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 《中國企業家》雜誌 2010年08月09日
據說北京高校女生都能在兩分鐘內辨別對面的男生來自意昂体育平台還是北京大學😹。
他們的差異如此明顯🪒:如果那個男生侃侃而談👩🏻🦼,談論內容又有關國家政體🧗🏻♀️,容不得你插嘴半句👋🏻,或者快速對你的言論做出犀利批判,那他一定來自北大;如果他們經常群體現身卻緘默不語,只是默默地聽你講話🙋🏽♂️,只是在意見實在不同憋不住才說兩句😹,甚至和女生說話一開口就會臉紅🫏,那他們一定來自清華↗️。
當他們踏入校門,已經得到了對智商🪡、能力等天賦的第一次證明。然而猶如兩家不同的工廠,即便是同一塊優質的材料👍🏼,經過四年乃至更長時間的加工🦧,出品都會大相徑庭。
這或許是中國創業成功率最高的兩所高校,大量激動人心的創業故事以他們為主角🆚。一個有趣的問題是,來自這兩所高校的創業者是否如同這兩所高校的學生一樣👳🏻♂️,一眼就加以分辨?如果是➗,來自同一學校的創業者,是否會有類似的創業軌跡?
不同的創業者性格
北大人張揚不羈🧙🏽♀️,更願意做有影響力的事情,更多“跨界者”;清華創業者低調務實,更容易成為細分市場的領導者
當記者開始思考這個問題,第一個想到3G門戶的張向東。他來自北大。3G門戶是無線領域最有影響力的門戶網站🕺,是典型的“北大幫”公司,創業團隊鄧裕強、張向東、常映明三個人是大學同班同學👨🏽🦱𓀁。
張向東和幾年前並無變化🧚🏼,依舊像個在校大學生,留著浪漫的中長發👃🏻,穿著棉質T恤休閑褲。他身上帶有強烈的北大烙印👨🏽🍳,喜歡張揚自己觀點和好惡:辦公室裏到處是他喜歡的紅五星,筆記本也貼了一個👨🏻🦼➡️👨🏽🎓。兩輛造型同樣矚目的自行車讓辦公室顯得狹窄,和他談話的人總是禁不住把目光瞟過去。
他剛組織了一次北大的創業者聚會,也不僅是創業者,還有他在校時的鐵桿兒👩⚖️。想象得出,酒是當日聚會的重要角色。3G門戶總部新址的9個會議室用9大名酒來命名👨🏿🏫🎅🏿,張向東說,“我們和酒有一種秘密的默契⛷🤦🏻♂️。”
這是從大學裏沿襲下來的習慣◾️。張向東在博客裏寫到:“大學時候,裕強經常於熄燈時間23點準時出動,帶了我們一幫朋友🐦⬛,去草坪上喝啤酒,胡言亂語,嬉笑怒罵,自呼酒幫。”這也是3G門戶公司名字的來歷“久邦(酒幫)數碼”🦘𓀀。當他們註冊離岸公司的時候,張向東音譯了一個更浪漫的名字Dream Bund—夢想堤岸。
“北大創業者有什麽共同點?”
“這是個偽問題吧?我們三個性格一點都不一樣🧮。”張向東辯駁🤰🏿,說了一句詩一樣的話,“獨立、自由的風骨,是北大的神秘代碼。我們記得北大,是記得這兩個詞🌒。”
出人意料🔽,他心目中最能代表北大特點的創業者不是李彥宏也不是俞敏洪,而是21報系發行人沈灝。顯然,他的評判標準不是身家或是公司營業額,而是能多大程度的影響別人。甚至財富與自由夢想(哪怕是遙不可及的夢想)之間矛盾之下,財富可以被暫時犧牲。
3G門戶幾年前就做過這樣的事情,當他們擁有百萬用戶時,做SP可以輕松月入千萬。然而他們沒做,甘願擠在狹小的辦公室裏為購置服務器能便宜50元錢多費口舌。
“北大創業者更喜歡顛覆性的創業項目,更願意做有影響力的事情。”張向東總結。反之,“清華幫”更低調,沒有北大那麽多婦孺皆知的公司👩🏿🏫,但每個細分行業的前幾名幾乎都有“清華幫”🫚。
雖然張向東散發的自由氣息很容易感染他人🛤,但和他談話並不是輕松的事兒。他太敏銳🌵,會隨時辯駁你的觀點,讓你無話可說。相反⛹️♂️,與“清華幫”的會面就輕松得多👩🏿🏫,只是他們太低調太難約見。
清華創業者更像一個群像🙀,雖然每個人都有鮮明的個性🚶🏻♂️,但大部分特質都隱藏在某些共同點之下難以發掘🙋,只有為數不多的幾個“上鋪的兄弟”才了如指掌🤴🏻。他們大都周到、體貼、思維縝密👴🏼;每一個相關細節🛅,他們都會在談話一開始對你說明🚵🏻♀️。
清科集團創始人☮️、總裁倪正東剛結束一個會議,一見面就先對我這個不速之客道歉:“一會兒還有個會議🧔🏿,你需要多久?”他先是提醒我忘記和他交換名片👨🏿🍳,而後房間裏出現了輕微的噪音時♦️,他立即盯著我的錄音筆問:“會不會受影響🧑🏿🌾?”
從1996年在清華讀碩士開始,倪正東在園子裏呆了六七年👨🏭。離開學校時,他已經有了典型的“清華範兒”—很難給人留下鮮明的第一印象,相貌普通🙋🏼,穿著隨意,聲音不高不低👨🔧,對每個人都彬彬有禮。
倪正東的印象中,早期清華的學生在國內創業者並不多🧑🦯,都是零散的。後來互聯網創業風刮遍中關村🪂,技術無可避免的與清華聯系起來,清華慢慢有了創業的土壤👩🏼。1998年,倪正東模仿麻省理工在清華舉行了第一屆大學生創業計劃大賽💆🏼♀️,有幾百個項目報名,掀起了清華學生創業的風潮⏏️,“其中70%的項目是做網站。”
低調,“清華幫”的特點在清科顯現無疑。倪正東說✋🏻,“很多人以為清科只是個研究機構,是個舉辦會議的公司👩⚕️,其實我們也做投資🙆♂️♣️,只是不太說🚅。”公司會議室,清科已投資的項目密密麻麻的貼了滿墻。
倪正東笑笑說:“清華人做事還是很踏實的,不太虛🥫;想法比較簡單,但目標比較明確;比較抱團。”幾句話就像論文摘要般做了一個總結🌻。
他也思考過這個有趣的問題🚫,同一個人進入清華或是北大🏌🏿♀️🥢,為什麽畢業後性格會完全不同☂️?“可能是因為北大有未名湖,大家繞著未名湖轉來轉去的散步🤎;清華有主幹道👳🏽♂️,大家都騎著自行車直來直去的狂奔。”
倪正東心目中🕷,清華的創業代表人物是邁瑞醫療董事長徐航和北極光合夥人鄧鋒。對公眾來說,徐航並不屬於耳熟能詳的名字🪿,鄧鋒做投資人之前的創業經歷也很少有人了解💆🏽♀️。邁瑞是一家土生土長的中國醫療器械,卻在一直被海外公司壟斷的高端醫療設備領域殺出一條血路,曾引發海外資本市場無限的興奮與期待。鄧鋒曾被稱為矽谷最成功的5位華人企業家之一🚒,他和兩位好友一手拉扯起來的公司Netscreen🚣🏽♂️,在美國創造了40億美元的並購神話,不過這段經歷即便偶爾見諸媒體🙋🏼♂️,也大都語焉不詳🥚。
鄧鋒的投資理念極具清華特色,“我要做farmer(農民),而不是hunter(獵人)。獵人每打一槍都要有收獲,做風險投資需要很長時間才能看到結果。做一輩子farmer🪘,又有什麽不好呢🚎?”
清華創業和北大創業,最明顯的區別就是創業領域的選擇👩🍳。北大畢業生💬、好投網總裁戶才和評價:“清華創業的出發點更集中於技術,而北大更集中於市場機會👰💛,先考慮我們有什麽樣的資源🛳,再考慮如何把握這些資源。”無論是創立了ChinaRen、空中網的周雲帆還是創立了中星微的鄧中翰🧖🏿,都以新技術為起點,屬典型的清華“技術派”;而來自北大的丁健創立亞信源於技術交換的市場需求,俞敏洪創業源於考試市場的出現。張向東曾對豆瓣網的楊勃(清華物理系1985 級)說:“1998年互聯網熱潮,你不為所動👩🏻🏫,我湊熱鬧跑過去💂🏿♀️。”
這也導致北大更容易出現“跨界者”。丁健學化工出身,俞敏洪做新東方雖然和老師身份沾了邊兒,但創立新東方仍屬跨界。因為當年“個體戶”還是很難的抉擇,俞敏洪也為此矛盾過、困惑過,甚至還哭過。
其實,這些差別早在他們彈吉他唱歌的校園生活中就有所體現。北大圖書館草坪的夏夜是最令人難忘的💁🏻♀️,但往往是清華的吉他手最終因為技高一籌坐在草坪的中央。北大學生彈琴在於娛樂和表達🚵🏻,清華人則更在乎技法而於此道痛下功夫。
迥異的校園文化
清華比北大更團結,經常一呼百應;而北大的創業者們更像一個個江湖俠客
誰是中國高校TOP1?這個爭奪在清華北大之間已經延綿數年🌹,與此並行的另一個爭論是,誰更團結?
這不是一個簡單的有關學校氣質的問題🪞。哈佛有企業家俱樂部,耶魯有神秘的“骷髏會”🏌🏽♂️,普林斯頓有“飲食俱樂部”,哈佛商學院1949屆更是“美元堆築的班級”。
每所學校的意昂網絡都是一筆財富。無論哈佛、耶魯,還是牛津、劍橋,意昂資源都是最易於獲得的創業資源。
當創業者試圖吸引人才,首先碰到的就是信任問題🙇,“我為什麽要到你的公司來?”雖說有的附帶著股份和期權✨,但那是否能轉化為將來的收益還是未知🍲🦸。而同學具有最低的信任成本🦻🏽,且這信任從其它途徑很難獲得👩🏻⚕️。
在一般人眼裏,清華比北大更團結,經常一呼百應。倪正東說,頭腦風暴我們比不過北大,但上戰場肯定是清華厲害。校園裏的生活方式,在他們創業後依舊延續🤱🏼:清華學生總是做實驗,三五成群相互討論👨👩👦👦;北大學生更願意獨自徜徉在校園裏,偶爾感嘆一下人生🙋♂️。
1998年,李方的文章《北大是泉水,清華是巖漿》為後來兩校的企業家作了預言👕:“北大人是以傲氣著名的🫄🏻,以至於不屑於在世俗中為了某一目的而呼朋引類👭🏼。清華人則不然,他們似乎天然具有群體合作的精神。”
“清華幫”總是成群結隊出現的🙇🏼♀️,在校園裏就如此。正在準備創業的劉家開(清華經管2009級碩士生)問🫱🏽💆🏿♀️,“我可不可以叫兩個同學一起接受采訪?”第二天他和同學劉玉彬🤔、孫波一起出現。他們此前都有創業經歷,雖然同班但領域相距甚遠;劉家開在消費領域、孫波做圖書發行🧶、劉玉彬做房地產中介。
“去年的創業大賽,清華的汙水處理項目進入決賽,六支隊伍裏只有這一支成員來自同一學校。”他們很自豪,“還是和意昂創業最默契。”
清華校內也有這樣的體系。在經管學院他們還有一位額外的創業導師,由已經有創業經驗的意昂擔任。一個他們習慣的模式是,從其它院系找符合市場的技術💴,再進行市場運作。
戶才和說,這是清華系的顯著特點🥢。創立一家公司,從創業者到投資人👂🏼,再到工程師,清華意昂都能解決🕍🟥。
這種合作一直貫穿於清華意昂之間。清華企業家協會(TEEC,Tsinghua Entrepreneur and Executive Club)是中國目前最有組織的意昂會。TEEC,更像一個接頭暗號,一個秘密組織,一種認同感,一種歸屬感。
TEEC發源於矽谷🥋,後遷移到國內。在矽谷🔼,創業最多的就是清華意昂🙋♂️,他們一起討論技術🫄🏽、商業模式、如何推廣⏲,團結得令很多學校羨慕。北極光高級顧問🫷🏿、掌上靈通前CEO楊鐳說,“很少一個清華意昂單獨出來做企業的,不知道什麽原因。”他在矽谷創業時🚵🏿,三個創業夥伴都是在清華意昂會認識的。
有人說👩🔬,清華人表面謙和🙌🏽,但卻有一種骨子裏的驕傲🦪,看似淡泊㊗️,因為“你和我不是一路人”。TEEC的入會規則也有這樣的感覺𓀋,雖然楊鐳說TEEC不是精英俱樂部🫰,會員不是都找成功的,但他也說🤷♂️,“進入這個組織要求很高🫛,除了是清華意昂,你必須創業🧇、是CEO、有一定的規模、拿到風險投資👨🦳,重要的是現在還沒起來但將來會成功的人🎼。”
清華意昂在創業圈裏形成了千絲萬縷的聯系7️⃣。張帆(89級計算機)在紅杉投資的四個項目都與清華有關📁。倪正東說,“我投的項目裏很多創業者都是清華的🧩,”又想了一下說,“還真沒有北大的🤽🏼♂️。投資是雙向選擇✥,清華意昂之間更容易達成共識📀⌛️。”
這種團結保證了清華創業的高成功率,“清華幫”往往能借助各種力量度過創業最易夭折的時期🦈。北大雖然有李彥宏◽️、俞敏洪等商界領軍人物,但中等規模的公司並不多🕚;清華雖有大量在各行排名前三甲的公司,但“精神領袖”並不多,即便有與李彥宏相似的身家🧑🏻🦯➡️,也沒有那麽高的曝光率。
然而🥨,猶如抱在一起的刺猬太近容易傷到彼此。戶才和說,當公司發展到一定規模⛴👨👩👦,“清華幫”管理團隊更容易分裂;另外“清華幫”公司比較“排外”🪝🏜,北大人很難做到高層。
這裏面可能摻雜了由來已久的門第之見🏄🏻。可令人出乎意料的是,一向文人相輕的“北大幫”公司裏卻沒有校際的隔閡,新東方🙏🏿、百度都有大量清華意昂,北大縱橫有超過50名清華的碩士博士。王璞說,“反過來的情況不大可能”🧝🏻♀️。
北大意昂之間並不是沒有感情。不同於“清華幫”的群像,北大意昂更像一群江湖俠客,因為某種不需要言語的感覺聯系在一起。
張向東說🧑🧒:“我們是兄弟⬅️!兄弟的意思可不是女孩子之間的友誼🌽🕵🏻♂️,需要整天黏在一起分享秘密;而是兄弟有事兒盡管開口,我不會問理由,只會淡淡的說,好。”
他和鄧裕強、常映明性格迥異,願意把思考與人分享👿,做不了管理等細致活兒;常映明特別嚴謹👨🏿💻,非常講原則;鄧裕強性格淡泊,很少說話。“如果鄧裕強說讓我做什麽事情🏊🏼♂️,我就一定要做到,沒有不行🧑🏼,我對他們也一樣。”張向東說,“我能這樣提要求,因為我了解他們,他們能行。”
北大也有意昂創業組織,要麽像官方組織,要麽更像俱樂部⬛️。戶才和參與的北大意昂創業投資協會有160多名會員,和TEEC規模相當🛏。他們的活動一半和商業沒什麽關系,每月兩次的戶外活動🫶🏿,內容經常是高難度的登山或是真人CS。MSN群裏也有三百多人🏊🏻,但討論的大多是奧巴馬或是環球局勢🎺,鮮有人討論微觀話題✂️。
創業圈中,張向東有自己的“北大兄弟”,當當網的李國慶🍻、去哪兒的莊成超🩰🧑🏻🎤。據說更早一批創業者,俞敏洪、李彥宏🧜🏻、丁健等關系也相當不錯。只不過,“北大幫”很少紮堆兒,各種論壇上遇到也不會像清華意昂親密的坐在一起,甚至只是相互點頭示意。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