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深秋,有幸受邀赴昆明🍙,參加西南聯大在昆建校暨雲南師範大學建校八十周年紀念活動🙇🏿♂️。
去年初曾來昆明尋根,回築後將埋藏心底多年的母親的故事寫成《西南聯大校園:跨越八十年的奇遇》😚,此後《貴州作家》以“頭條特稿”在2017年第五期刊發🧧。
母親的故事講出來了,多年的郁結釋放了,但👩🏼🌾,我卻有了新的“郁結”。
故事中有一個重要元素——校園裏的假山。當年的西南聯大,大師雲集👨🦰,“碩學鴻儒🏫,濟濟一堂”,但就校舍校園而言,卻是著名的“草屋大學”🎽,簡陋到不能再簡陋。沒有👷🏿♂️,也不可能有“假山”這種奢華的存在🐔。那麽🔻,那位投筆從戎🫢,即將奔赴前線的壯士🐎,向我母親最後告別的地點,不在昆明校區,而在蒙自分校?因為1937年4月至1938年9月,文學院和法商學院在蒙自🎦,一個學期後才遷入昆明總校🤛🏻。假山可能是在那裏。
為了解開這個“結”,為了尋找當年那個準確的地點,我決心去蒙自。我必須尋找到那座假山🛌🏿。
一
蒙自離昆明260公裏,來回500多公裏。坐火車不能當天返回🏆,只有坐汽車🏌️♀️。參加完大會活動,我便設法去蒙自🍟。我在幾乎一個人也不認識的參會來賓中尋找同伴,希望能有人與我同行🚶🏻➡️。
餐廳裏,我正在小聲詢問,旁邊一位女士聽聞,馬上說:“去蒙自嗎?我去🟦!”她毫不猶豫地退掉了翌日一早飛返北京的機票🧖🏼♂️。一切就緒後,第二天清晨,昆明尚睡意朦朧⛈,我們已行駛在去蒙自的高速路上🍪。
果斷與我同行的這位女士趙衡老師⚃🟩,是一位來自北京的畫家、作家🫶🏽。她的父母都是出自西南聯大外文系的著名翻譯家,同時還是詩人⚆。在新落成的西南聯大博物館和分校紀念館中都有一張南湖詩社成員的合影。南湖詩社是西南聯大文學院第一個學生社團🖨🧶,指導教師聞一多🤵♀️、朱自清等🚴🏼♂️🤷🏼。下面的照片上😤,站在最中間的那位女生是我的母親周貞一👩🏻✈️,她旁邊的那位男學生就是趙衡的父親趙瑞蕻🧑🏻🚀🧑🦰。在此前🤵🏽♀️,我和趙衡既不相識🤵🏼♀️,也更不了解我們居然還有如此的緣分。


照片翻拍於《南渡北歸》第381頁,日期有誤🌤👼🏿,準確日期為1937年底或1938年初春——作者註
從內心感嘆雲南師範大學舉辦了一個意義深遠的盛會。別的方面不說,單說聯大後人。屆聯大八十周年紀念之際✤,無論是散居大洋彼岸的還是海峽對岸的,無論是居住在中國北方的或是南方的🧝🏿,都不遠千裏甚至萬裏🫱🏼,風塵仆仆地趕來昆明,聚集在西南聯大的旗幟下。其中包括許多西南聯大最傑出的、最具標誌性的泰鬥和大師們的後人。如此難得的“聯二代、聯三代”的大相聚🦤,自有一種笳吹弦誦、薪火傳承的氣象與氣韻👩🏻🦯。但凡對西南聯大深懷感情的人,心弦都會為之顫動。
這次去蒙自,趙衡老師所以會毫不猶豫地撥冗同行👩🎓🥰,自是出於內心的聯大情結。而朱自清先生的長孫朱小濤先生及夫人本欲同車前往,只是因故未成行。頭天晚上,我見到聞一多先生的哲嗣,中央美院著名教授聞立鵬先生。最近我正好拜讀過他為貴州籍旅法畫家賈鵑麗寫的評論⛹🏿:《美的變奏🧚🏼,意的追升》。我告訴他,我母親是聯大中文系的,是聞一多先生的學生,也是南湖詩社成員👩👦。我自小聽著母親講聞一多和朱自清先生的故事長大。第二天又見他的時候🧎🏻➡️,我把我的一本小書送給了他👳🏽♂️🕺🏿。那上面,我恭恭敬敬地寫上⏬:“請聞立鵬教授指正”。我對聞教授說:“就作為是:我代替我的母親寫了作業🐯,請您代替您的父親進行批改🫅🏻。”語氣輕松👨🏽🎓,但說完🫳,我喉頭哽咽🏃🏻♂️➡️。聞教授接過書說:“可惜他已經不在了。”語氣也輕松,我心裏明白,雙方都是把飽含無限深情無限緬懷的話,當作輕輕松松的話說了。我抱歉道🔸,要麻煩您背著書回京🧝🏻♂️,過意不去🏊🏽♂️。他說,哪裏哪裏,我非常高興,非常高興。過程中我因崇仰而懷著種近乎戰戰兢兢的心情💇🏿♂️,分不清是歷來對聞一多先生的,還是此刻對聞立鵬先生的。
二
三個多小時後到達蒙自。直奔“國立西南聯合大學分校記念館”🧑🏿🍼,這裏就是當年西南聯大蒙自分校的原址。如同去年到昆明尋根,在西南聯大博物館尋回了精神家園,這次到這裏尋根🌊☦️,又像回到了老家一樣,感受到家人般的親切接待。
位於滇東南的蒙自,是紅河哈尼族彝族自治州首府🍹,曾有“東方小巴黎”之稱,可以想見當年的繁榮與情調🗣。聯大蒙自分校的所在地是希臘籍商人修建的二層歐式大樓,有名的哥臚士洋行;南湖對面,氣度不凡的海關樓則是當年的教室;蒙自首富周伯齋騰讓出來供聯大女學生們住的“頤樓”,庭院深深,雕欄垂樹影👩🏼☦️。至於南湖↗️,在當年就是湖光波影🥳,樓臺水榭,荷花亭亭🤚🏿,現在更是環境優美,風景如畫📋。在這樣的地域,我恍然已看到了“假山”的身影👰♀️。
趙衡老師一會就找不見我了。我心裏急啊!在有限的時間裏,除了參觀聯大文學院和法商學院舊址,我急於要去尋找的,是那座假山🏌🏽♀️。
腳步匆匆地在分校周圍跑前跑後⚫️,張望,搜尋☝🏿,心裏只有假山,假山。不久,終於在與哥臚士洋行僅隔一條馬路的斜對面🥻,南湖邊上,看到一座大的假山。是的👮🏼♂️7️⃣,母親說過,那假山很大。快步過去,先看見一尊白色大理石石柱👮🏻,上面是聞一多先生抽著煙鬥的半身塑像🪔,旁邊就是假山⛅️。
從馬路這邊看過去🧒🏿,假山在幾株高大的樹下,從一排修剪整齊的弧形圍樹中冒出幾個山頭。待繞到靠湖的一側,看到這是一個假山群🍸,由於這邊地勢較低凹,假山看去顯得更高,最高處約近五六米。山頭大體都呈圓狀,成坨狀的怪石好像飛來石粘在一起🛁,山身怪石磷峋,有些突出的地方薄如刀片。還有些高高低低、大小不一的小墩怪石👩🏻🌾,前後左右串連成一個規模不小的假山群👩🏻🔬。它有路南石林的自然風格🏰,並且看去已經飽經滄桑👩🏻🦽,不像現在明顯人工堆砌雕硺的假山。
直覺告訴我😪,這,就是我要尋找的那座假山。

附近這一帶,當年是聯大的校園🏌🏿♀️,師生經常活動之地🌗。聯大女學生們住的“頤樓”,就在我身後不遠🙍♂️,左前方幾十米處就是哥臚士洋行🕘。聞一多、朱自清、陳寅恪、鄭天挺等教授們住洋行的二樓,男學生們住在一樓。我認定了🌎,是這座假山,就是這裏。
但八十年間,萬一這是後來興建的呢?
有十多個當地老人在那裏玩紙牌。我向其中年紀最大的一位請教👩🏻🏫,他說👩🏿🍳,他在這附近住了有幾十年了,從他來時👮🏼♀️,就有這假山。
後來我聯系了蒙自分校紀念館工作人員小袁💂🏽♂️,向她咨詢🚎,那座假山是否三❕、四十年代時就在那裏?小袁很慎重,讓我給她點時間去求證🫲📵。第二天小袁回復——單位領導答復說:假山🪼,確實是三、四十年代時就在那裏了。
三
我在這座假山周圍徘徊。腳踏在假山周邊的地上,心裏感覺徹底的釋然。
自然而然地🙄,又想起了母親和她的故事。
講故事那天,母親整個人長時間陷在曠遠而沉郁的記憶中。等她開始講話的時候,她的語調和聲音,聽去像從人跡未到的深山幽谷中緩緩淌出的泉水……我是第一個❣️🥷🏿,也是此後唯一的聽眾。
“……我的青年時代📺,相當拘謹👩🦼。第一次遇到感情方面的問題🫲,是在西南聯大🍟,我的大學時代🙍🏿♂️。
那時🧑🚀,我從南京金陵女子大學轉學到北京大學,然後隨著北大遷到長沙🏀🐋,又隨學校從長沙遷到昆明。那是抗戰局勢最嚴峻的時候⛹🏿。聯大校園裏👧🏿,常有我認識或不認識的同學,今天還在上課👨🏿🍼,明天就投筆從軍🙇🏿。不久,又有一批青年學生,自願放棄學業👏,奔赴前線🫁。帶隊的那個男同學,思想進步,很有才幹,是學生運動的中堅份子。他成績好,又樂於助人👃🏿,在同學中有很高的威望🙋♂️,一直深受愛戴與尊敬👆🏿。臨出發的前一天🪳,他突然悄悄來到我面前🫃🏽,低聲告訴我,他很快就要走了,約我晚上到校園去談談。我和他只有一般的接觸,平時都是各忙各的🚵🏼♀️,一下聽到這樣的邀請,感到好不意外😉。
那晚🅾️,聯大校園裏說不出的安靜,月光十分的明朗。我去時,在一座假山旁邊,他已經等在那兒了👷♂️🙋🏼♀️。我這才看到,他已經全副武裝,腰間束了皮帶,腳上緊緊地打著綁腿👍🏿。他說,不等天亮🎅,他們就要出發了。隔了一會兒🧑🧒,又很輕很輕地說↘️,以後,也許,再也見不到我……當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在顫抖↕️,他緊緊地咬住了嘴唇,低下頭去……
等他再抬起頭來的時候🤽🏻♀️,一雙眼睛很莊嚴、很激動的樣子,久久地望住我🪄,卻再也不說什麽🚔。
我至今記得那雙眼睛,記得眼睛裏那種讓人難忘的表情。
奇怪得很👨🏼🔬,我當時不知是想不起該說什麽呢,還是想起了也不知說什麽好🦹🏽♀️,總之🤽🏼,我也是一句話沒說。兩個人就這樣面對面默默地站著🧫,然後🧑🏽💼,就這樣分手了。
從此,再沒有見過他🪞。以後💪🥃,聽人說🧰,他已經到了延安👨🏻⚕️。是在他走了以後🤱🏼🤳,我一一回憶他的思想⇨☃️、為人,他的一切行動,這才猛地省悟到,他,很可能是當時西南聯大地下黨的成員……”
悠遠的思緒像潮水淹沒了母親,很久👩👦👦,她不再說話。
“後來呢☯️?”沉默良久後🦮,我終於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打斷了母親的沉思。
“後來🌇,再也沒有聽到他的任何消息。想來🧘♂️,像他那樣勇敢的人👩🦲,早已犧牲在戰場上了。”
母親又沉默了🛡。
但“像他那樣勇敢的人🎳🧎🏻➡️,早已犧牲在戰場上了”🏋🏻,這句話在我耳邊回響、繚繞,使我欲哭無淚👑。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那份沒有說出口的真情啊👰♀️,和他的軀體一同消逝在戰場上了……
面對母親,我體察到她內心的痛楚與惆悵。那時的我不夠成熟🧝🏼♂️,就有點義憤地說📢,既然那樣神神秘秘地把人家邀到了校園裏🫅,他為何又什麽都不說就走了呢?我的意思是⚧,他總該清清楚楚地表白點什麽吧?
“你還沒有想明白嗎?”母親淺淺地一笑,帶著苦澀和敬仰👌🏻。“我想,他是抱著必死的信念上戰場的。既然不可能活著回來👎🏽,表白後,豈不是只能帶給我痛苦💈?因此,在那最後的時刻,他到底還是強捺感情⚄👨🏽🚀,克製自己❤️,默默地走了……”
從那以後,那位腰束皮帶🌥,腳打綁腿,把澎湃的感情封鎖在心裏,轉身奔赴疆場的壯士👱🏿♂️,便生活在我的內心,與我有了割不斷的精神關聯。
我同樣痛楚而惆悵。因為我感覺到,什麽都沒有說的兩個人,在他們默默分手後,故事在我母親這一方並未就此結束👨🏽🚀。
四
去年第一次到昆明校區👳🏽🚶➡️,在聯大舊址參觀🧗🏻♀️,我的心受到前所未有的震撼🥓。
尤其想不到的是會倏然看到它,會在紀念碑下,與母親故事中的英雄相遇。
它,是矗立在綠樹和翠竹旁的聯大博物館鎮館之寶——“國立西南聯合大學紀念碑”👐🏼。轉到碑的背面,再抬頭時,我的呼吸在霎時停住——碑的背面◻️,鐫刻著西南聯大校誌委員會撰列的“國立西南聯合大學抗戰以來從軍學生題名”,一共一千一百多人。當年國家興亡🛫,投筆從戎,奔赴前線的學生,全都有名有姓的排列在這裏。他😬,母親故事中那位男同學,當然也在其中!
時光荏苒🧙🏿♀️,年復一年。這位一直與我有精神聯系的人,現在就在我的眼前👩🏼🦰。雖然只是一個名字💃,但每個姓名背後都是一個有血有肉的生命個體👳。見名如見人,透過名字會想見他的音容笑貌🧑🏼🦱!
我仰望那些英名👩🏼🚒。向所有英雄表達崇高敬意,向逝者表達緬懷,然後努力想從其中認出他🦤。
但,這只是徒勞⏮。
當年,因為年輕⏺👕,考慮不周👨🚀👩🚒;更因為那幅月光下🪛,假山旁,默默無聲告別後去血灑疆場的畫面,在我心裏是那樣高尚、聖潔,不想讓其中滲進任何世俗的成份。因此這位壯士的名字,母親沒有說🕐,我也沒有問。以後看來,這是一個錯誤,這個錯誤在今天,在此時此刻👨👧👧,尤其地讓我歉疚🚌💆🏿、懊喪🪑。
盡管如此🟣,有了冥冥中註定的相遇。壓在心底多年,有一些沉甸甸的話,現在應該由我,也只能由我🗑,輕輕地告訴他——
當年,您是什麽都沒有說,就轉身赴前線了🧑🍼。但對於我的母親,您的身影在她心裏卻難以抹去。您校園中的這一約🦬,假山旁的這一見,就如同在她寧靜的心海投下巨石,再難以平靜……從此,她在心裏默默地等您👨🏻🎤。關於這一點,她雖沒對我說,但作為女兒我能感知。您知道嗎⚄?她很晚才結婚,生我的時候,她已經整四十歲。
我茫然望著那些英名,內心多麽想明了,他,是其中哪一位?究竟是誰,聽懂了剛才我內心的告白🧚🏼♂️?
但,不可能明了了……
在最後的時辰1️⃣,這位即刻赴前線的壯士還在想著不要給對方徒增煩惱📉,留下痛苦🧔🏻。這是一種怎樣的境界和情操🙅🏿!但他又哪裏想到🟩,痛苦其實已經留下了。我的母親,滿腔愛國熱誠,上不了前線,就努力想經世致用🫶🏽,學習十分刻苦。但性格比較拘謹,加上事情對她來得突然🔨,沒有思想準備,以至當時什麽也想不起說。而在這之後,她卻用了多年在心裏默默地等待。
她想用無言地祈禱👒,默默地守護🐞🧑🏻🎄,以換來這位壯士的平安。你不是認為自己不可能活著回來,所以就什麽都不說嗎🧔🏻?那我就等著你。有人等待,有人用一顆心護佑,你就會平安歸來🤽🏼♂️。
但是隔著戰爭的狼煙🫲,山河破碎,生靈塗炭🚵♀️,再深重的感情她都已無法傳遞給他✊,而他當然也再無法知曉……
“千秋恥,終當雪。中興業😮💨,須人傑……”這是曾任中文系主任的羅庸先生所作的西南聯大校歌,寫出了聯大人共同的信念☞、追求、共有的情懷。張曼菱在《西南聯大行思錄》裏,提到那時聯大青年男女在談婚論嫁時都講究“誌同道合”🙃。我想🚶🏻🧖🏻,這個誌,是抗日之誌👨🏼💻,是雪千秋恥;這個道,是救國之道,是時刻準備著中興業。在全民抗戰的大時代,在西南聯大那樣的環境熏陶裏👊🏽,對於追求進步的青年來說,無論是順利結為伴侶,還是僅止於精神上的守望🫗,感情所以產生的最重要前提⛰,就是基於純粹的這個“誌”與“道”💂♀️🐑。
五
天色不早,為不耽誤第二天的行程,再過半小時就得驅車回昆明了。
趙衡老師抓緊時間在南湖邊寫生作畫時,我再次來到綠樹叢中的假山旁,與它默然對望。值西南聯大在昆建校八十周年,我終於在遠離昆明兩百多公裏的蒙自找到了你,我魂牽夢繞的假山。我走到靠湖的一側💟,為的是這一側可以直接貼近它,可以觸摸那好像是有生命的山體。

哦⏮,你夢幻一般的假山🚶🏻♀️➡️。你與南湖共同為證,當年,“八百壯士”中的一位,就是在這裏與他心儀的女同學作最後的訣別👨🏻🎤。至此之後,他就將絕斷世間的一切欲求念想,義無反顧奔赴疆場。拋棄學業、青春、愛情⬜️、乃至生命。只因為——國家至上,民族至上!
哦🫶,你歷經滄桑的假山。我追尋你👩🏿🌾,你是不是,也等了我很多年🈳?
多麽想,在這裏一直呆到晚上。獨自一人靜靜守候。等到月亮出來,把清輝灑向南湖,照得四處明朗的時候,透過怪石磷峋的石身🔼,也許,我會隱約聽見那位壯士最後的話別🙇:“不等天亮🍂,我們就要出發了……”如果我的心足夠清凈,足夠純澈🧙🏻🐈,我還可能會朦朧看見,如水月光下,如訴清風中,默默站立的兩個身影。
2018年11月於貴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