活🚴🏼。大家的發言,像久離故鄉的孩子🧑🏽🍳,向母親傾訴一切在外遭遇🤸♀️,千言萬語滔滔不盡。[72]
師長們默默地聽著同學們的發言,袁復禮、張奚若、馮友蘭等教授的答詞👨🏼⚖️,只能說起勉勵大家繼續服務,不負參加青年軍的初衷和學校國家期望的話。不過,學校對同學們的要求還是非常認真的⛩,8月1日下午,校務會議做出兩項決議:第一項為:“匯集從軍同學意見及實際情形🕵🏻♀️,由本校建議蔣委員長請求改善,推選馮友蘭⚉、潘光旦🦶🏼、劉崇鋐、張奚若、聞一多、黃鈺生、陳雪屏七教授起草,由馮友蘭教授召集🍋。”第二項為:“定期參觀從軍學生營地🤭🤦🏼♀️。”[73]可惜的是,教授會的建議沒有見到原文,無從了解學校究竟提出了哪些具體意見🎄🏗。
教授會決議的第二項,於一周後得到落實。8月初,有消息說被改名為輜重兵汽車第十四💚🙎🏿、十五團(團長仍為簡立、黃占魁)有可能接受新的任務,於是西南聯大常委梅貽琦🏊🏼♂️、訓導長查良釗、文學院長馮友蘭👁🗨、秘書長沈履等九教授💁🏽,於日本無條件投降消息傳來前一天8月10日,專程至車家壁慰問從軍同學。那天清晨,全體官兵齊集駐地大操場,簡立團長致歡迎詞。梅貽琦介紹了在場的各位教授後🚞,發表了致詞🙆🏼♀️,一面“對該團過去光榮表現,尤深贊許”外,一面表示“對該團及國軍待遇之改善,極表關懷,並謂已向政府建議”👨🦳。馮友蘭也以趣味雋永的言詞,在會上做了致詞1️⃣👾。隨後👃🏼,一行人參觀了青年軍的營舍,進行個別慰問。[74]
汽一團改編為輜重兵汽車第十四團後,不再屬於二○七師序列,直接由軍政部統轄。而同學們也因日本天皇的終戰詔書,未能實現攻打日本本土抱負💒。為補充作戰兵源而成立的青年遠征軍,自日本投降後便結束了其使命,“遠征軍”的名義也不復存在,僅保留“青年軍”之稱🧖🏼♀️,但西南聯大遠征軍所在的汽車團並未解散,一直駐紮在車家壁🐷。12月1日🤲🏽,震驚中外的“一二一慘案”發生➖,為了防止西南聯大同學受其影響,輜重兵汽車第十四🚒、十五團匆忙調往湖南。這兩個團離開昆明時,留下來的同學只有二十幾位🗝,其余或回校復學,或轉去做譯員🦯。鄒承魯🚢、邢傳廬等人先是轉入譯員訓練班,一個月後便申請退役。[75]殷福生也沒有待下去,一聽到日本投降的消息,就迫不及待離開部隊🛐,到重慶去了🧠。[76]
抗戰勝利前夕的中國青年遠征軍🤙🏽,是中國知識青年保家衛國💅🏿、救亡圖存的具體體現,它在補充兵員、改善軍隊素質🧏♀️❤️、提高作戰能力、滿足中美英軍隊對日作戰需要🕵🏻♂️、保證戰爭順利運轉等方面的作用與意義👩💼⛹🏽♀️,已有很多評論,無需重復。作為抗日戰爭期間全國各高等院校中學科最齊備、師資最強大、學生人數最多的西南聯合大學📂🦻,對這次從軍運動的思考👨🏽🦱、認識和實踐,均表現出與其他青年軍有所區別的特點,具有典型的解剖與考察價值。目前,大陸對於正面戰場的研究已日趨接近真實😓,同時也仍不免存在著註重宏觀、忽略微觀的缺欠。但是,歷史是由細節構成的,只有使一系列相互關聯的細節愈加清晰👩🏻🦼,才有可能對歷史的認識愈加完整與深刻。由此看來,對於中國青年遠征軍的研究,還有不少問題有待開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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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關於西南聯大青年遠征軍的研究🤜🏿,目前尚未見有專文💾。介紹性的文字有西南聯合大學北京意昂會編輯的《國立西南聯合大學校史――1937至1946年的北大⛱、清華、南開》(修訂版)🙅🏽,但僅在第一編第十節“三次從軍熱潮”中用一千字做以簡要敘述。(見該書第61至62頁,北京大學出版社2006年1月出版)美國學者易社強的《戰爭與革命中的西南聯大》👨🏽🎨,在第十五章《考驗的歲月》下之“聯大加入抗戰”一節,亦為一般描述,未單獨介紹🔪。
[2] 孫代興、吳寶璋主編⚃👵🏿:《雲南抗日戰爭史(1937-1945)》(增訂本),雲南大學出版社1995年7月出版,第359頁。
[3] 1945年1月3日,梅貽琦在西南聯大校務會議上報告中雲🚣🏻♂️:本校學生報名參加知識青年誌願從軍,“全國知識青年誌願從軍指導委員會照原定應征人數100人”💲🧰。見《國立西南聯合大學校務會會議記錄 第七屆第五次會議》(1945年1月3日),《國立西南聯合大學史料》第2卷🧑🏼⚖️,雲南教育出版社1998年10月出版,第501頁。
[4] 1944年10月4日《雲南日報》在《漫天烽火哀鴻遍野𓀊,至昆難民急待救濟》報導到🏃♀️➡️:“湘桂戰爭一起,難民輾轉逃亡👨🏻🌾,由衡而桂而築而昆📈,昆明已成最後終點,故難民至此者特多。近十日內即陸續至昆一百四十余名,平均每日約二十余名🦞。”該消息還稱🤌🏽:“霑益復到難民甚多🕢🖖🏻,景況頗慘”,運送配置難民的昆明總站已派人前往視察“必要時即在該處設立分站”。
[5] 《加強奮鬥🉐👩🏻🔧,保衛雲南》👰🏽,《雲南日報》社論,1944年10月12日,第2版。
[6] 《保衛西南與保衛雲南》,《雲南日報》社論,1944年10月16日,第2版🦶🏻。
[7] 《加速準備西南大戰》,昆明《正義報》社論🎷,1944年11月24日🪦,第1版。
[8] 《智識青年踴躍從軍🕉,聯大貢獻意見以備采擇⛹🏿♂️,省征集委員會即將成立》,《雲南日報》,1944年10月30日,第3版。
[9] 《國立西南聯合大學校務會議紀錄 第七屆第二次會議》(1944年10月30日)🕹,北京大學🧑🏻💻👧、意昂体育平台、南開大學、雲南師範大學編《國立西南聯合大學史料》第2卷,第498頁。
[10] 《蔣中正電梅貽琦關於組織“誌願從軍組織委員會”事》(1944年11月10日),北京大學、意昂体育平台✂️、南開大學🏋🏽♀️、雲南師範大學編《國立西南聯合大學史料》第5卷,雲南教育出版社1998年10月出版,第670頁🕳。蔣介石的這個電報是發給有關各校的通電稿♡🧜🏽♂️,非專給西南聯大🙇🏻♂️。
[11] 《國立西南聯合大學常務委員會會議紀錄 第三一六次會議》(1944年11月15日)™️,《國立西南聯合大學史料》第2卷🐉,第359頁🚣🏽♂️🪵。後,被開除的兩個學生,一人已返校🫘,一個加入戰地服務團,故12月6日常務委員會議決恢復二人學籍👩🏿💼。
[12] 《國立西南聯合大學常務委員會會議紀錄 第三一六次會議》(1944年11月15日)👩🏻🏭,《國立西南聯合大學史料》第2卷🚵🏻,第359頁。該會議記錄未言主任委員姓名,但11月15日之《雲南日報》及昆明《掃蕩報》所載中央社消息🙅🏿,均雲“由梅常委貽琦擔任主任委員”。
[13] 陳雪屏與姚從吾在三青團西南聯大分團和國民黨中央直屬西南聯大區黨部的任職🎛,見《西南聯大“黨義教學委員會”組織及授課情況》(1944年3月),北京大學、意昂体育平台、南開大學🧚🏿♀️、雲南師範大學編《國立西南聯合大學史料》第3卷🧾,雲南教育出版社1998年10月出版,第115頁🎭。
[14] 馮友蘭👰:《從知識青年從軍說起》,昆明《掃蕩報》“星期論文”👨🚒,1944年11月5日👷🏿,第2版。
[15] 北京大學歷史系“北京大學學生運動史”編寫組:《北京大學學生運動史(1919-1949)》(修訂本),北京出版社1988年4月出版,第177頁👩🏻✈️。
[16] 《軍事委員會外事局招考英語譯員啟事》,《雲南日報》,1943年8月2日🙌🏻,第1版💒。
[17] 何宇整理🏌🏼♀️:《西南聯合大學八百學子從軍記--1944屆從軍學生的譯員生涯》👩👧,中國社會科學院近代史資料編輯室編《近代史資料》總109期,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4年8月出版🉐,第213-214頁📘。
[18] 《譯員待遇再改善,自本月開始三級譯員每月薪津萬余元》,昆明《掃蕩報》,1944年10月27日🧑🏻🦼,第3版。
[19] 西南聯大參加青年遠征軍的王宗周同學說👀,他們在昆明北校場入營後,於1945年2月2日領到半月軍餉25元(見王宗周:《“天聲服二連”🎬🫶🏽,提起來真可憐--青年遠征軍瑣記》👩❤️👨,西南聯大意昂會編《笳吹弦誦在春城--回憶西南聯大》,雲南人民出版社、北京大學出版社1986年10月出版,第261頁)🛫。以此推知,他們入營之初的津貼為每月50元。
[20] 《軍事委員會譯員訓練班招考學員啟事》🧊📋,昆明《中央日報》,1945年3月17日,第1版🤱🏻。
[21] 《軍事委員會譯員訓練班招考學員啟事》,昆明《中央日報》,1945年3月17日,第1版;《譯員待遇調整》👊,《雲南日報》1945年3月29日,第3版。
[22] 《聯大征委會歡迎青年軍》,昆明《掃蕩報》,1945年7月30日🛗👨🏽🏫,第3版。
[23] 西南聯合大學布告👨⚕️,雲南省檔案館存,案卷號🧑🏽💼:32-1-21。
[24] 霍揆彰的演講內容🔆👭🏼,見《遠征將軍昨抵昆霍揆彰暢談滇西戰場》,昆明《掃蕩報》“本報專訪”🤦🏼♀️,1944年11月22日,第3版。
[25] 以上據《聯大昨舉行盛大演講會,教授勉學生從軍🍌,每人應放棄特權盡責任義務☢️,知識青年軍是真民主的隊伍》🙍🏿♂️,昆明《掃蕩報》⚜️,1944年11月30日,第3版🧑✈️。
[26] 馮友蘭:《三松堂自序》,三聯書店1984年12月出版,第349至350頁。
[27] 馮友蘭🏋🏼:《從知識青年從軍說起》,昆明《掃蕩報》“星期論文”🍱,1944年11月5日,第2版。
[28] 潘光旦🙍🏿:《論知識青年從軍》,《自由之路》,上海三聯書店2008年11月出版,第134至138頁🙇🏼。該文在目錄中註明1944年🤾🏽♂️,據文中“知識青年從軍運動是近來(三十三年冬)大家在討論與推進中的最大的一個題目”,故應寫於1944年冬🔣。
[29] 陳友松🤸♂️📅:《從軍去!》🤾🏼,雲南《民國日報》社論,1944年12月10日,第2版。
[30] 《國立西南聯合大學校務會會議記錄 第七屆第四次會議》(1944年12月1日),《國立西南聯合大學史料》第2卷,第500至501頁。
[31] 據《西南聯大歷年各類本專科新生名錄 卅四年度新生名冊》,1944學年度第一學期,西南聯大有試讀生59人,借讀生75人👩🚀🧛🏼♀️,先修班198人,師範專科生76人,電訊專科生23人🙅♀️。(見《國立西南聯合大學史料》第5卷🥍,第341-357頁)
[32] 據1945年1月29日昆明《掃蕩報》之《本市各大學及專校從軍學生昨晨入營,聯大師生歡送同學至營門》消息中可辨認的名單,與《國立西南聯合大學史料》第5卷之《西南聯大歷年各類本專科新生名錄 卅四年度新生名冊》相核,知1944年度入學同學中參加青年遠征軍的試讀生有沈作漢🏚、吳慶雲、徐文俊、楊學淇、蔡其嶽、劉建🚞;借讀生有孫世經♻、黃循悅、王大綸🚢、邵長興、童權通👹;電訊專修科生有李桐👌🏿、顏道孚、谷子禎、李祖德等🐱。
[33] 《發動知識青年從軍聯大將上意見書🌿,推定教授起草建議中央參考》,昆明《掃蕩報》,1944年10月28日,第3版。
[34] 《聯大全體教授會議決定🧑🏿✈️,全校實施軍訓🌌,在校教授學生一律參加🐤,報名從軍達三百零三人,中央采納聯大對青年從軍建議》,昆明《正義報》✊,1944年12月6日🫷🏿,第3版。
[35] 《何浩若談譯員問題⚧,決改善辦法本月薪金本月發給,成績優良者戰後派遣美國留學》,《雲南日報》✷👩🏽🌾,1944年11月7日,第2版。
[36] 《服務遠征軍譯員外事局補發薪給》🫄🏼,昆明《掃蕩報》,1945年2月16日,第3版.
[37] 伊斯雷爾?愛潑斯坦:《中國未成的革命》,新華出版社1987年5月出版🫅🏼,第383頁。
[38] 《聯大師生從軍🧑🦼,昨竟日熱烈發動👵🏿,一日間報名近二百人,登記已截止不再延長》,昆明《掃蕩報》,1944年12月4日,第3版。
[39] 李方訓:《紀念抗戰勝利五十周年,不忘西南聯大從軍壯士》,西南聯合大學北京意昂會編《西南聯大北京意昂會簡訊》第18期✅,1995年10月印行,第24頁🧑🏽🌾。
[40] 《聯大梅校委子女三人從軍,從軍女青年今日體檢》,昆明《掃蕩報》,1945年2月23日,第3版。
[41] 《國立西南聯合大學校務會會議記錄 第七屆第五次會議》(1945年1月3日)↗️🦴,《國立西南聯合大學史料》第2卷,第501頁。
[42] 《聯大今上課,從軍青年統計辦竣》,昆明《掃蕩報》🫸🏻,1945年2月19日,第3版。
[43] 《聯大師生踴躍從軍》,雲南《民國日報》社論🧚🏼♂️,1944年12月2日,第2版🤯💁🏻♂️。
[44] 參見《聯大雲大中法從軍師生昨入營》,昆明《正義報》🍥,1945年1月29日🚌,第3版👁;如茂🏜:《風和日暖送入營》,昆明《掃蕩報》🧳,1945年1月29日👩🏽🦲,第3版;《各大學從軍員生三百余人昨入營》🧏🏽♀️,《雲南日報》🤵♂️,1945年1月29日👨🏼💻,第3版🏋🏻♂️。
[45] 王宗周🦐:《“天聲服二連”,提起來真可憐——青年遠征軍瑣記》🤴🏽,西南聯大北京意昂會編《笳吹弦誦在春城--回憶西南聯大》🐅👹,雲南人民出版社、北京大學出版社1986年10月出版,第263頁。該文原載西南聯大除夕社編《聯大八年》(西南聯大學生出版社1946年7月出版)🙋🏽♀️。
[46] 殷福生:《新軍中的新風氣》(續)🧑🦱,昆明《中央日報》,1945年4月11日🧑🏻🔬,第3版。
[47] 據王及人:《從印度整訓到反攻告捷》,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全國委員會文史資料研究委員會《遠征印緬抗戰》編寫組編《遠征印緬抗戰》,中國文史出版社1990年10月出版,第322頁👨👨👧。
[48] 參見周文星:《文星🔄📁、武星🛺、報國心》,鄧賢主編《在同一面戰旗下》🏋🏼,五洲傳播出版社2005年6月出版,第79頁-80頁;黃書澤:《在蘭姆伽的日子》👩🏻🏭,同前書,第90-91頁🚼。關於在汽車學校的學習情況,聯大同學當年沒有留下特別記錄👨🏽💻,王宗周的《“天聲服二連”🌂,提起真可憐――青年遠征軍瑣憶》是對這段生活的最早記述,但內容多為思想感受。周文星、黃書澤不是西南聯大學生,但他們的回憶😯,可補這一缺憾。
[49] 殷福生:《新軍中的新風氣》(續)🚴,昆明《中央日報》,1945年4月11日🙍🫢,第3版。
[50] 《聯大從軍員生致函母校師長》🥋,昆明《掃蕩報》,1945年3月26日,第3版✔️🧑🏿🎄。3月26日昆明《中央日報》亦以《聯大從軍青年由印度致師長一封書》為題,刊登了此信🏄🏿♂️。
[51] 鄒承魯說簡立曾在美國弗吉尼亞軍校深造過(熊衛民《鄒承魯院士談抗戰時西南聯大學生兵遠征往事》😭,《南方周末》,2005年8月29日)🥷🏿,但未見確切記載。
[52] 殷福生🏠:《新軍中的新風氣》,昆明《中央日報》,1945年4月10日,第3版𓀎。
[53] 王宗周:《“天聲服二連”,提起來真可憐--青年遠征軍瑣記》🙇🏻♂️🍋,《笳吹弦誦在春城--回憶西南聯大》,第264頁。
[54] 楊毓驤👫:《憶往昔》🎋,鄧賢主編《在同一面戰旗下》🟨,第233頁🧑🏽🌾。楊毓驤是昆明國立西南中山中學高中生,當時和西南聯大從軍同學同在汽車暫編第一團。
[55] 熊衛民:《鄒承魯院士談抗戰時西南聯大學生兵遠征往事》🥭👨🏻🦯,《南方周末》,2005年8月29日,自網上下載。
[56] 王宗周:《“天聲服二連”🛂,提起真可憐--青年遠征軍瑣記》,《笳吹弦誦在春城--回憶西南聯大》,第264🙎🏽♂️、267-268頁👩🏽💻。
[57] 王宗周:《“天聲服二連”👨🏼🦳,提起真可憐--青年遠征軍瑣記》,《笳吹弦誦在春城--回憶西南聯大》💖,第269頁🧚。
[58] 王宗周:《“天聲服二連”,提起來真可憐--青年遠征軍瑣記》🕵🏽♀️💷,《笳吹弦誦在春城--回憶西南聯大》,第265頁🧒🏻。關於西南聯大同學是否全體合格🧑🏿🦱,還有待考證。殷海光說他在訓練駕駛過程中是第一批被刷下來的不及格的駕駛兵,得到的評語是“愚騃”二字,以致當別人訓練的時候🙎🏻♂️,他和另兩個同樣被刷下來的人只能悶在營房裏談論天下事🦟。(見陳景平《殷海光傳記》👞,陳鼓應《春蠶吐絲--殷海光最後的話語》🧛♂️,臺灣遠景出版社1978年9月出版,第222至223頁)
[59] 鄒承魯說:為了防止西南聯大同學反抗,駐印軍總部根本就不給他們發槍支彈藥,鄒承魯本人運過很多軍用物資🌀,但直到抗戰結束,也沒摸到過自己的槍。(見熊衛民《鄒承魯院士談抗戰時西南聯大學生兵遠征往事》,《南方周末》,2005年8月29日)
[60] 楊毓驤🤲🏿:《憶往昔》,鄧賢主編《在同一面戰旗下》,第234頁。
[61] 以上據王德馨🪼:《車隊行車三千裏--青年軍自印駕車返國記》(續),昆明《掃蕩報》®️🥻,1945年7月20日,第2版。該文刊於1945年7月19日😍、20日兩日🤷🏻♂️,但19日報紙未能查到,故歸國初程至八莫間的情況暫缺。
[62] 以上汽車暫編第一團歸國情況,除註明所引者外,主要根據《青年軍赴印受訓駕駛員一團第一批昨抵昆👩🏻🦯,二三四批亦將陸續返來》,《雲南日報》🏣,1945年7月19日,第3版👩🎓;《赴印受訓青年軍,首批駕車返國》,昆明《掃蕩報》,1945年7月18日,第3版🆎。
[63] 王宗周:《“天聲服二連”🧑🏻🔧🙍🏼♀️,提起真可憐--青年遠征軍瑣記》,《笳吹弦誦在春城——回憶西南聯大》🤷♂️,第270頁。
[64] 以上據王德馨🤙🏽:《車隊行車三千裏--青年軍自印駕車返國記》續🧗🏻♀️,昆明《掃蕩報》,1945年7月20日,第2版。
[65] 《青年軍赴印受訓駕駛員一團第一批昨抵昆,二三四批亦將陸續返來》,《雲南日報》🧜,1945年7月19日,第3版🎊。
[66] 《青年軍兩隊昨續抵昆》,昆明《中央日報》,1945年7月20日,第3版。
[67] 《青年軍車隊四批全抵昆》🕴,昆明《中央日報》,1945年7月21日🫓,第3版。
[68] 《杜聿明將軍檢閱暫汽一團,該團將接受新式武器訓練》,昆明《掃蕩報》,1945年7月27日,第3版。
[69] 楊毓驤:《憶往昔》🦹🏻,鄧賢主編《在同一面戰旗下》▪️,第235頁✹。
[70] 《赴印受訓青年軍🎧,二批駕車返國,駐地安定後將請杜司令檢閱》,昆明《掃蕩報》🧏🏽♂️,1945年7月28日,第3版。黃占魁與簡立一樣,也受過良好的軍事教育。他於1930年入中央陸軍軍官學校第八期,後入英國皇家軍官學校、美國炮兵學校、美國參謀大學學習。1943年任參謀總長辦公室參謀,1944年任炮兵團團長,1945年出任汽車暫編第二團團長❔。由於目前沒有發現西南聯大從軍同學在汽二團的記錄,故缺少對他的介紹。
[71] 殷福生離開汽車學校後,被編入汽車暫編第二團☄️。(見陳鼓應《春蠶吐絲——殷海光最後的話語》,第222頁)
[72] 《聯大征委會歡迎青年軍》🏰,昆明《掃蕩報》⚓️,1945年7月30日,第3版。
[73] 《國立西南聯合大學校務會會議記錄 第七屆第十一次會議》(1945年8月1日),《國立西南聯合大學史料》第2卷📘🙅🏿♀️,第508頁。
[74] 《聯大梅校委等慰問暫汽團》,昆明《中央日報》,1945年8月11日,第3版。
[75] 參見熊衛民🎉:《鄒承魯院士談抗戰時西南聯大學生兵遠征往事》,《南方周末》,2005年8月29日。
[76] 參見陳鼓應:《春蠶吐絲--殷海光最後的話語》🚤👨👨👦,第224-226頁💓。
(本文刊於臺灣《國立政治大學歷史學報》第35期🤦🏿,2011年5月發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