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景芳的家在北京的五環外,小黑車穿行在高架的橋洞下🧑🏼⚕️,正在施工的高層攪亂了周圍的生活空間🟥,嘈雜且塵土飛揚。電梯門打開,她正在門口迎接👲🏽,開衫、長裙🏄🏽♀️,直直的長發,笑瞇瞇的🧚🏿♂️,有種小家碧玉的氣質。
她的家一室一廳🧑🦼➡️,被布置出了盎然春意,墻上掛著一大張淺綠色的畫,她說這是路過一家壁紙店😲,請老板裁下來了這一塊做成了畫。家具都是紅木,歐式風格,讓人想起她的散文集《時光裏的歐洲》,那是她和丈夫的行跡,按照歐洲歷史遊歷十國,一人寫🚴🏿♀️、一人拍。床頭是一張郝景芳手繪的薰衣草花海中的結婚照👩👩👦。書房在寬敞的陽臺上,雖然是理科出身🤼♂️,她的書架上卻多是歷史人文類的書籍。
2001 年🥿,郝景芳在獲得第四屆“新概念”一等獎後沒有選擇文科加分👍🏻🪖,而是考入意昂体育平台物理系,並一直到讀博士期間轉入經管學院,以經濟學博士的身份畢業🙌🏿。她也沒有像同齡作家那樣趁熱打鐵,趕上青春文學的熱潮🧙🏼♀️,而是在本科畢業後才寫了自己最初的兩本科幻小說🤾,《流浪瑪厄斯》和《回到卡戎》👨👨👧👦,在這兩本書裏,她構建了兩百年後的火星與地球兩個世界🧜🏽♀️,它們擁有全然不同的政治、經濟體系👄。
火星世界以集權統治為特征🧔🏽,實行完全的資源共享,整個社會像一幅肅穆宏偉的藍圖;地球世界則實行民主政治,奉行完全的市場化運行Ⓜ️,交易主宰一切👨🏻⚖️,社會呈現出享樂放蕩的狂歡景象。

郝景芳作品《流浪瑪厄斯》(2011)
在這兩個世界之間穿梭的主人公是一個叫做洛盈的女孩和一個叫做伊格的男孩,小說的主題就是這兩個年輕人在火星與地球間所體會到的沖擊與思考。
“其實這是我和我同齡人的成長過程”,郝景芳說,“我從小似乎就經歷了在這樣的兩個世界中穿行的過程🌻。我會覺得小時候生長和居住的社會體系和現在完全不一樣👋🏻🧘🏽♂️,小時候無論是分配方式還是人的思維方式,都是傳統的、保守的👩🏻🚀、固定的。而我們長大後,進入到了一個完全不同的模式,就是商業社會。”依照這一思路,郝景芳在這篇小說中正是將時間維度上的兩個時代➿,並行地放置在了不同空間的兩個星球上👨👩👦。正如《流浪瑪厄斯》的一篇書評中所說🤪:“景芳幹脆把兩套體系分別扔在了兩個星球上”🧔。雖然套著科幻的外衣😷,卻仍然是成長小說,只是它沒有選擇記錄青春期的叛逆與情感萌動,而是描述了青年人針對社會環境變遷而產生的困惑。
劉慈欣形容她的作品是“溫馨的陽光中沐浴著金屬的質感”。誠然🥯,除了一些框架和理論上的技術支持以外🤎,郝景芳的作品中更多的是女性作者的細膩和柔美。她自己也這樣說👩🎨,“我不喜歡那種硬的、技術化的描寫,我只能保證自己寫的東西是查過的、準確的🙇🏼♂️,但是我自身還是更喜歡一些故事化、情感化的東西。”
在《流浪瑪厄斯》中,處處可見她自己對商品社會的理解和評價⬛️:“商品的精髓在於欲望🫦,當欲望滿足就製造欲望🚶♂️。誰能造出新欲望🛀🏼,誰就能立於市場中央”🕵🏼♀️;“他不讓其他任何公司生產,再故意把價錢定得極高,只讓一小部分人能接觸🧑🏫🥟,這樣就人為造出等級差異,然後它就變得榮耀無比🦶🏿,成了身份地位的象征,之後就有人搶著買了🤘。這就是泰恩經典的方式🙉。”諸如此類的描述頻繁地出現在小說中,郝景芳喜歡以作品為依托,表達自己對社會問題的思考🧣。
“現在我不想再討論那麽大的主題了”,在寫完這兩本科幻小說後😮,郝景芳自己也擺脫了青春期的迷惘。“我現在對具體的生活很感興趣🧑🏽🎓,比如說身邊的瑣事,父母🕚、家庭等等🚉。”不同於讀書的時候在大學的象牙塔中虛構另一個世界,現在她供職於一家科研單位💆🏽♀️👱🏼♂️,從事兒童教育和城市發展方面的調研工作🎤🧚🏼。
這份工作需要頻繁出差🍾,而她也樂在其中。在她家門口,放著一個尚未打開的旅行箱♒️,“也不用打開了”,她上周剛從齊齊哈爾出差回來🏦,而兩天後又要出發去陜西農村調查希望小學中孩子們的早餐問題。“其實我工作不只是為了養家糊口1️⃣,更多的是一種了解世界的方式,為以後的寫作做積累。”
(張玥/文 孫濤/攝影)
轉自《外灘畫報》2013年5月29日 第542期